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然和米歇醫生約好的時間是每週一三五六的下午, 一週四次,梁夙年都全程陪同,一次也沒有落下。
今天結束得早一些。
不到六點, 房間的門被拉開, 謝嘉然彎腰向米歇醫生致了一聲謝,上門退出來。
梁夙年和肖池他吹水聊天聊到一半,見狀起身第一時間觀察了一下謝嘉然的臉色, 確認情緒無異常, 笑著問:“今天怎麼樣?”
謝嘉然:“還好。”
算是順利,但也並沒有什麼進展。
“沒事兒,不著急。”
梁夙年往群裡最後發了一條訊息,收起手機攬過謝嘉然並肩往外走,一邊溫聲安慰他:“這種情況急不得, 慢慢來好, 我還有很時間。”
謝嘉然嗯了一聲。
不止是不著急,他原也沒有抱可以痊癒的希望。
“那我現在先去吃飯?”
梁夙年早在謝嘉然出來之把事情安排好了:“我剛剛看了看,附近有一家江湖菜評分很不錯,已經訂好位置點好菜了,去了不用等,坐下可以吃。”
“好。”
梁夙年:“晚上還有課是嗎?”
謝嘉然心不在焉地點頭:“有一堂選修。”
梁夙年:“藝術樓?”
謝嘉然:“沒有,在求是樓。”
“那正好。”
梁夙年盤算了一下:“肖池他準備去育館球,一會兒吃了飯,我先送你去上課,然後從圖書館後繞過去剛好是育館——”
“哥。”謝嘉然忽然開口斷他。
“嗯?”梁夙年止住話題,側目看去:“怎麼啦?”
謝嘉然望進他的眼睛,聲音很清,也很輕:“你是......真的很希望我的病痊癒嗎?”
“那是當然。”
梁夙年不假思索給出答案, 有些不解地挑眉:“為什麼忽然這麼問?”
空曠明亮的走廊迴盪著他輕淺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呼應著同樣慢下來的心跳。
謝嘉然默然垂下長睫,收回目光;“沒什麼。”
“是隨口問問。”
“所以是親了算了?!!!”
林杉激得恨不得原地跳上天花板,差點兒沒控制住音量:“我尼瑪,這種渣男行為是認真的嗎啊?你告訴我認真的嗎?!認真的嗎!!!”
“沒有算了,他也不是渣男。”
謝嘉然不聽梁夙年被扣上這樣的標籤,儘管理由蒼白依然努力解釋:“是因為某些原因,讓他覺得這是舍友相處範圍內的合理幫助行為罷了。”
“......”
“???”
林杉努力要消化,可結還是失敗了,表情十分的一言難盡:“我知道,是什麼逆天的原因能讓他覺得同性舍友之間接吻是合理行為?能說給我聽聽不?”
他萬分誠懇道:“嘉然不瞞你說,我是真的長長見識,真的很瞭解一下現如今直男豐富彩的精神界。”
“抱歉。”
謝嘉然糾結考慮的一下,還是搖頭:“這個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林杉被吊足了胃口,問問不了,咬著後槽牙憋了半天能憋出一句:“所以梁神實是鋼板成精對吧?這特麼......都嘴對嘴地親了,還沒發現喜不喜歡?”
謝嘉然無言靜默兩秒。
一聲不吭拿出手機開微信,給鋼板成精的某個人發去一條訊息:
x:【哥,晚上下課,你可不可以過來接我?】
林杉嘖了一聲,頭疼地咬著後槽牙:“嘉然,有個問題,雖然可能有點傷人,但是作為你的好朋友,為了你往後不受到更大的傷害,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問你一下。”
謝嘉然抬頭:“什麼?”
林杉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是,你真的......確定梁神他也喜歡你嗎?”
他太知道對一個正心懷熱愛的人說這種話有冒失,但作為一個合格的朋友,他還是要硬著頭皮跟他分析一下中的邏輯和利害。
是沒等他組織好能把傷害降到最低的措辭,謝嘉然已經給予了他最肯定的答覆:“我確定。”
“林杉,我不是自作情,也不是空穴來風,我很確定,梁夙年他喜歡我。”
他看起來太有把握了,比畫展比賽還要胸有成竹。
好像除了一句親口說出的喜歡,他已經掌握了他所有能百分百驗實的鐵證。
對這樣的謝嘉然,林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行吧。”
半晌,他悻悻嘆了口氣:“雖然你沒陳述出個什麼所以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很詭異地被你說服了。”
“那你現在算怎麼辦?”他問:“感覺你這追夫之路還甚是漫長啊,你都不著急的嗎?”
