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謙陌灌入魔源後，那幾位重傷癱瘓的女護衛也站了起來。
她們沉浸在黑霧中，感覺自己彷若沙灘上擱淺的魚兒重歸於大海，呼吸無比順暢。
“少爺，你太棒了！”
薛溪是眾女中唯一一個毫不羞澀，甚至還期待地捧著，恨不得把蘇謙陌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嗯，都散了吧，我還有事。”
蘇謙陌瞥了一眼眼前這個活潑可愛的姑娘，他不用問也能猜到她是誰。
薛溪嘿嘿一笑，放下抱著蘇謙陌胳膊的雙手，“好吧，我還想讓少爺弄得兩邊都對稱來著。”
……
很快。
蘇謙陌重新回到中院。
“駙馬，我母妃呢？”嬴子佩一見面就撲入蘇謙陌懷中，掛在他的身上，生怕他再跑掉似的。
蘇謙陌惋惜道:“你母妃不是死了嗎？你父皇應該很就會下旨昭告天下，我之前已經告訴禁衛軍了。”
“放你的…”嬴子佩氣得咬在蘇謙陌的臉上，咬不動，她憤憤道:
“我母妃年紀輕輕才不會死呢，你一定是把她藏起來了…”
“這個問題一會兒再說，你先帶她回去休息，我還有其他事情。”
蘇謙陌把她丟給葉沁。
“不要，葉沁你放開我，臭駙馬，我母妃要沒了，我也不活了！”
嬴子佩掙扎著大哭大喊被葉沁扛走了。
“墨雅聖女，你跟我來一趟。”
他看了一眼半癱在搖椅上的墨雅，“算了，你們先回去，這次回來我不會再走了，有什麼問題以後跟你們慢慢解釋。”
“好的，公子。”嬛嬛拉起可靈和不情願的慕容菲離開了。
房間中只剩下墨雅和蕭柔。
墨雅咯咯一笑，問道:“我的世子殿下，感覺怎麼樣？女人多了活著也很遭罪吧？不如跟我回聖殿，只有我們三個聖女陪著你，不爭不搶，聖痕的力量可要比凡人好玩很多哦。”
蘇謙陌沒有理會墨雅的調侃，去聖殿？
呵呵，他還不想知道死字怎麼寫！
“張嘴！”
墨雅問道:“幹嘛？”
蘇謙陌伸出手指塞入她的嘴巴，把積攢來了本源精血全部灌入。
“一股子腥味。”墨雅笑嘻嘻地吧唧了下嘴。
“腥的嗎？我喝過好像是甜甜的。”蕭柔還有些懷念。
蘇謙陌又抓起墨雅的手腕探查了一下，“有血紋加持，等會兒你應該就好了，你們還有沒有別的事？她們應該快回來了，對了，你那個小蟲子給我留下。”
墨雅點頭，“有呢，柔兒師妹先避一避，我有話單獨跟他講。”
“好。”蕭柔乖巧離開，並帶上了房門。
墨雅從髮梢揪下小白，攤在蘇謙陌面前:
“它現在越來越不聽話了，還想著噬血，我現在聖痕有損也無法淨化它。”
蘇謙陌捏住小白觀察了一下，原本雪白的身軀已經有了點點墨色。
“不聽話？那就拍死它好了！”
說著，他就用手擠破了它的軀體。
“噗。”
小白化作一灘血氣，很快又重新凝聚成肉身，顫慄地落在墨雅肩頭。
墨雅嘴角微勾，“它說它知道錯了，讓主母大人求求主人不要殺它。”
“這算是枕邊風麼？”蘇謙陌重新捏住小白放入衣領。
其實他也是嚇唬一下小白，它對他有大用，殷玥有一手仙道音律殺招，還需要用它來抵擋。
“你覺得呢？過來本聖女跟你說句悄悄話。”墨雅笑著朝蘇謙陌招了招手。
“神神秘秘，就我們兩個人，隔牆無耳，說吧。”
“你怎麼一點也不懂風情，快點啦！”墨雅惱羞地拍了下搖椅扶手。
蘇謙陌搖了搖頭，“你師姐她們快到咯，時間來不及的。”
“哼，膽小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蘇謙陌不問所動，他可不想在她們走之前節外生枝，被聖殿其他人抓個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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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房門被開啟了。
花嫣和四長老走了進來。
蘇謙陌朝兩人露出善意的微笑，畢竟是娘家人，七個聖女被他禍害了一大半。
四長老冷哼一聲。
她不怎麼待見這個嬉皮笑臉且跟聖女們關係複雜的臭小子，若不是他，自己也不用陪著冷清涵來大衍被虛空煞毒侵染到本源。
“五師妹沒事吧？”花嫣趕緊過來探查。
