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觀察過後，蘇謙陌始終沒有看出半點玄機。
這種感覺就跟霧裡看花、水中望月一般，搞得他整個人都快抑鬱了。
不知不覺中，他所在的這個位置的天色居然黑了下來。
蘇謙陌收好鏡子坐了起來。
遠處，那些漂亮的屍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離開了。
在更遠處，居然還存在當空照的太陽，與此處的月亮遙遙相望，日月同輝，蘇謙陌還是第一次親眼見證黑與白同處一片蒼穹下，這種陰陽互動的感覺彷若時時刻刻渲染著大道的氣息。
此間，無數強大的高智屍靈停留在那道陰陽分割線上吐納著靈氣。
蘇謙陌好奇地打量了一會兒感覺看到不夠真切，便準備近距離再觀察一下。
他可沒想打擾她們也沒想跟這群屍靈有過多的交集，就是單純的想看看屍魔是如何汲取日月之精華的。
不過在蘇謙陌接近到半里時，所有屍靈們都睜開了眼，並同時將目光對準了蘇謙陌所在的位置。
很明顯，異樣的氣息干擾到了她們平和的吐納。
蘇謙陌注意到，她們原本清澈的童孔微微有些泛紅，就連薄薄的嘴唇上都勾勒出兩根雪白嗜血的尖牙，她們惡劣的神態就像是正在護食的小母貓。
有一說一，在皎潔的月光下，被五千只漂亮的屍靈用詭異的目光緊緊盯著，其實感受並不太好，這種情況蘇謙陌記得小時候曾在北疆軍營裡面體驗過，在將士中間這個就叫殺意，但到了這裡就變成了煞意。
蘇謙陌揮了揮手，“嗨，你們好啊~”、
這群屍靈突然集體發出瘮人的嘶吼，那種感覺就要上磨牙一樣，又或者是用指甲在木桌上劃來劃去的聲響，總之，非常難聽。
正當蘇謙陌不知說些什麼安撫這群暴躁的小貓咪時，一隻白煞恰恰好好地跳了出來。
“抱歉哦姐妹們，你們大家繼續，讓我來帶他離開這裡吧。”
說著，白煞就拉起蘇謙陌的大手就逃開了。
屍靈群中，原本陷入暴怒狀態的青煞見姐姐出去，眸子中的赤紅漸漸隱去，嘴角的獠牙也收了起來，她想了想離開了屍靈群，決定跟上去偷偷看看蘇謙陌會不會再欺負姐姐。
“我們為什麼要跑？”
一處湖畔，蘇謙陌看著氣喘吁吁的白煞問道。
“蘇公子，那裡可是無暇養屍之地啊，幸虧我沒了道生初血嗜血的意志不夠堅定，不然剛剛的你可就糟糕了。”
蘇謙陌目露不解：“什麼意思？難道她們還會霸王硬上弓不成？”
白煞美眸一翻，非常無語。
“比這嚴重多啦，她們會一口一口吃了你的血肉，無暇養屍之地屬於極陰之地，可見不得半點陽氣，所以你的到來喚醒了她們身體中沉寂已久的屍性，而且那裡面有三具半聖級別的恐怖屍靈，還有一百多大武王巔峰級別的存在，如果不是我們跑得快你有信心逃脫嗎？”
蘇謙陌搖了搖頭，正常情況下他是能夠逃走的，但在天韻神月洞天中，他無法逃走也無法殺死她們，因為這裡屬於殷玥的結界，就好比之前魔霧若隱若現瀰漫著的蘇府一般，只要侍衛們不離開蘇謙陌佈置下的魔霧範圍，她們的精神將永遠不會感到疲憊，就算負傷也會在第一時間自主復原，非常神奇。
“對了，這裡怎麼會存在半聖級別的屍靈？”
“為什麼不會存在呢？”白煞反問。
蘇謙陌愣了一下，“也對，為什麼不會存在！”
白煞：“公子是有什麼疑惑嗎？”
蘇謙陌搖了搖頭，“沒有了。”
原本他想問為什麼星月還有半聖級別的完畢之身，但他又突然想到，這三人或許只是其他皇朝經過星月的路人卻不小心被提前捲入。
畢竟在風氣開放的星月，年齡超過半百還是完璧之身的女人幾乎不可能存在，這也是為什麼諾大的星月足足數千億人口卻只有百萬不到的屍魔被殷玥接引進洞天中生存。
而且這些屍魔生前年齡普遍不超過雙十年華，她們的身材之所以看上去那麼成熟，是因為長時間沐浴在魔霧中導致她們的身體發生了頗為誇張的魔化，就好比鵪鶉蛋變成雞蛋那麼大，看上去不協調但卻渲染出炸裂般的美感，很詭異。
當然，這種魔化也是可以逆轉的，前提是她們得從屍魔進化為屍靈才可以，比如眼前的白煞，還有剛剛那五千只屍靈，她們的形態看上去就與正常女子無異。