謝嘉然淡定搖頭:“不急。”
“在真愛耐心還能這麼好的嗎?”林杉都為他撫掌感嘆一番了:“牛逼啊,兄弟。”
恰好這時謝嘉然手機響了一下,是鋼板精回覆了他的訊息:
夙以往年:【遵命~\\(^o^)~】
謝嘉然開看了兩眼,又很快上,將手機倒扣放入抽屜。
“林杉,我不是耐心好。”
他輕聲開口:“是因為我同樣確定,他撐不了久了。”
晚上九點二十分鍾,下課鈴響,同學陸續離開教室。
謝嘉然收拾好東西站起身,吳廣康拿著一小疊印裝訂好的檔案表格走過來:“謝嘉然,這是我課題的初代討論稿,每個人都有一份,這是你的,帶回去看看,有什麼需要改的再發討論組我一起討論。”
謝嘉然接過:“辛苦了,謝謝。”
“客氣什麼,都是我這個小組長應該做的。”
吳廣康笑笑,準備離開之際卻又被謝嘉然叫住:“組長,可以等一下嗎?我有個問題。”
吳廣康轉身:“嗯?”
謝嘉然用餘光不著痕跡將出現在教室門口的人掃了一眼。
隨即裝作沒看見的模樣,將文件放在桌上,指著中一處地方,問吳廣康:“這裡的點是不是有些偏差了?我的論點好像不是這個。”
吳廣康不疑有他,湊近過去仔細看了下,摸著下巴:“嘶——好像是有點偏離點了,這個部分是誰負責的來著?”
謝嘉然:“是班長。”
“哦對,這個部分是小月負責的。”
吳廣康思襯著:“那我一會兒在群裡去跟小月說一聲,不過她今晚好像有社團活,應該忙不過來。”
“我來吧。”謝嘉然主道:“這個部分我之看過一些,也算熟悉,正好我今晚沒事,可以試著改一下。”
“那太好了!麻煩你啦!”
謝嘉然嘴角抿出一點弧度,看著吳廣康:“不麻煩,舉手之勞。”
......
梁夙年靠在門邊,看著教室裡幾乎頭挨著頭距離很近在討論著什麼的兩個人,眉頭慢慢擰成一個“川”字。
太近了。
他莫名有些煩躁地。
手快捱上了
肩膀也快碰著了。
......然然還對那個男生笑了?
胸口被一股煩悶堵得慌。
他嘖了一聲,乾脆咬著腮幫後退到走廊,兩手插在衣兜,背靠著牆壁盯著空曠的走廊,眼不見心不煩。
謝嘉然將視線從門口收回,直起身與吳廣康拉開距離。
“那這樣改吧。”他說:“我今晚試試,晚些發給你確認。”
“行。”吳廣康看了眼時間:“那個嘉然,我宿舍還有點事兒,那我先走了啊。”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好,再見。”
吳廣康一走,教室裡剩下他一個人了。
抱上書,不緊不慢繞了些路,從門出去找到來接自己的人:“抱歉,剛剛臨時有點事,等很久了麼?”
“沒,我也剛來。”
梁夙年站直身,很自然地接過他的書幫他拿著:“走吧,回去了。”
現在時間挺晚,路上已經沒什麼人。
白燦燦的路燈亮了一路,他並肩走過湖邊時,還能看見沿岸水的粼粼波光。
謝嘉然一直沒有說話,兩人安靜了大半程,最後還是梁夙年憋不住率先破沉默。
“剛剛那個男生是你專業的同班同學嗎?”他問。
謝嘉然像是沒懂他問的是誰,歪了下腦袋:“嗯?剛剛?”
“是在教室的時候,跟你一起留了一會兒那個。”
梁夙年狀似不經意:“好像在跟你討論什麼?”
謝嘉然恍然哦了一聲:“是我課題小組的組長,剛好跟我選了同一節選修,順便跟我說了一些課題相的事情。”
梁夙年默了兩秒,又問:“你系看起來不錯?”
謝嘉然點點頭:“挺好的,廣康他人一直很熱心,也很照顧我。”
廣——康?
梁夙年的注點很清奇:“他姓廣?”
謝嘉然:“......他姓吳。”
哦,吳廣康啊。
梁夙年不禁扯了扯嘴角,舌尖抵住腮幫。
這是不是叫得太親熱了?
他當了這麼久的舍友,怎麼也沒聽他叫過他一聲年年。
謝嘉然:“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梁夙年:“吳同學有女朋友嗎?”
又是默契的同時開口,逐字疊在一起,兩個人都有些愣了,為的還是同一個問題。
氣氛逐漸走向一個妙不可言的境地。
謝嘉然張了張嘴,猶豫著道:“哥,你,是給我小組長介紹女朋友嗎?”