墨雅暗嘆一聲驚險，還好這臭小子忍住了。
“沒有呢，正在恢復中，三師姐和四師姐呢？”
花嫣檢查了一下，也放下心來，“她們走在後面呢，你也收拾一下，等三長老回來，我們就準備離開大衍了。”
“這麼倉促？”墨雅偷偷瞪了一眼蘇謙陌，不懂得把握機會，想臨走親你一下都是奢望了。
“嗯，我們合身術法似乎出了差錯，得讓師尊重新完善一次。”
花嫣講完，又來到蘇謙陌面前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
“聖體小子，有沒有興趣去聖殿，我讓最溫柔最可愛的四師妹做你名譽上的媳婦。”
她還記得當初第一見蘇謙陌，就被他問聖殿送不送聖女做媳婦的。
四長老閉著眼睛坐在一旁，對此沒有任何表態，她清楚花嫣的為人，知道她是在逗蘇謙陌開心。
蘇謙陌拍開她的小手嫌棄道:“沒有絲毫興趣，名譽上的媳婦又不給同房。”
花嫣倒也沒有在意自己的手被打掉，她故作生氣地呵斥道:
“庸俗至極，凡人才想著天天瑟瑟，我輩修士要追求靈魂上的共鳴，四師妹似乎對你的體質很感興趣，時間久了，你們一定會互相被對方吸引……”
“無聊！”蘇謙陌轉身揮了揮手，“你們聊，想在我家住多久就住多久，想吃什麼跟她們去講。”
花嫣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呵，這聖體小子還挺狂妄，誰見了本聖女不得低下頭顱恭恭敬敬。”
墨雅嘻嘻一笑:“他可能不愛聖女，專愛春雪樓裡姑娘吧，不提他了，三長老何時回來，我倒是沒什麼準備的，不過另外兩位師妹可能會捨不得離開，畢竟柔兒的母親受了傷…”
“那不礙事，有四師妹在。”
花嫣正說著，宇文非煙走了進來。
“四師妹呢？”
宇文非煙環顧了一圈，不見蘇謙陌的身影。
這是聖殿會議麼？怎麼順安王府連個招待的人都沒有。
“她被柔兒師妹拉去看病了，你們先聊，我去看看蕭伯母怎麼樣了。”
宇文非煙出來後，拉住一個女護衛，“你們少爺呢？”
“走掉了嗎？少爺剛才還在跟墨雅聖女講話呢，嗯，我幫聖女殿下問一下其他人好了。”
“不用，我沒找他，只是轉轉。”宇文非煙拒絕了。
不知不覺。
宇文非煙來到了後院一處小院前。
藉著月光，她看清門匾上寫著兩個簡單的字，書房。
她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院子打理得很乾淨，落葉都沒有一片。
進入房中，一股子墨香飄蕩著。
宇文非煙玉指一彈，點燃了兩旁的燭臺。
或是蘇謙陌許久沒來，府上其他人也無心看書，屋子裡的火爐子看起來都有些冰冷了。
這種冷不是身體上感官的冷，而且一種心理上的荒涼感。
宇文非煙來到書桌上，隨手拿起一本書冊閱覽起來。
這些書冊除了蘇謙陌，平常沒人會翻開，府上的幾位女主人和女護衛們也不會隨意翻動他的東西。
書冊上的每一頁似乎都有筆記，字跡寫得很好看，看上去似乎也有些年頭了。
【惻隱之心，羞惡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該如何選擇？】
【不愛人者，人恆惡之敢怒不敢言，不敬人者，人恐其強而必敬…】
【規矩與方圓，世間萬物法則，在內生，在外死，強者當遊離此間，守而不守，禍而不禍…】
……
宇文非煙翻了好多本，經常看到蘇謙陌在旁白留下的筆記，她又扭頭翻閱書櫃中那些泛黃了的書冊。
上面依舊也有備註，似乎每一本他都會看，涉及到方方面面。
不過筆記的字跡也開始顯得稚嫩青澀，說明蘇謙陌看這些書的時候年歲不算太大。
“原來他那麼小的時候就懂了這麼多呢。”宇文非煙吶吶著。
而且宇文非煙還發現這些書冊即便因為年代久了，書頁泛黃，但掀開裡面都非常嶄新，說明蘇謙陌只看過一遍。
看過一遍的書，偶爾裡面的經典語錄還會出現在後面的書冊裡，這說明蘇謙陌的記憶力非常強！
宇文非煙轉身拿起最裡面那個書冊，這應該是他第一本看過的。
單看封面，能知曉這是一本為人處世的書，如果沒有記錯，他那一年從皇宮出來才六歲不到吧。
掀開第一頁，歪歪扭扭寫著八個字，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宇文非煙不禁啞然失笑，她腦海裡浮現出年幼的蘇謙陌坐…不，說不準應該站著趴在書桌上寫著這八個字，有股莫名的喜感。
