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房梁暗中觀察的姒夢，此刻小嘴氣得鼓鼓。
她是讓蘇謙陌直接撲上去，可沒讓兩個人當著她的面親親我我，談情說愛。
早知道就去外面的房簷上了。
哼，都賴臭無雙！
我就應該在屋外，不應該在屋裡，看到你們多甜蜜…
恰巧此刻。
蘇謙陌抬起頭來，跟惱羞的姒夢對視在了一起。
姒夢朝著殷玥都了都嘴，示意蘇謙陌別墨跡，抓緊時間修煉。
蘇謙陌眨了眨眼，他也很無奈啊！
不是他不想修煉，而是殷玥此刻的狀態明顯是在憧憬美好的未來，沉浸於自己世界無法自拔的她，恐怕早就忘記蘇謙陌最開始講了什麼。
她還以為蘇謙陌也在認真聆聽著自己的美好規劃呢。
“無雙，你覺得我們先從聖城西門出發，一路向西到荒漠的邊緣，看看長河落日，血染狂沙，然後再向南…最後回到你的故鄉小靳郡看雪，無雙覺得怎麼樣？”
不知不覺中，殷玥自動拉進了與蘇謙陌的關係，就連公子兩個字都省去了。
“嗯…我覺得很好（一言難盡啊）。”
蘇謙陌麻木地點點頭。
按照殷玥此刻的幻想，兩個平凡的小武修怕是一輩子也難跨越聖域極西之荒，更別說從中到西，再到南到東最後到北，所以女孩子的願望還真是足夠得可愛浪漫呢。
姒夢見蘇謙陌一直磨磨唧唧，她終於忍不了了，悄然勾勒起第一尾…
片刻間，一股莫名的慾望突然充斥在蘇謙陌腦海。
也不知為何，他感覺眼前單純可愛的殷玥，愈發顯得有些傻白甜了，活該她被自己欺負…
“武姑娘，我認為我們之間的旅行可以馬上開始，擇日不如撞日，你覺得呢？”
“好呀。”
殷玥那雙大眼睛閃爍著希冀之光，但很快又暗澹了幾分。
“無雙，其實我不姓武而是姓殷，我是聖朝的公主，如果我們要想去天涯海角旅行，我還得經過父皇和母后的同意，不過請你放心，我一定會說服他們的，他們平常最疼我了…”
房梁上的姒夢聞言，嗤之以鼻。
不管這是否是真實的萬年前，你有能力說服他們才怪呢。
不過嘛，這臭小子怎麼還是磨磨唧唧的。
於是，姒夢加大了一尾閃爍的光芒。
她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只聽蘇謙陌輕浮地說道:
“不管是姓武還是姓殷，其實那都不重要，在我心中，此刻的玥姑娘就是我心中最美的娘子，你先過來，我給你看個好寶貝…”
“什麼寶貝？”
單純的殷玥宛如初生懵懂的小白兔，在偶然離開自家兔窩後，又好奇地朝著黑乎乎蛇洞走了過去。
她全然不知裡面有條巨蟒正在守株待兔。
……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
第一次的時候蘇謙陌還跟殷玥談了會心，靜靜地聆聽起她對未來美好的憧憬。
當第二個殷玥到來時，蘇謙陌徹底放下了偽裝，他坦然地走到羞澀到連頭都不敢抬的殷玥面前，直接抱起來她。
隨後，第三個。
第四個…
大家時常會有這樣的想法。
如果一件事只是興趣愛好，那每次幹起來一定會很開心。
可如果把這件事當成了職業或者工作，那就算它曾經是自己的興趣愛好，時間久了也會變得枯燥乏味。
第九十八位昏迷的殷玥被姒夢送走時，姒夢不忘握緊拳頭給蘇謙陌鼓舞助威。
“堅持啊，雙弟，馬上就要百人斬了，你覺得現在魂力恢復的怎麼樣？”
“我覺得不是很好。”
蘇謙陌的面色有些蒼白，這讓他本就不富裕的靈魂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剛開始還有效果，最後進賬還沒出賬多，我是一直在做虧本生意的，這買賣真不能幹了。”
蘇謙陌頹廢地躺在姒夢的腿上，雙目無神地接受著她的治療。
姒夢見蘇謙陌一副生無可戀的悲慘模樣，她擔心後者擺爛趕忙勸說起來。
“雙弟可千萬不能放棄呀，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呢，何況這才哪到哪，我尋找夢境的出口和破綻也得需要足夠多的時間才行，區區三日不到，就算是全盛狀態的你也無法做到吧？”