“如果公子不介意，那就讓奴婢來服侍公子沐浴吧，順便用特殊的手法幫公子消消腫。”白煞看著蘇謙陌那已經從鼻青臉腫落到了微腫的臉龐溫柔說道，她知道這一定是主人打的。
“好。”
蘇謙陌看著面前清澈的河畔答應下來。
殷玥只說不讓他使用白煞，又沒說不能觸碰。
月光下，微波盪漾。
兩道身影漸漸隱入湖中。
關於侍奉，白煞是專業的。
只是她一開始看見蘇謙陌有些震驚，但是並沒有畏懼，對魔而言，身體隨時隨地都可以魔化的，她可以幻化成蘇謙陌想要的任何形狀，就如那些身材浮誇的低階屍魔一般。
“不用。”蘇謙陌薅住就要潛入水中的白煞的頭髮，“幫我按一按背就好。”
“好吧。”白煞頗為遺憾地應了聲。
正在月光下研究玉鏡的蘇謙陌目光微動，他朝後扭頭：“你似乎不怕？”
“不會，經過主人親手改造的魔的柔韌性和延展性超乎了公子的想象…”白煞用柔軟的小手揉捏著蘇謙陌的雙肩，身體卻貼了上來用澹雅的香味誘惑著蘇謙陌：“公子真不要體驗一下嗎，上次是奴婢比較緊張，這段時間我可是有好好努力補習功課哦，並且我已經知道如何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魔女…”
“喂，你們幹什麼？”
蘇謙陌剛剛想開口，突然岸邊傳來一聲憤怒的驚喝，冷不丁地嚇得他一哆嗦，手裡的鏡子竟是掉入了水中。
身後的白煞也嚇得支支吾吾：“青妹，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正在教公子學魔語呢。”
“休想騙我，我現在就回去告訴主人！”青煞作勢就要離開，她其實沒想舉報白煞，就是想嚇唬嚇唬她，讓她以後別再接觸蘇謙陌了。
不過蘇謙陌卻當真了，他可不想再無緣無故被殷玥那個瘋婆娘暴打一頓。
於是他移形換位一把捏住了青煞的命脈，“小丫頭，別沒事找事啊，你家主人早就把你們兩個賞賜給我侍寢了。”
“你胡說！”青煞根本不信，她掙扎了一番卻掙脫不開，“放開我，你個小混蛋上次差點害死我們姐妹，你才是沒事找事的那個人！”
“帶她離開。”蘇謙陌懶得跟她解釋，隨手將青煞丟給剛剛穿好裙子的白煞。
“謝謝，我會好好勸她以後不要再跟公子作對的。”白煞抱起青煞匆匆離開了，她擔心多待一會兒，青妹真會被吃掉對方吃幹抹淨。
蘇謙陌再次潛入水中，他需要找回那塊玉鏡，既然殷玥說那裡面存在一部可以修復本源的功法，那絕對錯不了，只是他現在觸發的條件還沒有達到功法顯現出來的要求。
湖水很深，裡面的水草也很多。
“奇怪，落到哪去了？”
蘇謙陌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鏡子，不過他注意到湖水中存在很多比嬰兒還大的五彩怪魚。
“難道被它們吃了。”
說著，蘇謙陌喚出了小白。
“主人。”穿著一身湛藍色公主裙子的小白糯糯地喚了聲，只是她見蘇謙陌光不熘秋，下意識也想扯掉身上的裙子。
“可別！”蘇謙陌呵斥住她，“除非特殊情況比如洗澡，不然什麼是個都不許脫下來。”
“好呢，主人我餓了。”小白指了指自己的小肚肚。
蘇謙陌笑著摸了摸她頭上那根在水中依然豎立著的呆毛，“正好，你快去把這些小魚全部吃掉。”
“謝謝主人。”
小白歡喜地轉身，隨後身形宛如閃電穿梭在湖中，僅僅兩個呼吸，湖中再不見一條活魚，只剩下斑斑白骨。
“果然被吃掉了。”
蘇謙陌在沉入淤泥中一排魚刺中看見了玉鏡。
他游過去將已經被淤泥掩埋的鏡子挖了出來。
這時，小白也重新回到蘇謙陌身邊。
“小白，做的不錯！”
他滿意地摸了摸小白的呆毛，你別說，看上去還怪可愛的嘞。
小白的臉蛋看起來紅紅的，當然在她的認知裡並沒有羞澀這個情緒，她只是重生後第一次開葷有些興奮。
“主人，還餓。”
看著小白又指了指自己的小肚肚，蘇謙陌毫不吝嗇地拿出寄存在心骨中的天地寶材，這些是當初從各大世家搶來的底蘊，別看這些底蘊的數量龐大，實則還培養不出來十個大武王，更別提讓蘇謙陌成聖了。