“......不是。”
梁夙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問了個這麼降智的問題。
莫名妙的,完全不認識的一個人,別人有沒有女朋友跟他又有什麼系。
謝嘉然還在看他,眼睛裡明晃晃寫著“你今天為什麼忽然變得這麼八卦”。
梁夙年被他看得不自在。
有些頭疼地嘖了一聲。
他抬手呼嚕兩把頭髮,正說我好奇隨口一問,恰逢身後一陣腳踏車鈴響,條件反射攏住走在外側的謝嘉然肩膀把人摟進來。
腳踏車從他身邊叮叮噹噹地經過,是一個男生騎著車,後座載了女朋友。
這一岔,便過了最佳回答時間。
謝嘉然也沒有再繼續看他,這個問題似乎答不答都沒系了。
梁夙年無聲松了口氣。
搭在別人肩膀上的手卻沒有順勢放開。
因為誤誤撞地發現在把人摟住的那一瞬間,所有因為剛剛在教室門口看到的一幕而產生的的不愉心情都消失了。
怎麼說呢?
好像小時候買了漂亮彈珠被同桌覬覦著,躍躍欲試地總跟他要。
而他怕人偷偷給他拿走,走哪兒都要揣在兜裡,隨時摸摸還在身邊,能安心。
回到宿舍,剛開門,看見黎塘捧著手機坐在座位上一個勁兒傻笑,而沈學豪一臉無語地坐在位置上邊看遊戲直播邊聽他傻笑。
一看他回來了,跟看到救星似的:“梁哥,快管管這個傻逼吧,我都快被他笑得神經衰弱了。”
“分享開心事怎麼能叫笑得你神經衰弱?”
黎塘翹個下巴反駁:“你這個人真的是太不識好歹了,信不信明天不帶你上分。”
沈學豪呵呵冷笑兩聲:“算了吧,我也不跟你一起反向上分,你今天那一通操作夠我吃一個月白米飯了。”
黎塘衝他呲了下牙:“心情好,懶得跟你計較。”
隨即轉向梁夙年和謝嘉然,晃晃手機樂顛顛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小圖約我這週末一起出去吃飯!”
“小塗?”
這個名字很耳熟,謝嘉然花了一秒便回憶起來,皺眉:“你要跟那個騙你感情的大叔出去吃飯嗎?”
“嗐呀,不是小塗,是小圖,圖畫的圖。”
黎塘解釋道:“我沒告訴過你嗎?小圖是那個跟我一樣被大叔騙的姑娘,她約我這個週末一起吃飯,嘿嘿,你說我的春天是不是終於要來啦?”
謝嘉然對這種事沒經驗,給不了太建議,了,中肯留下一句“注意安全,期待好消息”,便轉身回座位坐下,準備修改課題內容。
黎塘正在興奮勁上呢,格外有分享心情的慾望,一個人嘀嘀咕咕的說個沒完:
“不怕你笑話,實我從第一次見到小圖開始有點喜歡她了,我覺得她真的好可愛啊,性格好,聲音好聽,長得也特別甜,比我表妹請我吃過的小熊軟糖還甜。”
“而且她真的很善良,你知道她是怎麼被那個大叔騙的嗎?因為那個大叔裝病,找了老人臥病在床的假照片騙她說是自家老人,她真的信了,會買那麼大棗堆在宿舍吃都吃不完。”
“可是我又不確定她約我出去吃飯是不是真的和我的是一個意思,萬一她是要感謝我幫她分擔的那幾十斤大棗呢?”
“而且我覺得她太好了,跟漫畫裡走出來的美少女一樣,我這種小屌絲真的配得上嗎......”
黎塘一個人絮叨了半天得不到回應。
鼓著腮幫環視一圈,最終將從回到宿舍沒吱過聲的梁夙年定為目標。
“梁哥,你覺得呢?”
他指名道姓地問:“我見過幾,你覺得小圖她真的會看上我嗎?”
梁夙年正站在衣櫃找衣服,表情很淡地蹙著眉頭,沒搭理他。
“梁哥?”
依舊沒理他。
黎塘不死心,抬高好幾倍的音量:“梁!哥!”
“嗯?”這下終於有了回應,梁夙年扭頭:“什麼?”
“哪個姑娘呢這麼專心致志,叫你好幾聲都沒聽見。”
黎塘嘀咕了兩句,復一遍剛問題:“我是問你,你覺得小圖能看上我嗎?”
“能。”梁夙年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他回答得太乾脆了,反而讓黎塘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為什麼這麼肯定啊。”
“因為對你有信心。”
“啊?”
“不是上回你自己說的麼,沒有一個姑娘能拒絕賽季單排上百星的你,你忘了?”
“......”
怎麼這茬還沒過去?
與他黑歷史相掛鉤的東西別再提起了好嗎?
黎塘很仰天一聲長嘆,哀哀慼慼道:“梁哥,此小圖非彼小塗啊,你別再往我瘡疤上撒鹽了。”
“沒撒,是真對你有信心。”
梁夙年將衣服搭在臂彎,上衣櫃門:“加油吧,我先去洗澡了。”
說完不等黎塘回覆,兀自轉身進了浴室。
嗯?怎麼感覺有點奇奇怪怪?
