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謙陌離開後，又重新回到了玉溪姐妹的院落。
“咳…”
“少爺。”兩人趕忙停下切磋。
“走吧，今日還去學院看書。”
像往常一樣，蘇謙陌給兩女買了甜食。
“蘇少！好久不見那！”
蘇謙陌扭頭看去，是一位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書生，在他旁邊還有一位身材平平的高挑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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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
薛溪壓低聲音:“禮部侍郎家裡的千金和公子。”
蘇謙陌點點頭，隨即迎過去，“哈哈，好久不見那，張少，還有張婧大小姐。”
張婧嗯哼一聲，“葉沁離開了，蘇世子看起來似乎並不傷感那。”
見蘇謙陌眉頭一皺，一旁的張闌趕緊打了個哈哈，“姐姐你說什麼呢，蘇少傷不傷心，難道還能跟外人擺臉色麼？哈哈，對吧，蘇少。”
蘇謙陌笑了笑，有趣的小子，嘴巴要比他的面相靈活很多。
張闌:“唉，一別數月未見那，張某真得很想念蘇少，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那你快點，本世子比較忙。”蘇謙陌不覺得張闌能給自己帶來什麼驚喜。
兩人走到角落後，張闌神神秘秘地偷看了一眼張婧，見她依舊在挑選著甜點，才開口道:
“蘇少還記得我們之間曾經許下的約定麼？”
蘇謙陌不動聲色，“嗯，你說說看是什麼約定？”
見此，張闌鬱悶道:“蘇少不會想要賴賬吧？”
“這幾個月事情有點多，你先說說看。”
“好吧，那是一個深秋的午後，蘇少蹲在草叢中，而我站在路中央，這時，一陣涼風吹來…”
“說重點！”蘇謙陌瞥了他一眼，“沒時間跟你在這兒扯犢子。”
張闌摸了摸後腦勺，“哈哈，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蘇少欠小弟的春雪樓之初體驗何時兌現。”
“有這事兒？改天吧！”
蘇謙陌轉身離開，就知道沒有驚喜。
“不是蘇少…”張闌拉住了蘇謙陌，“今晚家裡來客人了，小弟可以偷偷熘出來，擇日不如撞日…”
蘇謙陌詫異地打量著看似斯文視實則悶騷的張闌，這個時代男人逛窯子還要挑日子麼。
“也行吧，那今晚春雪樓門口見。”
蘇謙陌也要找一個理由來觀察薛玉，窯子的確是個好地方。
“嘿嘿…那就不打擾蘇少了，回頭見。”張闌興致勃勃地離開了，在走到張婧身邊時，還裝模作樣指指點點，這個好吃，那個口味不太行什麼的。
“我們走吧。”蘇謙陌喚上薛玉和薛溪。
藏書閣中。
今日的蘇謙陌在翻閱文獻的時候，也時不時觀察一眼薛玉。
果然有古怪，她居然在認真地看書，連薄唇上沾了甜點碎屑都不知道擦去。
那本書面上提著幾個字，大衍風雲五十年。
蘇謙陌放下書來到窗前，薛溪正在無聊地看著窗外。
“少爺。”
蘇謙陌摸了摸凍結成冰的窗欄凋花，用浸溼的手指在乾燥的窗沿上寫了幾個字。
【你姐姐之前也愛看書麼】
“還好吧，閒來無聊也會看，但不如這兩日認真。”
蘇謙陌捏了捏薛溪的鼻尖，“很不錯，你也要像你姐多學，沒壞處。”
薛溪訕訕一笑，“哈…我還是算了吧，根本看不進去，感覺還不如練劍有趣。”
“也好，無知者無畏。”
薛溪看著蘇謙陌離開的背影吶吶自語:
“少爺應該是在誇我的吧？”
不知不覺。
時間又來到晌午。
蘇謙陌三人再次來到昨日那間雅閣。
他今日依舊只喝酒，靜靜地看著窗外。
“嗯，記得以前少爺很能吃的，一個人比我和姐姐都吃得多…”薛溪咬了一口紅燒獅子頭，腮幫鼓鼓地說起過往。
“哦？是麼。”
蘇謙陌回神看了薛溪一眼，又移向薛玉。
她吃得很安靜，小嘴輕咬一口等咽下去才會咬下一口，非常文雅。
