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冷笑道:“沒錯,你的夢境是由主上的夢之法則勾勒出來,有主上法則的加持,你如何抹殺得了本座!”
夢之法則?
蘇謙陌陷入了沉思,這是一種全新的修煉體系,在聖域如今只有武道和劍道兩種修士,還有一種蠱道,不過早已斷絕了傳承。
另外,城主的主上應該就是奪舍爺爺的天外之人,夢道是聖域之外帶來的修煉體系麼?
算了,此間計較事後再行梳理,先解決了眼前這個麻煩。
蘇謙陌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他從未有過一次酣暢淋漓的戰鬥,今日於夢中剛好實現!
此刻,兩人皆未講話,但覆蓋在山巔的積雪已然開始融化,兩股血氣瀰漫成兩團巨大的光環彼此開始交融。
城主沙啞著喉嚨,“待本座擒拿下你,主上便會賦予我真正的生命…”
“呵…”
蘇謙陌冷笑一聲,如此異類必不可能讓他現世。
他的身形驟動,其影宛如矯兔一閃而出,周身血氣濃郁到了極致,他所用心法正是血嗜的至高境界。
鏖煞!
這是一種將自身血氣與潛力發揮到極致的戰鬥心法。
眨眼間,兩人的拳頭觸碰在了一起,層層氣流以兩人為中心四散奔騰,恐怖的音爆緊隨其後。
“轟!”
這片雪山如何耐得住此間威力,很快,從近到遠,無數山巒爆發了雪崩。
蘇謙陌的餘光注意到,數百米開外的那座小木屋已然化成了碎屑,它們隨著滿天雪花飄蕩了起來。
他的心更冷了幾分!
……
此刻。
夢境之外。
薛玉發覺少爺的眉頭緊蹙,似乎在做噩夢。
“砰砰。”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薛玉扭頭詢問,“赤桖姐?”
“是我。”
薛玉趕忙開啟房門,“如何?”
赤桖搖了搖頭,“收穫一般,這裡的人似乎都不願意討論別人的隱私,即便是我花錢或者用暴力去逼迫,他們也不屑一顧,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那只能等少爺醒來先去拜訪凌家然後再去傅家了。”
凌家是蘇謙陌孃親的孃家,而傅家是蘇謙陌奶奶的孃家。
在兩女沉默之際,她們並沒有注意到,一縷無形的血氣從赤桖的眉心處瀰漫,繼而融入了蘇謙陌的眉骨中,歸於了平靜。
原來此前殷玥也同赤桖一起出去了。
夢境時間的流逝速度玄乎其玄,它要遠遠超過了現實,但沒有人知曉它與現實時間的真正比例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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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有的人可以做到一夢萬年,有的人卻只能黃粱一夢。
客棧中,薛玉與赤桖不過僅僅討論了兩句話,蘇謙陌的夢境已經過去了數個時辰。
夢境中。
蘇謙陌左臂已然脫臼,就連右拳之間的指骨都裸露出來,模樣頗為悽慘。
反觀城主更要甚之,他的胸膛早已被蘇謙陌的拳頭貫穿,此刻正呼氣多進氣少地躺在血泊中。
夕陽下,雪與血的交融,整個世界顯得那般支離破碎,處於崩潰的邊緣。
“你也不過如此!”
蘇謙陌走到城主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隨即對準探他的頭抬起了腳,或許只要重重踩下,此方殘破的夢境世界就要消散了。
“你是噩靈,若是我殺了你,此生我恐怕再也不會做噩夢了吧!”
“哈哈…噗…”噩靈吐了一口淤血,“你此間的夢境世界處於支離破碎,而我剛剛早已傳遞給了主上資訊,他無法闖入你完整的夢境世界,但此刻麼…”
蘇謙陌重重踏下,噩靈卒!
他抬頭望向如空間碎裂般的蒼穹,果然,在那裡有一道漆黑如墨的身影正在貼近。
夢,還沒有結束!
蘇謙陌匆忙回頭一瞥。
還好,那條屬於他夢想的七彩祥河還在,只要儲存好自己的夢想,姒夢也會安然無恙!
眨眼間。
一位相貌不凡,神采奕奕的中年人騰空與蘇謙陌遙遙相望。
此人並非披著爺爺的面容,也就是說,夢境裡相見都是真實的靈魂。
就這樣,兩人互相審視了一番,中年人方才笑著誇讚起來:
“不愧是無雙聖體,沒想到本尊的大夢無疆都無法染穿你的意志。”
蘇謙陌冷冷地注視著這個天外之人,“所以說,冰城之外的那條清澈河流是冰城千萬億萬百姓們的夢想所化?”