他小小年紀，身為大衍武聖唯一後人，還憂愁什麼呢？
第二頁，依舊在旁邊落著這八個字，不過字跡明顯整齊了。
她繼續翻著，第三頁，…直至最後一頁，字跡已經工整，雖然稚嫩，但能感受到蘇謙陌寫得很認真。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他到底是因為這樣的一種心理不斷提及這句話呢？
是在擔心嬴玄麼？
宇文非煙有些理解不了。
她與嬴玄曾多次接觸過，她不認為嬴玄敢殺他，所以壓力只能是他爺爺帶給他的。
宇文非煙感覺她自己忽略了什麼，假如蘇謙陌真得明白此話，他不會從小那般胡作非為…
“會是因為體質的緣故麼？”
宇文非煙猜測不出來，也不擅長分析，她決定回去聖殿詢問一下大師姐。
至於蘇謙陌，此刻他的記憶尚未恢復，怕是問了也白問。
宇文非煙整理好書冊，關上房門和院門，繼續朝著後院深處尋覓起來。
剛剛她在書房中的所見所聞，讓她意識到蘇謙陌或許並不是一個紈絝，能獨自靜得下心看書並且留在好多筆記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個浪子？
夜色已深，彎彎的月牙清冷高懸，澹澹的月光灑落在宇文非煙前行的路上，兩旁的樹枝倒影在一側，沒有風的夜，卻有些悽。
“宇文聖女？原來你在這兒呀，剛剛我們煮了夜宵，她們讓我來喚你過去嚐嚐呢。”
來人是薛溪。
宇文非煙點頭一笑，“你家少爺也在麼？”
薛溪:“不在哩，少爺似乎去找二公主了。”
“姑娘可以帶我去找他嗎？”
薛溪抿了抿嘴，“嗯…”
“怎麼了，是不方便嗎？”宇文非煙看到薛溪表情裡的糾結。
“天色很晚了，二公主又很少熬夜…”
宇文非煙笑了笑，她沒有聽懂薛溪想表達什麼，她要找得是蘇謙陌，又不是找二公主。
“嗯，那就再說吧。”
……
二公主在順安王府上也有一處屬於她自己的院落。
嬴子佩原本是一直住在嬛嬛那裡的，後來嬛嬛彷若一個小丫鬟一樣天天照顧著她。
這讓嬴子佩覺得過意不去就搬出來，並從皇宮帶來了紫煙和露薇照顧她的起居。
臥房中。
紫煙和露薇躺在軟塌上邊暖著床，邊偷聽外面蘇謙陌和二公主的對話。
其實就二公主一個人在哭哭鬧鬧，世子殿下偶爾只插半句。
漸漸地，兩人有些聽不清了，二公主的哭聲似乎也沒有了。
臥房外。
嬴子佩貼著蘇謙陌的耳朵低聲抽泣著:
“臭駙馬，你是不是已經得手了？”
蘇謙陌喝著茶，“什麼？”
嬴子佩吸著鼻子，“我母妃呀，你一直在遮遮掩掩，她是不是已經被你玩死了！那天我們姐妹倆加上露薇和紫煙才勉強活過來，我母妃一個人這些天肯定每天都過得很辛苦，我苦命的母妃…”
“別亂講，沒死呢。”蘇謙陌終於被煩得耳根子癢，若是沒有失憶他絕對不會坦白，他還不清楚嬴子佩的套路有多深。
“果然，所以我母妃被你玩壞了，然後你又捨不得放她離開，你這個混蛋，爛人，我咬死了你！”
說著，嬴子佩就咬在了他的耳朵上。
“別…”蘇謙陌趕緊捏住她的下巴，他的耳朵可不是嘴唇，擔心崩壞她的牙齒。
接著，他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乾嬴子佩臉上的淚水。
“乖，別哭了，我真沒碰過她，是你母妃自己不願意出來，要不我現在帶你去見她，你們自己聊？”
嬴子佩:“哼，你以為我會信？你以前都是一口一個璇姨叫得可親了，現在一口一個你母妃，明顯就是做賊心虛，不好意思再喊她璇姨了。”
蘇謙陌:“……”
他竟然找不到反駁的理由，甚至覺得她說得非常對！
“既然你不去那我們就睡覺嘍，今天困得要死！”
說著，他抱起嬴子佩就朝臥房走去。
“去呢去呢，你就是做賊心虛故意轉移話題，又肯定幹了對不起我和我母妃的事情……”
“那我送你過去，你們聊，我回來補覺……”
蘇謙陌抱著她朝屋外走去，順手拿起門口的雪氅遮在前面，把嬴子佩給擋嚴實。
外面的確冷。
嬴子佩不禁縮了縮小腦瓜，她環著蘇謙陌的脖子冷哼一聲，“別以為對本公主用這些小恩小惠，我就會原諒你，最好祈禱我母妃完完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