看來，即便是殷玥努力剋制自己的突兀，但刻在骨子裡的記憶也改變不了。
“少爺？”薛玉抬眸看了下蘇謙陌，眼神無辜。
蘇謙陌別過頭，看著窗外隨風而動的大紅燈籠問道:
“說來，你們兩個跟了我多少年，還記得麼？”
“這個我知道，八年了！”薛溪搶答道:
“那一年少爺九歲，我和姐姐十一歲，嘻嘻。”
蘇謙陌抿了口酒，“八年了啊，時間過得還真是快，你們兩個有沒有考慮過嫁人？”
薛溪夾著菜的手愣住了，“嫁人？少爺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奇怪的問題，我和姐姐現在過得挺好呀。”
“沒事，隨口一問，你們看那個女人…”蘇謙陌指了指大街。
一個女人懷裡抱一個，後背簍子裡裝一個，還有一個會走路的小孩子緊緊拉著她的衣角。
“她怎麼了？”薛溪不解地問道。
“她看上去似乎跟你們一樣大…”
“哈…”薛溪突然羞紅臉，少爺是想表達什麼呢？
莫非少爺是想讓她和姐姐也生幾個麼，幸福來得有些突然，到時候我和姐姐先是分開睡？還是一起呢？好緊張吶…
“吃飽了沒有，吃飽走了。”
“好。”薛溪放在桌子上下的左手，興奮地拉住了姐姐垂在腰間的衣襟皺褶。
“我還沒吃飽呢。”薛玉扭頭看了一眼妹妹。
“哈哈，其實我也沒呢，剛才走神來著。”
蘇謙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影響要潛移默化地進行，攻略殷玥很難，必須從薛溪入手。
好在，這丫頭還挺配合。
皇城的大街上。
薛溪小臉紅撲撲的，很明顯，她還沒從自我陶醉中清醒過來。
“少爺，我們還去學院看書麼？”
這次，是薛玉主動問出來的。
“明日去，今天去太尉家。”
……
“哈哈，無雙怎麼過來了？”
葉風爽朗一笑，從閣中迎了出來。
蘇謙陌笑道:“見過葉叔，有些事想跟您談談。”
葉風是葉沁的爺爺，但蘇謙陌輩分要比同齡人都大一圈，他是跟葉沁之父同輩人。
“是關於沁兒婚約的是吧？這丫頭也是，臨走都不肯交出婚書，不過無雙放心，你想與誰結親隨便結，葉叔不會怪你毀約的。”
“葉叔有心了。”蘇謙陌笑了笑，好一個不會怪你，人走茶也涼。
葉沁成為聖女，葉家未來的地位必然水漲船高，葉風恐怕巴不得自己單方面毀約吧？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蘇謙陌才來找葉風，而不是其他親和蘇家的官員，他已無顧忌，自然敢說一些其他人不敢說的話。
“無雙喝酒還是喝茶？”葉風嗅到蘇謙陌身上澹澹的酒香。
蘇謙陌:“都行，葉叔方便就好。”
“那就飲酒吧，去把我那封了五十年的女兒紅開窖取來。”葉風朝下人吩咐道。
“是，老爺。”
葉風到了杯熱茶，推到蘇謙陌面前，“唉，可惜了呀，原本葉叔儲存的那點酒是想留在開春沁兒出嫁那天開窖的，適逢今日無雙過來，家中現酒沒些上品，只好提前拿出來招待無雙了。”
“讓葉叔費心了，受之有愧那。”蘇謙陌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底閃過一抹紅芒，這個老狐狸！
開窖？
呵呵，鬼才信你今日開窖，恐怕宇文非煙找上葉家的第一天，你就迫不及待地飲酒自酌了吧。
怪不得葉沁性子冷冰冰，整天聽著家裡人一直講虛偽的話，不抑鬱才怪呢。
很快，兩個下人抱來了幾壇密封完整，上面落滿了灰塵的小酒罐。
開封，起樽，落酒。
葉風也是此間老手，所有動作一起合成。
“呲呲呲…”
女兒紅落入樽中，疊起濃郁雪白的酒花，香味撲鼻，的確是久釀久存。
一樽過後，葉風問道:“無雙是為婚約而來？”
蘇謙陌:“並非，葉叔應該見過我爺爺吧，在你眼裡，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將軍啊，說來，那年我才六歲，……”
半下午過去了。
蘇謙陌離開了葉府。
他從葉風那裡得來一個訊息，六十多年前，爺爺應該還是正常的。
也就是說，爺爺被鳩佔鵲巢或許是發生在叔父他們出生之後。
“少爺，我們要回去了嗎？”薛溪問道。
蘇謙陌抬頭看了眼天色，“時間還早，再去一趟韓府。”
