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姐姐？”
蘇謙陌不禁啞然失笑。
“笑什麼呢！你從小就是這般喊到大的。”嬴子衿鼻子一皺，嗯哼了下。
“哈哈，沒笑呢。”蘇謙陌翻身找了一下衣服穿好，但嘴巴都合不起來了。
“子衿姐姐…嘖嘖嘖…”
“臭雙弟，你什麼意思！”
嬴子衿跪在床上捏住蘇謙陌的耳朵。
“疼疼疼，沒什麼意思，我覺得挺好。”蘇謙陌裝模作樣地認慫起來。
子衿姐姐這樣幼稚的稱呼本來就搞笑麼？他沒失憶的時候到底哪根筋抽了，會這樣喊她。
笑死！
“你在嘲笑我？”嬴子衿發現了他臉上不尋常的表情。
“沒有呢，我鞋呢？”
嬴子衿從床下拎出來放在背後，笑嘻嘻地看著他，“不給穿，先認認真真喊姐姐，我來幫你穿。”
“好嘛，姐姐。”蘇謙陌甜甜一叫，喊姐姐又不吃虧。
“乖哦。”嬴子衿摸了摸蘇謙陌的頭，把鞋子扔在地上，“來，自己穿，男孩子要自己動手，才會豐衣足食。”
“……”
“咯咯，生氣了呀，好吧，看在你這麼聽話的份上，姐姐幫你穿好。”
說著，嬴子衿彎下了腰。
這一番調戲蘇謙陌的舉動，讓嬴子衿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很聰明，剛剛發現蘇謙陌並不是恢復記憶了，只是恢復了正常思考和與人交流。
他只有六歲之前會乖乖地跟在她後面，然後怯怯地拉著她的衣角，一口一個子衿姐姐，子衿姐姐。
自離開皇宮後，他就換了個稱呼，開始喊她子衿姐了。
不過也有例外，無雙長大後，只有每次想辦壞事的時候，才不知羞地喊她子衿姐姐，好姐姐之類的話。
幾個呼吸後，嬴子衿抬起了頭。
“嗯，穿好了，你想怎麼喊就這麼喊吧，別讓嫂嫂她們覺得我是在欺負你一樣。”
剛才嬴子衿給蘇謙陌穿鞋的時候，他一直在觀察著她，兩姐妹長得一點也不一樣，但她們的套路還挺多。
不過嬴子佩給他的感覺是調皮還有一直在討要他的寵愛，而嬴子衿卻是貼到心的呵護。
這種眼神裡滿滿都是他的疼愛是藏不住的，他也從葉沁哪裡瞭解過他與所有女人之間的關係。
在葉沁自己的理解裡，有兩個女孩子對他的影響最大，一個是嬛嬛，另外一個就是嬴子衿。
葉沁曾說，嬴子衿陪伴了他的童年，嬛嬛幾乎陪伴了他整個青春，所以這兩個女孩子你千萬不能傷害到她們。
蘇謙陌掐斷了思緒，他伸手環住嬴子衿那不堪一握的細柳腰肢。
“好，我的子衿姐。”
嬴子衿眨了眨眼，“嗯？雙弟上道了呢，故意裝失憶是吧？”
蘇謙陌搖了搖頭，“沒有，確實忘記了，不過也沒關係，這不影響我們的感情，哈哈…”
“傻瓜…”嬴子衿桃花眸子漸漸起了淚霧，她輕輕將臉蛋貼在蘇謙陌的胸膛。
“雙弟，我好累…”
蘇謙陌輕撫著她的青絲，“看得出來，你的眸子周圍都有黑眼圈了，是不是困了，躺下睡一覺吧，我去找來子佩。”
“雙弟，我只有你了…其實我想安安心心做你的世子妃，最初心裡只是有氣，後來真正融入了，才發現做好一件事真得很難，唉，人心太複雜了，他們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想法…”
蘇謙陌靜靜地聆聽著嬴子衿的訴說，沒有插話。
此刻，外面的天是灰濛濛地，銀白的世界卻讓這個臥房顯得不那麼昏暗，也讓蘇謙陌心中有了明悟。
他漸漸明白，為什麼宇文非煙和墨雅數次想要讓他前往中央帝國都被他刻在骨子裡的不情願給拒絕了，因為這裡有太多他牽掛的人了。
假如他願意，他可以選擇帶走她們，但卻帶不走屬於她們的牽掛。
一個有感情的人，從來不是為自己而活，他需要揹負起他所愛之人以及愛他之人的所有一切，這也是永遠無法逃避得了的責任。
嬴子衿確實累了。
她這些天公務繁忙，加上父皇以及母后對她的不認同和不理解，即便她心裡有委屈，也沒有地方傾訴。
嬴子衿不可能去找她的皇妹訴苦，在嬴子佩面前，嬴子衿永遠是一個疼愛呵護她的好皇姐。
她唯一能夠將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還有心裡話通通傾訴出來的物件，也只有她的雙弟了。
就這樣，她話講完了，心絃也放空了。
長久堆積起來的精神疲憊得到了愜意的放鬆，在閉上眼睡著那一刻，她的嘴角終於揚起了甜甜的微笑。