“而且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最起碼你在這兩天多的時間裡付出一些後，我們能安安穩穩地控制住了夢境崩潰的局勢。”
蘇謙陌疲憊地閉上了眼，“我只想知道，你還得多久才能尋覓到線索？”
“至少還得消耗一千個殷玥…”
嗯？
蘇謙陌勐地睜開眼，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鬧呢？
“咯咯咯，這不還挺有活力的嘛！”
姒夢拍了拍蘇謙陌的肩膀，“你儘管努力去幹，後事什麼的交給我就好，醒著的殷玥我對她沒撤，但昏過去之後我有辦法讓她們永遠消失。”
“我不是這個意思，也不是畏懼。”
蘇謙陌神色凝重地看著姒夢，“其實我與殷玥不斷接觸也是在助長她對夢道法則的感悟，難道你沒有感覺到新進來的殷玥，已經沒有最初那麼單純好騙了嗎？”
姒夢搖了搖頭。
“不，殷玥的改變我是看在眼裡的，但這種變化微乎其微，而且你全程沒有施展夢道殺招，她的靈魂又怎麼會被法則之力侵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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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她一語道破蘇謙陌的小心思。
“所以雙弟，你就是畏懼了！”
“才不是呢。”
被看破的蘇謙陌摸了摸鼻子，氣鼓鼓地閉上了眼睛。
“咯咯，挺可愛的嘛，等姐姐五尾大成之後好好獎勵你哦，Mua，加油，她又來了。”姒夢偷襲了蘇謙陌側臉一口，又趕緊跑路了。
“吱呀～”
房門被大開。
少女殷玥邁著歡快的小碎步走了進來，如果沒有記錯，這是第九十九位了。
“無雙公子，你醒了呀？”
蘇謙陌朝她招了招手。
“好了，公主殿下，你不必多說什麼，你只管過來就好，一切交給我…”
“唔，好吧。”
懵逼的少女咬著粉嫩光澤的薄唇，怯怯地走了過來…
……
另外一邊。
姒夢也在全身心投入地研究著這個由無數夢境組合在一起的混亂夢界。
姒夢進展的效率很慢很慢，畢竟她只是蘇謙陌的夢靈，而這裡屬於殷玥的夢境。
簡單舉個例子，大家就能明白姒夢的工作環境到底有多難。
好比蘇謙陌和殷玥各自有著屬於自己的府邸，而姒夢和晴紋就是兩人府邸各自的管家，且她倆是無法離開自家府邸的。
當某一天，臥病在床的蘇謙陌突然告訴姒夢，我想吃魚了，魚一定要是殷府池塘裡的金龍魚。
所以無法離開府邸的姒夢只能乾著急，她不瞭解殷玥府邸的池塘在哪裡，只能在夜晚來臨，整個世界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籠罩，蘇府和殷府才會變得一模一樣，沒有了任何院牆阻隔。
在這個時候，姒夢才能抹黑前進，她看不見自家府邸，也看不見殷府，就算抓到魚，也不知道這條魚到底是不是蘇謙陌想吃的那一條金龍魚。
“唉，實在是太難了，可惜雙弟無法離開，不然他親自出馬，想來此間夢界也是破綻百出…”
姒夢失落地走在大街上。
說實話，看著聖城茫茫人海當中每個人陌生的面孔，她真得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假如殷玥不在附近，這些生活在殷玥記憶裡的聖域百姓根本就沒有自己的思想，彷若紙片人一般。
就算殷玥出現在附近，這些路人也只是維持著自己的工作。
而且隨著夢境的疊加，聖城的結構顯得愈發玄乎夢幻，街道上也是人擠人，有些人甚至已經被擠成真正的紙片，也還是若無其事地走在大街上。
姒夢探索過殷玥可能逗留過的每一處環境，但無一例外，每次都是一無所獲。
至於蘇謙陌所說的祥靈晴紋，姒夢翻遍了整個聖城都沒有找到她的身影。
姒夢懷疑晴紋說不準已經死了，畢竟連殷玥都被困在此處無法脫身，如今除了那縷不斷被烙印出來的意志，本體更是銷聲匿跡。
所以她推斷，連夢之氣息都不懂的晴紋又如何生存下去。
“滋滋…”
姒夢看著手中的巨型沙漏接近尾聲，她知道自己又該回去處理昏厥過去的殷玥了。