“沒錯,那條河的確是那群螻蟻們的殘破夢想!”中年人自豪地點了點頭,他似乎不擔心跟蘇謙陌講實話,或者說他認為自己吃定蘇謙陌了。
“不過本尊很好奇,你的第一個問題居然不是詢問本尊的來歷?也不詢問自己的爺爺與父輩們到底怎樣了?”
蘇謙陌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在他初聞奪舍這個兩個字的時候,已經猜到了蘇家長輩以及兄長的死絕對不是意外。
此間仇恨可以疊加,他與此人註定不死不休!
“他們生而為人,為何剝奪掉他們的夢想!”
中年人仰天長笑,“哈哈哈…,年輕人,你實在太天真了,在這個世界或者外面更寬廣的世界,弱者又有什麼資格討論夢想,弱者只配做強者的附庸,能夠成為本尊成帝繼而脫離這個世界的墊腳石,應該是他們的榮幸!”
“你的確很該死!”蘇謙陌漸漸放鬆了心情,他對此人無可奈何,他也不瞭解夢道體系,不知道如何才能抹殺他,何況此人真實修為起碼武聖巔峰,或許已經超越了武聖。
“不過,無恥的盜竊之人,就算你囚禁在我夢境中,你又能奈我何?只要我不成王成聖,就算你懂得奪舍,也無法奪舍我。”
“哦?居然知道奪舍。”中年人眼底閃過一起戲謔,“看來你也有獨特的奇遇,怪不得能掙脫了本尊的掌控…”
“嘖嘖嘖,可惜呀,年輕人你根本不懂何為夢道,一夢可百年、千年、萬年,只要本尊用自己的意志營造出一個世界,你成王成聖是遲早的事,說來,你應該習得了本尊在這個位面世界補充完整的那套上古逆煉凝神心法了吧?”
蘇謙陌沒有出聲,他也非常清楚這個天外之人不會欺騙他,因為他已經是此人囚籠中的困獸。
可惜自己不懂夢道,不然就是魂飛魄散,也不會把完美無瑕的皮囊留給此人。
“嗯,看來你已經認命了,很好!”中年人自顧自點了點頭,“的確,此間土著們又怎能知曉夢道的奧妙,本尊可是此道的開闢者,說來那可是段暗無天日的歲月,本尊神遊太虛之際偶然觸及夢之法則……”
說到這裡,中年人突然停下,只見他抬手一會,從碎裂的空間四面八方延伸出一根嬰兒手臂粗的鐵鏈。
“抱歉,剛才走神了,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本尊還是聽過的,嗯…,囚籠時間到,接下來就好好享受一下你餘生的美妙吧,哈哈,說來本尊這些年來可是讓冰城各個世家為你培養了無數才貌雙全天資卓越的佳人…”
“是麼?”
雙手雙腳被虛空鐵鏈束縛住的蘇謙陌並未驚慌,他澹澹地回應了一句。
“果然,意外還是發生了麼?”中年人看著蘇謙陌背後的空間皺起了眉頭,“遲則生變可真是恆古不變的真理!”
其實這也怪不得中年人裝逼,畢竟他在暗無天日的雪山禁地待了數百年時光,之後奪舍了蘇雄,又在之後開創了一個舉世萬界獨一無二的修煉流派,夢道。
何況中年人身為他那個世界裡那個時代最強大的天驕,所以難免在自己最期待的獵物面前得意一回。
剛才,就在中年人感慨的時候,蘇謙陌耗盡自己的意志終於勾勒到了殷玥的神魂,這給了他生得希望。
畢竟在此前,蘇謙陌曾於殷玥有過一個約定,他與她同行,她保他一命!
隨著一陣空間破碎的刺耳爭鳴聲響起,殷玥從虛空中走了出來,她先是看了一眼蘇謙陌,才瞥向遠處的中年人。
“本尊當是誰來了,原來是舒窈公主,沒想到殿下居然還活著!”
中年人瞬間放下心來,若是殷玥本體親自,就算殷玥不懂夢道,她也能用拳頭生生打碎他所營造的夢境空間,可惜,她只是一縷意志。
“你是何人?他們是你殺的?”
