電梯上行到三十六樓，人漸漸變少。
蘇默言轉過身子，拉開她們的距離，站穩。
鬱遙用餘光看了眼蘇默言，穿著打扮，很難將身邊的這個女人和公司職員畫上等號。
叮！三十六樓。
蘇默言和鬱遙都要下電梯。
走到電梯口時，她們同時給對方讓了讓。對視過後，還是鬱遙蹬著高跟鞋，先走了出去。
真是有意思了。蘇默言跟在鬱遙身後，她們竟在同一層寫字樓上班。
不過，她是明伯伯給蘇應暉介紹的物件，在明瑞上班也很正常。
“鬱總早——”
“鬱總好——”
“……”
鬱遙只是點點頭。
陌生的環境，蘇默言自然將注意力放在稍微熟悉的人身上，她姓鬱。漂亮幹練，氣質出眾，就像職場劇裡走出的女主角，這樣評價並不誇張。
總而言之，在蘇默言和鬱遙正式認識之前，她還是很欣賞鬱總的。
可蘇默言萬萬沒想到，從今天開始，鬱遙就是她命裡的“天煞孤星”，是上天派來折磨她的女人。
蘇默言走進明瑞時，很招搖，吸引了一票人的注意。
露臍上衣，精細的腰肢，平坦的小腹，還有清晰可見的馬甲線，打扮成這樣來上班，她是故意的。
旁人小聲議論，如果是公司職員，這樣穿也太高調了；如果是客戶，可真是位養眼的客戶。
“蘇小姐，我是這兒的人事經理，我姓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朝蘇默言走了過來，伸手問候。
蘇默言無動於衷，掃了他一眼，沒有跟他握手的打算。
這讓王經理很是尷尬，只得縮回了手，“我現在帶您過去，這邊走。”
什麼崗位什麼工作，蘇默言一概不知，只知道明伯給她安排了個人，說是要全方面“指導”她，至於怎麼個全方面，她也好奇；她更好奇，這個人能忍她多久。
副總經理辦公室，王經理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鬱遙剛坐下，讓秘書小姚去倒杯咖啡。
“鬱總，蘇小姐來了。”
鬱遙抬了抬頭，王經理站在門口，身後還跟了一個人，她雙臂環胸，偏頭沉默地倚在門框上。
這就是蘇默言和鬱遙的正式見面，在第三次相遇的時候，她們終於知道了對方的名字。
鬱總？李莫愁？
在看到鬱遙以後，蘇默言的心裡起了一絲波瀾。
明伯給她安排的上司，還有明漫嘴裡所說的女魔頭，就是她。
這大概是她回國後，遇上最有意思的一件事。蘇默言挺意外的，因為在走進這扇門之前，她都以為“女魔頭”是一個即將步入更年期的中年女性。
蘇默言轉過頭，盯著鬱遙看，目測她不超過三十歲，能坐到副總的位置，還是有點本事的，連明伯都認同的人，應該是個狠角色。
鬱遙第一次仔細打量蘇默言，這件事明董跟她提過，總的來說，就是要安排一個富二代到公司實習，希望自己可以帶一帶。這件事情，鬱遙心底並不樂意，但是明董親自找她說了，她也拒絕不了。
“蘇默言？”鬱遙在辦公桌旁拿出一張簡歷。
“嗯。”蘇默言輕哼了一聲，還算給鬱遙面子，回了她。
王經理見狀，“鬱總，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王經理如同得了大赦，三秒從蘇大小姐身邊消失，這個爛攤子終於甩了出去。
鬱遙拿著簡歷，起身到窗邊的沙發上坐下，“坐。”
蘇默言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同她面對面。
姚秘書倒了杯水，送過來。
鬱遙看了看蘇默言的衣著，蹙了蹙眉，這樣子像是來上班的人嗎？也難怪進公司的時候一片譁然。
鬱遙坐到現在的位置，是從職場最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她素來不喜歡這些不知疾苦的小姐公子哥，做什麼都吊兒郎當，可明董偏偏安排了這樣一個人給她。
兩人面對面坐著，誰也沒提昨天偶遇的事情，就像是今天初次見面。
“我叫鬱遙，很高興認識你。”
“鬱總…”蘇默言翹起左腿搭在右腿之上，“不用說這些虛的。”
鬱遙瞟了她一眼，然後低頭看著手裡的簡歷。
畢業院校：野雞大學；獲獎經歷：無；工作經驗：無；特長愛好：無。
除了姓名性別，身高體重是認真寫的，其他都是亂寫得一團糟。
鬱遙放下手裡的簡歷，“你的簡歷我看了，很不錯。”
“你確定嗎？”蘇默言饒有興致地盯著鬱遙問，那張簡歷上寫了什麼，她自己很清楚。
“身高168cm，體重47kg。”鬱遙的眼神又在蘇默言身上打量了一番，“身材很不錯。”
蘇默言喝水的時候差點嗆進氣管，“鬱總身材也很好。”
“謝謝。”鬱遙又補充了一句：“但你是來上班，不是來走秀的。”
蘇默言：“……”
這個女魔頭，比蘇默言想象中有意思。
“你暫時我留在我身邊當實習助理，工作由我安排。”
蘇默言冷不防說了一句，“給你打雜？”
鬱遙並不理會她，而是拿過一份資料，交到蘇默言手裡，“這是公司的主打產品專案，和近期營銷方案。”
“鬱總，該開會了。”這時，姚秘書提醒鬱遙。
“嗯。”鬱遙起身，“資料你先瞭解一下，我開完會就回來。”
“鬱總。”蘇默言叫住她，“有不懂的，可以問你嗎？”
“當然。”