畫面一轉。
姒夢來到蘇謙陌塌前。
時間把握的剛剛好，一切也都是最好的安排。
片刻後。
姒夢處理掉第九十九位殷玥，她重新回來繼續給蘇謙陌調養生息。
“怎麼樣？”蘇謙陌迫不及待地詢問。
姒夢注意到蘇謙陌不僅臉色更白了，就連眼圈也又黑了一層。
見此，她真得很心疼，但是也真得很想笑。
她有些忍不住了。
“撲哧～”
僅僅半聲，姒夢就趕緊捂住嘴巴，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有進展嗎？”蘇謙陌裝作沒聽到，他懶得理會偷笑的姒夢。
“沒有哦雙弟，我不是不努力。”姒夢委屈巴巴地解釋起來:
“我實在是太難了，我根本就找不到晴紋在哪裡，也發現不了殷玥的本體到底在何方，那些少女形態的殷玥就好像突然之間憑空出現在市井街頭一樣。”
“另外，我懷疑晴紋已經死了，不然這片夢境不至於如此混亂…”
“不！她大機率還活著。”蘇謙陌抬手打斷了姒夢的話，“而且就在殷玥本體的原始夢境當中。”
蘇謙陌雖然沒有出過門，但看待問題的角度比姒夢更全面一些。
他繼續分析起來。
“按照你的九十八次探索的經歷，說明這些夢境的重合度還在增加，也說明殷玥本體還在不斷重複著一切。”
“所以我們要想貫穿組合夢界，並一舉進入真正的夢境絕非易事。”
“當然，禍福往往相依，當我們進入殷玥的原始夢境，也意味著我們將面對真正的殷玥以及她的夢靈晴紋。”
“因此假如我們有能力脫離此間深淵，殷玥大機率也會緊隨其後一起離開。”
姒夢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身為夢靈的她有些問題很難看清看透。
除非有一天她能夠脫離蘇謙陌的夢境，成為一個真正且有獨立生存能力的生靈。
不過她聽聞可以直接面見殷玥本體時，臉蛋頓時笑靨如花。
“那或許是我們的機會。”
蘇謙陌點點頭，“沒錯，那是我們唯一毫髮無損離開星月的機會。”
在沒深入瞭解殷玥的夢境之前，蘇謙陌以為她只是單純地因為心魔，才導致被困在夢境當中。
在經歷一次又一次靈魂割捨的磨難後，蘇謙陌才明白這樣的夢境就是連他也很難找到生機，更何況只是對夢道一知半解的殷玥。
所以當蘇謙陌進入原始夢境，意味著他將有了跟殷玥談判的資本，殷玥如果不想被困死在這裡，就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想到這裡。
蘇謙陌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他從‘沉醉’中驚醒。
“怎麼了？”姒夢不解地看著神色過分激動的蘇謙陌。
蘇謙陌翻身下床。
他穿好衣衫，戴好蓑笠，並把放下香桌上的寶劍佩好。
“或許我該陪她去飲一杯酥油茶，畢竟那是我與她夢起源的地方。”
姒夢若有所思，“你覺得哪裡是貫穿夢界的節點？”
“八九不離十，就像是我與你最美好的記憶都停留在雪山之巔、茅屋跟前一樣，夢姐姐的那支舞我永遠銘刻在腦海裡…”
“沒想到你還記得那麼多。”姒夢有些感動。
她從身後抱住了蘇謙陌，並將臉蛋輕輕貼在他的後背上。
有時候，往往一些不經意間的觸動，更能夠影響到一個女人的情緒。
即便蘇謙陌提及此事之前，先是在說另外一個女人，可姒夢的心中第一次沒有了反感。
姒夢也不曾注意到，自己眼底時常會閃爍的猩紅之光，在這一刻徹底寂滅了。
或許是疲憊，又或者是麻木。
總之，經歷過九十九次有故事有情節的夢境輪迴後，姒夢有些想開了。
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夢靈，當蘇謙陌遇到危機時，她連他的生命都無法挽救，還有什麼資格去跟別的女人爭強好勝呢？
放開心扉後，姒夢對殷玥與蘇謙陌之間發生了一切愈發不在乎。
她每次也會暗暗給自己催眠洗腦，只要他心中有自己就足夠。
幸好，蘇謙陌沒有讓她失望，他還記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