自從殷玥從瀚江皇陵醒後,她就認為躲在北疆雪山禁地中的蘇雄不是被太子皇兄奪舍,就是被十八皇兄奪舍,因為當年父皇在世的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不停父皇的告戒,沉心研索灼心之術和毒伐之術。
殷玥還以為是‘故人’重逢,沒曾想是一張陌生的臉。
“不不不,舒窈公主不要誤會。”
對待殷玥,中年人明顯要比對待蘇謙陌謹慎很多,因為他的大夢無疆不是瞬間凝聚的戰技,需要足夠的時間來疊加。
此刻若是當著殷玥的面出手,必定會被她打斷,畢竟站在他面前的可是能從聖殿誅魔血陣中死裡逃生的大魔頭。
中年人斷定,若是殷玥還活著的訊息傳遍聖域,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那些曾對殷玥羅曼山脈洞天出手的正魔兩道修士一定也會寢食難安!
連聖殿都懼怕的人,此刻只有半步大武聖的中年人自然也怕。
不過他相信只要他能得到完美無瑕的無雙聖體,然後再給他丁點時間,自己便能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所以,殷玥這一縷意志必定不可放走,而且還要讓她與無雙聖體神合魂融,繼而影響到夢境之外的殷玥本體,最終她會成為他成帝路上的踏板!
中年人暗自勾勒夢之法則,嘴上卻繼續講起了故事。
“那人應該是舒窈公主的某個皇兄吧,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處落腳點就處於他的屍體旁,唉,他早已死去了九千年,我也只是繼承了殿下兄長的遺志,在他所研究的基礎上完善了那套上古力道修煉心法。”
殷玥微微點頭,她能分辨出來,眼前這個天外之人沒有說謊。
“唉…”
她忍不住輕嘆一聲,這個時代果真只剩下她一個身影,故人皆不在了。
在這一瞬間,殷玥終於放下了過往的仇恨,她的身軀漸漸迸發出一道道宛如豔陽般的光芒。
注意到這一切的中年人剎那變得目瞪口呆,沒曾想殷玥的氣息居然發生了質變,還好她只是一縷意志,若是本體在此,她對武道的理解必然要邁入一個更高的層次。
中年人自然不可能讓殷玥持續成長下去,他趕忙出聲打破了她的頓悟。
“說來,舒窈公主的父皇殷昊可是我們那個世界的罪人!”
聞此,殷玥眉頭一皺,她的空靈無暇境界被干擾了。
她倒是不在意這些得失,而是不喜別人討論她最為尊敬的父皇。
“你叫什麼名字?”殷玥冷冷問道。
中年人下意識一慌,畢竟此刻他正處於凝聚夢之法則構建大夢無疆的關鍵時刻,絕不能被憤怒的殷玥打斷,可剛才自己不干擾殷玥頓悟,或許自己就算凝結出無疆空間,也無法束縛住殷玥。
“殷羽巷!”
殷玥:“果然,你出自父皇口中那個世界的聖地。”
“沒錯,能夠有資格入侵萬界的天驕都會被聖地冠以殷姓,只是萬年前的殷昊前輩違背了聖地的意志…”
一旁的蘇謙陌默不出聲地聽完了所有,然後暗自分析起來。
原來殷昊也是天外之人奪舍了聖域本土修士,怪不得他成帝沒多久身體就爆發了隱患急於尋覓長生之道。
而先前殷玥出口便問,他(她)們是你殺的?
那個他(她)們絕對不是在指爺爺或者父輩兄長們,而是指殷玥的兄弟姐妹。
也就說,殷玥是清楚她父皇的血脈,以及她的兄弟姐妹是符合奪舍條件。
在歷史記載中,殷昊當年一統聖域成為殷皇后,便在普天之下廣納美人充塞後宮,據記載,有封號的妃子就有數百人,子女更是不計其數。
既然如此,殷昊的那些子女中必定有人奪舍活到了現在,並且抹去了奪舍這個詞的存在。
如此一想,蘇謙陌突然覺得這個世間好生悲涼,有的人或許至死都不知道,跟他同行同活了一輩子的親人,體內卻是盜竊者的魂魄。
突然間,蘇謙陌又想起了宇文非煙所說過的話,她身為聖殿位高權重、可閱覽一切藏書古籍的第三聖女,卻一口否認了奪舍這個概念存在。
他細思極恐!
也就是說,殷皇的後人已經滲透到了聖殿的絕對高層,甚至如今早就隻手遮天!
聖殿每一代大長老、聖殿殿主以及聖女都是不一樣的面孔,有沒有可能隱藏在他們皮囊下的卻是同一副盜竊者的靈魂呢?
在往大得說,殷昊後人的後人依舊具備著奪舍的條件,萬年時間過去,這個世界到底還有多少人是乾乾淨淨、純淨無暇的本土修士?又有多少聖域真正的歷史記載被這群盜竊者抹除了痕跡,篡改了真偽?
蘇謙陌根本不敢想象那個畫面!
因為他曾目睹過盜家、盜國,沒曾想今日卻是聽聞了盜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