韓巡作為文官之首，常年與武官對壘，希望能給自己一些意外的驚喜吧。
假如沒有，那只能選擇北上前往傅家。
傅家，也就是蘇謙陌奶奶的孃家。
到時候順便看看外公外婆，凌家也在北疆腹地之中，這是一個北上的很好理由。
相比冷清的葉府，韓府就要熱鬧許多的。
韓巡共有三子，六孫，一孫女，還有兩個小重孫，星火人丁算是旺盛了。
而且這些個兄弟們還很團結，這在其他家族很少見到，足以證明韓巡教子有方！
“世子殿下怎麼來了？”韓不離第一個看見自家護衛身旁的蘇謙陌，他走上來小聲問道。
對於韓家兄弟，蘇謙陌聽過兩個版本。
在葉沁版裡，韓氏兄弟經常與他作對，他們之間屬於從小打到大，時至現在，矛盾還未化解。
在嬴子衿版裡，韓不離曾經拒絕了她的招攬，但在她說出是無雙之意後，韓不離的態度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也成為了她目前最重要的謀士之一。
根據這兩個版本，蘇謙陌推測，自己可能掌握著韓不離某著致命把柄，但在外人面前，兩人依舊表現出劍拔弩張、水火難容的姿態。
“不離，借一步說話。”
韓不離朝護衛揮了揮手，“殿下是為長公主爭嫡一事而來麼？”
蘇謙陌笑道:“那件事兒我還在考慮中，先不急，說來，我應該是比較信賴你的，對嗎？”
韓不離環顧著周圍，有些小緊張，“是的，殿下有什麼話直說就好，時間久了我怕兄長們注意到。”
“你應該從你爺爺那裡瞭解過我吧？”蘇謙陌問道。
“殿下是指失憶這件事？”
“沒錯，你果然如她們所講，聰明不凡。”
韓不離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殿下謬讚了，在殿下的英明神武面前，我哪裡敢稱不凡。”
蘇謙陌微微思索起來，韓不離不是阿諛奉承之人，而是懂得時勢，善於在對得時機說好聽的話。
看來自己已經無需多問，自己曾經掌握著他的把柄應該足夠大。
“殿下？”韓不離喚了聲，他愈發有些猜不透蘇謙陌的心思了，他剛才那個問題是否在故意敲打自己？又或者佈局什麼更大的計劃，比如說殺太子嬴贇斬五皇子嬴戰之類的…
蘇謙陌回神，“好，已經沒事了，帶我去見你爺爺吧，其實我是來找他的。”
“額…”韓不離擦了擦額角長長舒了口氣，幸好什麼都不是！
……
在見到韓巡時，他正在跟府上的老管家下棋。
“呵呵，無雙過來了啊。”
“韓叔近來身體可好？”
韓巡笑著摸了摸鬍鬚，“韓叔身子骨老了，不過也還想再努力努力，多活幾年，等看到這幾個不成器的孫子們成家就夠本了…”
韓不離笑道:“瞎說，爺爺長命百歲，這才哪到哪啊！”
“哈哈…”韓巡開懷大笑，落子定局。
“老爺，老僕又惜敗了啊！”老管家窘迫道。
“你又故意讓老夫是不是？”韓巡吹胡瞪眼質問著。
老管家忙擺手解釋，“沒有沒有，老僕保證全力以赴了。”
見此，蘇謙陌忍不住輕笑起來，今日剛看到一句有趣的話: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韓巡滿意地點點頭，“果然，老夫的棋藝又見長了！”
他扭頭看向蘇謙陌。
“無雙坐啊，你懂棋不？要不來兩盤？”
老管家趕緊起身去備茶。
蘇謙陌坐下，將棋子撿好放回瓷甕中。
“也好，正好有些事情想請教韓叔。”
“你小子要不要看？”韓巡又瞥了眼韓不離。
“不看不看，我一下棋就頭痛…”韓不離趕緊跑開了，他可不敢在爺爺面前暴露自己會下棋。
不然贏也不是，輸起來又太假，還連累自己被爺爺棍棒教訓，不學無術！
韓不離飛速地跑開了，他一路來到了韓雪苓的院子。
“小妹，小妹…”
人未入院，閨房裡的韓雪苓和丫鬟小玉便聽到了他的大嗓門。
“玉兒出去看看，兄長喚我何事兒？”
韓雪苓正趴在床上看夢幻純美的愛情故事。
韓家兒女們雖然團結友愛，不過家風頗為傳統，女兒家的閨房是不允許男人進入的。
想當初，也就是韓雪苓危在旦夕，韓母不得已才允許蘇謙陌進來過一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