“我現在就有個問題。”蘇默言走近她，近距離盯著她的臉看，皮膚可真好，白裡透著亮。
鬱遙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什麼？”
“你多大了？”蘇默言很好奇她的年紀。
“這和工作有關係嗎？”
“當然有，我怕我們年齡差太大，有代溝。”
面對蘇默言的無禮，鬱遙只是淡淡說道，“三十二，我心態年輕，不用擔心代溝問題。”
竟然三十二歲了？
蘇默言心中猜測，她頂多是二十七八左右，可真會保養。
“鬱總……”
鬱遙心裡有些不耐煩。
“最後一個問題，很重要。”
“問。”
蘇默言認真地問道，“你用什麼粉底，能推薦給我嗎？”
如果不是明董交代，鬱遙早就讓蘇小姐捲鋪蓋了，“你要是感興趣，我們可以下班聊，上班時間，只談工作。”
蘇默言無奈地朝她聳聳肩，“你忙去吧。”
辦公室裡只剩下蘇默言一人，她在辦公室裡走了一圈。
現代簡約的裝修風格，冷色調，跟鬱總實在太搭了。
鬱遙這個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冷的，就算她朝你笑，也是冷冰冰的。
走到鬱遙的辦公桌，蘇默言坐在桌沿，伸手拿過一張名片，上面的名字寫著：鬱遙。
她在心裡默唸著這個名字，鬱遙，我看你能多有耐心。
蘇默言討厭她父親的安排，蘇應忠讓她往東，她偏往西，就要氣得蘇應忠整宿睡不著覺，她才開心。
無聊至極，蘇默言給明漫打了個電話。
“你還有時間給我打電話，見著女魔頭沒？”
蘇默言拿著鬱遙的名片翻來覆去地看著，“看到了，你猜是誰？”
“我怎麼知道？”
“昨晚你見過，我小叔的相親物件。還說李莫愁，我看小龍女還差不多。”
“這麼巧……”明漫也不可思議，但還是好心提醒，“知人知面不知心，漂亮女人更可怕。你還好吧？”
“你見過有人敢欺負我嗎？就是有點…無聊。”
從小到大，確實沒人敢欺負蘇大小姐。
“那就好。等你下班，我們一起逛街呀，把安其也叫上。”
蘇默言看了看時間，下午五點才下班，還不得等到頭上長草。
“就現在，我們逛街去。”
明漫是自由職業者，隨時有時間。
“你敢翹班，不怕你的小龍女整死你？”剛剛聽了蘇默言的形容，明漫直接把鬱遙的代號改了。
“我倒是想看她怎麼整我，直接炒了我最好。”
“第一天上班就這樣，被你爸知道了，不好吧？”
“他管不著我。”
上午十點多，蘇默言和明漫見了面。
“言言，你穿成這樣上班？！”明漫驚訝，“小龍女沒說你？”
“她說我身材好。”蘇默言挽住明漫的手臂，“別跟我提她了，行嗎？”
“不提她，你打算在明瑞呆多久？”明漫知道蘇默言在外邊浪習慣了，將來也不打算接手公司的事務，老老實實上班？不存在的。
蘇默言朝明漫說道，“我猜……不超過三天，她就會受不了我。”
“磨人的小妖精……”明漫相信蘇默言有這種“能力”。
鬱遙開完會以後，辦公室裡已經看不到蘇小姐的人影，“小姚，她人呢？”
“她說她去洗手間，到現在還沒回來。”
“把她給我找回來。”
“嗯。”
蘇默言又不在公司裡，姚秘書哪找得到，“鬱總，她不在公司。”
鬱遙扶了扶額，本來就已經夠忙了，再遇上這麼個不懂事的大小姐。
等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蘇默言提著大包小包又回到了鬱遙的辦公室，把東西一股腦甩在沙發上，就和在自己家一樣。
“你去哪了？”
“去商場逛了幾圈。”蘇默言說得理所當然。
“小蘇，現在是上班時間。”
“閒著也是閒著，你又不管我，我出去透透氣。”
一走就是一整天，鬱遙在職場這麼多年，還沒遇上過蘇默言這樣的。
“鬱總，你挑挑有沒有喜歡的，我送你。”蘇默言指著她今天的戰利品，都是最新款的名牌包。
居然還不生氣？蘇默言看著鬱遙臉上仍是淡然的表情。
“你的情況，蘇總跟我說過了。”鬱遙走到蘇默言面前，看著蘇小姐的種種“幼稚”行為，鬱遙悄聲對她說，“我不會開除你，你不用折騰。”
蘇默言再一次無語。
“你跟我來一趟。”
鬱遙親自帶著蘇默言去行政部錄指紋，如果不親自去，估計沒人能搞得定蘇小姐。
“明天正式上班。”鬱遙拿了一本冊子甩到蘇默言手裡，“你的工作，從學習這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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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默言看了看手裡的冊子：《員工手冊》。
“好好背，明天下午我會抽查。”
第二天上班，蘇默言故意足足遲到了一個小時。
蘇默言悠閒地走進辦公室，“鬱總早啊——”
鬱遙正看著檔案，抬頭。
蘇小姐真不是省油的燈，昨天穿露臍裝，今天穿露背裝，真把公司當秀場了。
“小蘇，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