所以在蘇謙陌離開南疆之前，他給赤桖她們留下一大部分，剩下的一小部分被他帶走，就是專門為了餵養小白。
“還餓。”
眨眼的功夫，剛被蘇謙陌取出來天地寶材又被小白吃得一乾二淨了。
“這麼能吃？”蘇謙陌眉頭一皺，按小白這樣的食量他留下的積蓄怕是餵養不了五次就空了，這樣別說存起來讓自己突破聖階了，怕是連這只‘食金獸’都養不活，看來要儘快搞些大買賣了。
“主人，小白現在不餓了。”
或是看出蘇謙陌為難，小白慌亂地搖了搖頭。
“沒事，盡情吃吧，沒了主人就帶你去打劫。”蘇謙陌這次取出一大堆寶材丟給小白。
“謝謝主人。”小白開心地跳起來然後掛在蘇謙陌身上輕輕抱了他一下，在表達出對主人的親暱後便開始風捲殘雲地大快朵頤起來。
見此，蘇謙陌不禁搖頭輕笑起來，明明小白只是蠱蟲，現在幻化成人形後，搞得他就像是在投喂小女兒一樣。
就在蘇謙陌安靜在水中等待小白進食時，洞天中的皎月剛好移動過這片山林，它的光芒灑落在湖面，之後經過折射，斑斑點點的亮光穿過水草映照在蘇謙陌手中那塊玉鏡上。
異常在此刻發生了，玉鏡的鏡面突然迸發出一道強光，從湖底穿透了湖面照射在虛空，一時間，天上彷彿又多出一枚皎月。
兩輪皎月，一白一黃，相距不遠，夢幻奇異的畫面開始在雙月之間浮現，就像是天地異象。
這一幕的發生實在太過突然，以至於蘇謙陌察覺到手裡的鏡炳不停地抖動時，他才發現了異樣。
只是他在看清穹頂正在發生的異象時，激動的同時他並沒有衝動地擇離開湖底，他雖然不知道異象的產生機制為何，但一定是此刻自己滿足了觸發條件。
就這樣，他靜靜待著湖底，右手緊緊握著不斷顫抖的鏡柄，而雙眼卻死死盯著蒼穹。
此刻。
穹頂原本的夜色被一方夢幻絢麗的世界所取代，白雲繚繞，青山環繞，仙風吹拂，仙花繽紛，仙鶴蹁躚，仙駒橫奔，仙人飛行……
蘇謙陌敢肯定，這些神奇的畫面絕對不可能存在於聖域，單單是這些生靈周身環繞的那些靈韻，就不是聖域這種修煉環境能夠培育出來的，他甚至有絕對的把握，假如他也生活在這種環境裡，他也能成為那些仙音傳唱，大道震顫的仙人！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對那個夢幻世界的憧憬與希冀，童孔在不知不覺中也開始變得渙散起來，雙腿漸漸開始彎曲彷若要跪拜下去，他似乎迷失了自我。
其實不單單是蘇謙陌，就連識海中的姒夢也迷失了，幻化出本體的她在蘇謙陌第一眼看到異象的時候就影響到了她，此刻九尾形態的姒夢已經虔誠地匍匐在了地上，她臉上的神態像極了北疆那些被彩霞吸引然後一步一叩首最終身死道心的生靈。
除此以外，天韻神月洞天中那些抬頭不小心看見雙月的屍魔屍靈們也虔誠地跪了下來，她們已經開始朝著異象所在的位置一步一叩首，她們的童孔看上去沒有了靈動，可臉色卻掛著詭異的微笑，行為舉止看起來非常滲人。
“主人。”
這時，就在蘇謙陌的膝蓋已經彎曲到湖底時，小白突然拉住了他握著玉鏡的右手，然後一聲怯糯的呼喚將他從幻境中喚醒。
蘇謙陌的冷汗瞬間在背後滑落，他趕忙將手裡的鏡子塞入心骨。
天地異象剎那消失了。
姒夢包括那些屍靈屍魔漸漸恢復了靈識，只是她們迷茫了看著自己匍匐在地上的雙手陷入了呆滯，我是誰？我剛剛又在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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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蘇謙陌已經想通了前因後果。
就像是當初第一次接觸夢道一般，這種大道法則居然也能讓他在不知不覺中迷失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