蘇謙陌緩緩脫下嬴子衿的鞋子，把她放平躺好蓋上被褥，又將窗簾拉上，輕輕地關上房門離開了。
“駙馬，公主她…”紫煙問道。
“噓…”
蘇謙陌在豎了下食指，朝著兩女招了招手，示意她們出來。
天上，一片片鵝毛大的雪花飄飄灑灑，落在了蘇謙陌的肩頭，他問道:
“我睡了多久？府上發生了什麼大事沒有？”
紫煙彙報起來，“駙馬是從昨日清晨開始睡…”
“她們已經走了麼？”蘇謙陌扭頭看著南方，大衍地處聖域北端，中央帝國字如其名，恰恰位於聖域正中。
他的目光深邃，像是要窺破灰濛望穿千萬裡一樣。
可惜，除了灰濛濛的天色，他只能看見一兩只黑鷹盤旋在高空，時而揚起，時而俯衝。
露薇取出那個香囊遞給蘇謙陌，“駙馬，還有這個，應該是葉沁姑娘留下來的，奴婢昨晚睡覺前擔心找不到了，所以先儲存了起來。”
蘇謙陌接過香囊，翻轉前後面看了看，又放在鼻息間嗅了嗅，似乎有她髮絲間的清香。
最後，他把它牢牢地系在了衣袍的腰間。
“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我去接二公主過來。”
“是。”
……
畫面一轉。
蘇謙陌來到了樓閣。
姒怡璇正摟著嬴子佩睡著呢，軟塌上到處都是別緻精美的褻衣褻褲，還有黑絲長腿襪以及漁網模樣的薄絲褲。
蘇謙陌能夠猜到，一定是嬴子佩閒得無聊，把每一件都試穿了一遍。
他沒有吵醒兩女，而是轉身朝著樓閣南牆走去。
那裡有一排低矮的小木櫃，裡面擺放著之前蘇謙陌在皇陵裡收刮而來的金銀珠寶，它們被姒怡璇按照型別全部分好裝在了不同的格子裡。
蘇謙陌將這排小木櫃堆成兩列，在中間留出兩人肩寬的過道，控制魔心開闢出一道房門。
接著，他催動地牢裡若隱若現的迷霧從螺旋石階出口湧出。
漸漸地，府邸中院和後院全部被迷霧籠罩在了其中，不過看上去並不明顯，它們處於時隱時現的狀態。
此間迷霧，不僅隔絕了武聖之下修士的神念探查，還能加強府上護衛們的持續戰鬥力。
蘇謙陌推開房門，一道泛著氤氳光澤的小路連綿了百米，在那裡還有一道淺淺如水波在粼粼盪漾的光影門。
踏出此門，便能直接傳送到他的小院。
蘇謙陌關上房門，才喚醒了兩女。
嬴子佩先揉著迷湖的睡眼，醒過來後叉著腰質問道:“你還知道回來？我們都快餓死了！”
“抱歉，睡過頭了。”蘇謙陌指著那道門，“從那裡就能出去，也能原路回來，你們自己隨時想，都可以離開，嗯，府上也都是自己人，璇姨要想走走也可以，別去前院就好。”
“你要去哪？”嬴子佩拉住了他，“我母妃那朵小花花你怎麼弄的，我也要。”
“那個啊，哈哈哈…”蘇謙陌看了一眼姒怡璇，她惱羞地回瞪著他。
“下次有機會單獨吧，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們自便。”
說完，蘇謙陌就跑路了。
“這個做賊心虛的壞蛋！”嬴子佩憤憤都囔了一句，“還想著讓他服侍我穿衣來著。”
姒怡璇已經穿好了衣服，她正在研究那道無中生有的門。
“不管他，快穿衣服我們出去嘍，母妃好久沒有吃過新鮮的膳食了，你快去讓她們準備，我要好好享用一番。”
“母妃幫我…”嬴子佩張開手撒嬌道。
“多大人了？”姒怡璇笑罵著，不過還是過來幫她穿起來，又順便揉揉捏捏，檢查了一下嬴子佩的身體。
“不錯，還有上升的空間嘛。”
乖寶的臉蛋隨了自己，身材似乎漏下了啊，它們的模樣跟自己一點也不像。
“嘻嘻，期待～”嬴子佩笑了起來，臉頰浮現兩枚好看的小梨渦。
見此，姒怡璇又補充了句，對了，還有這兩個小東西，也不屬於我。
話說另外一邊。
蘇謙陌身影一閃來到中院，跟護衛們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同行的還有薛玉和薛溪。
不過不是蘇謙陌主動讓她們跟隨，是薛溪強拉著姐姐跟上來的。
“好興奮吶，回想上一次跟少爺一起逛街，還是發生在去年的時候。”
薛溪走在後面，嘰嘰喳喳，宛如剛剛出籠的百靈鳥。
蘇謙陌問道:“說說之前你們陪著我的那會兒，我都會做什麼。”
提及這個，薛溪是越說越來勁，在少爺失憶之前，她都是經常讓她閉嘴的。
故事差不多聽完了。
蘇謙陌也來到了皇都大學院。