黎塘望著梁夙年消失的方向,神色漸漸疑惑:“梁哥這是碰上啥煩心事了?心不在焉的。”
“難道課堂小測掛了......?”
有節奏的敲擊鍵盤的聲音不知何時停了。
謝嘉然聽見黎塘的碎碎念,同樣往陽臺看了一眼,指尖落在桌,不知到什麼,無意識敲出有節奏的輕響。
說不清楚原因,總之從去求是樓接到人開始,梁夙年腦海裡像是被塞了一臺錄像機,一直迴圈播放著謝嘉然和吳廣康交談的畫。
實他很清楚,是正常的學術交流而已,並沒有什麼越界的地方,放到另一個隨便誰的身上也不會覺得突兀奇怪。
但是現在這個人他是謝嘉然。
一到這點,他忍不住記掛在心上,忍不住去,去思考為什麼一向不願意跟除了他意外任何人靠近的謝嘉然,會跟那位據說很熱心的小組長站得那麼近。
他不會牴觸了?
米歇醫生真有那麼厲害,在治療渴膚症的同時順帶還治好了他的潔癖?
......
宿舍裡熄燈已久,卻有人翻來覆去睡不著。
如沒了潔癖,是不是也代表他的存在對謝嘉然來說不再特殊?
是不是然然不會再那麼需要他?
是不是在渴膚症發作的時候也會去跟別人牽手,跟別人擁抱?
是不是也會像之在酒店吻他一樣,小貓舔舐一般...去親近別人......?
“嘖!”
不知名的煩躁如同雨後叢生的雜草,往上延伸出的藤蔓長了疲頓的荊棘,能勒得人喘不過氣。
正再次翻身,床上卻忽然有了不屬於他的靜。
發現被窩裡不知何時鑽進一個人時,梁夙年大腦立刻倒退至空白,身僵住。
他能感受到對方柔軟的髮絲略過他的手臂,一路往上冒出腦袋,很不客氣地爬到他身上,手肘撐在他胸口,低頭看他。
光線太暗了,他誰也看不清彼此,能感知到的有對方溫熱的呼吸,以及各自藏在皮肉下的心跳。
“......然然?”梁夙年聲音很輕,是低啞的聲線。
謝嘉然同樣很輕地應了一聲。
四個人的宿舍,中兩個已經熟睡了,剩下兩個便默契地管控著自己的音量,保證不會吵醒他。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梁夙年小聲問。
謝嘉然沒有說話。
他的回答是放下支起的手肘,掌心搭在他肩膀,將整個上半身都趴在他身上。
梁夙年的手帶著猶豫試探虛虛碰到他了的腰。
謝嘉然僅僅是往手主人的頸側輕吻了一下,便如願感知到那雙手驟然收緊的力道。
仗著黑暗的掩飾,他的嘴角勾出一抹極淺的弧度。
他的吻很輕,很柔,很軟,不帶慾念。
僅僅像是一物幼崽,在向極喜歡信任的人表達親暱。
一下一下漸漸往上,吻過他的下頜,他的臉頰,他的耳垂......
最後停在耳畔。
不需要惋惜黑夜遮掩了一切,因為剛剛清淺的觸碰已經足以讓他感知到對方因他而起的熾熱溫度,以及身在極力剋制下催生的凝固僵硬。
生怕他會跑掉一般,腰上的手臂環得越來越近,梁夙年的呼吸的節奏全亂了套。
謝嘉然卻一點也不害怕。
相反的,他很喜歡這樣。
他將他困得越緊,越能叫他感到愉悅,叫他獲得難以言喻的安全感。
他幾乎是上癮於跟他親暱的肢接觸。
於是用自己的臉頰親暱地去蹭蹭他的,伏在他耳邊,用清冷低緩的聲線復出白天的問題:“哥,你真的希望我痊癒嗎?”
男生眼底藏著微光,聲音裡卻帶著與眼神不符的低落,讓人不禁聯到被雨水溼了皮毛的小貓。
耷拉著一對耳朵,眼神低垂溼漉,可憐又可愛。
“如我痊癒了,那我不會再需要你了。”
“不需要再跟你牽手,跟你擁抱,不要再跟你接吻,跟你睡在同一張床......”
“哥,你真的希望這樣嗎?”
他話音剛落,被驀地扣著腰身帶著側躺進床的裡側。
梁夙年用力閉上眼,掌心緊貼著男生清瘦的背脊,近乎暴躁地將他壓向自己懷中。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濃墨彩,卻一閃而逝,快到抓不住。
然而比這更清晰的,是他現在極端的心情。
不舒服。
很不舒服。
極度不舒服。
然然......怎麼可以不再需要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