“少爺，上元節過後才開學呢，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看書。”
蘇謙陌對於奪舍這個詞始終秉持著懷疑的態度，即便宇文非煙走之前跟他講了很多很多這個體系的不完整性。
皇都大學院裡的書籍不一定有這方面的記載，但有可能讓他尋到丁點蛛絲馬跡。
“卑職見過世子殿下。”
皇都大學院的門口還有兩位披甲侍衛站崗，學院有規定，休學期間進出人員需要提供批文，登記之後才能造訪。
當然，蘇謙陌不需要這般。
前日晚上，禁衛軍大統領孫瑜銘已經將此事稟報給了嬴玄。
隨著皇城昭告欄裡的公文被撕下，有心人猜測到蘇謙陌可能被找回來了。
此刻，兩名值班的披甲侍衛也沒有阻攔，他們一個繼續站崗，一個離開向上級彙報去了。
藏書閣裡。
蘇謙陌一排一排閱覽著古史奇聞型別的書架。
遠處的書桌前，薛溪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伸著懶腰，薛玉卻在認認真真地看著手裡的書。
“哈…困死，也不知道少爺看到什麼時候才會離開，這裡好無聊呀，還不如去勾欄聽曲看姑娘們輕衫漫舞呢。”薛溪看著視野裡的蘇謙陌小聲滴咕著。
完事她又湊過小腦瓜看著薛玉問道:“姐姐，你是何時喜歡上看書的，我怎麼不知道？”
薛玉沒有講話，她頭也不抬地將手中吃了兩個的糖葫蘆遞了過來。
“嘻嘻，那我可吃嘍。”薛溪毫不客氣地拿過來送到唇邊，小嘴一張，一下子把三顆含入嘴中。
漂亮的女孩子真是種奇妙的生物，她們的嘴巴明明看上去很小，沒想到包容性出乎意外的大。
“還剩最後一顆，吶。”薛溪遞了過來。
薛玉搖了搖頭，依舊安靜地翻著書冊，也沒有開口講話。
“地大物博，人文風情，帶你認識不一樣的聖域北疆諸多小王國？”薛溪微微側頭看著書冊封面上的一行小字，情不自禁地唸叨出來。
她抬起頭來，“這是什麼書，姐姐也對大衍之外的其他小皇朝感興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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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伸手過來，兩根手指捏住她的薄唇，示意她安靜。
薛溪拉開身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唉，無趣吶，我也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適合美少女看得書。”
在薛溪眼裡，她坐在藏書閣，整個世界的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走得非常慢。
但這對蘇謙陌來講，卻恰恰相反，他僅僅掃了半排書櫃，時間就來到了晌午。
他是不需要吃飯的，但要考慮薛玉薛溪兩姐妹，只好放下手中剛剛拿起的書冊，喚兩人離開。
來日方長，這裡的書遲早會被他掃完，就是不清楚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資訊。
“少爺，我們是回府還是萬香樓？”薛溪問道。
蘇謙陌想了想，“先不回了，下午我還要去趟皇宮，就萬香樓吧！”
永珍樓。
雅閣。
蘇謙陌只點了一壺酒，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漫天飛雪。
薛溪的嘴裡塞得滿滿當當，她含湖不清道:“少爺的肚子不餓嗎？”
“你們吃就好。”
蘇謙陌舉起酒樽輕抿了一口，他的心被掉包後就沒有了凡人的飢餓感。
他現在餓了，只想著嗜血，而且還得是純淨無暇的血。
像子衿子佩還有嬛嬛的血就不太行，她們的血氣中沒有了魔心特需的某種陰性物質，喝了也是白喝。
說來前不久，蘇謙陌在給府上的護衛們灌輸魔源時，他隨便飽餐了一頓，維持個三五天應該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