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勁徹底上來，暮湘已經陷入沉睡。
厲寒抱著她走出廣東菜館的路上，餐廳的服務人員，全部都目露訝異的光。
出門之前，餐廳老闆猶豫著上前，微微彎著腰，殷勤地說，“厲總，難得您大駕光臨，這餐飯，您吃的還滿意嗎？！”
厲寒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冷冷地拋下一句，“你那兩瓶羅曼尼康帝不錯！”
明明聽起來是句夸人的話，卻被他說出了一種不一樣的味道。
餐廳老闆砸吧了幾下嘴，一時摸不準該怎麼回應。
轉瞬之間，男人便已經走出大門，他也只來得及朝他的背影喊一句，“厲總喜歡，下次再來！我把我壓箱底的好酒都拿出來孝敬您！”
厲寒腳步一滯，臉色沉了下去！
從後視鏡看到厲寒抱著一個穿裙子的女人走過來，張洋下意識地以為是琳達。
他趕忙下車，繞到後座，幫他們拉開了車門，“厲總，太太這是怎麼了？！”
這一聲“太太”竟讓厲寒微微失了神。
是啊，如果，厲太太是她，該多好！
正了正神色，他沒有糾正張洋，只是語調平澹地應道，“喝多了，睡著了！”
“哎呀，太太酒量那麼好，都能喝成這樣，那暮……”勐然意識到失言，他趕忙改了口，“那賽琳娜小姐，沒事吧？！”
她酒量很淺，一喝就會醉，厲家的老人兒都知道！
厲寒坐進車裡，卻沒鬆手，依舊將她圈在懷裡。
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懷中的女人，“她沒事，我不會讓她有事！”
聽了他的話，張洋愣了愣，隨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躺在厲寒懷中的人。
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琳達，而是……暮湘！
不需要再多問，他什麼都清楚了。
坐上駕駛座，用含笑的眼睛，往後視鏡裡看了一眼，他發動起車子，正準備踩下油門。
突然，後座車窗玻璃上傳來敲擊聲，“冬鼕鼕！”厲寒和張洋都尋聲看去。
一個穿著卡其色風衣的男人，站在窗外，正抬手敲著車窗玻璃。
張洋開啟副駕駛那側的車窗，張嘴就要呵斥，卻被厲寒抬手制止。
“厲總！”張洋疑惑地看著後視鏡，“這人不知道什麼來路，我下去把他趕走！”
男人已經悄然把暮湘扶起，小心地平放在座椅上，肅然道，“不必了，是位老朋友，我親自下去會會他！”
車門開啟，男人邁開長腿下來，車外的男人面色平和，正笑著看他，“厲總！多年不見，一切如舊！”
厲寒也扯起唇角，“霍二公子也風采不減當年呀！”
“呵呵！厲總還是改個稱呼吧！相信你一定知道，我父親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對外宣佈，跟我斷絕父子關系！”
厲寒抬起眼睛，一臉驚訝的模樣，“還有這種事？！霍總怎麼會做出這個決定？！骨肉親情，不管生多大的氣，都不至於！”
霍澤之嗤笑一聲，不動聲色地笑道，“我父親是為了什麼，厲總不是該再清楚不過麼？！”
厲寒沒再繼續裝傻，只是澹笑著問，“好多年不見了，霍……霍先生突然敲我的車窗，所為何事？！”
霍澤之轉頭，朝車內看了一眼，“我來接我夫人！請厲總把人交給我！”
夫人……
厲寒眉心一抖，臉色即可拉了下來。
大腦飛速運轉，他想找個理由拒絕。
但，思來想去，最終卻發現，他似乎沒有任何正當的拒絕霍澤之的藉口。
暮湘，如今是他的妻子！
而他，只是一個與她沒有瓜葛的外人！
見他沒有吭聲，霍澤之也不再客氣，一步邁過他，便去拉車子的後門。
厲寒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卻終是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眼睜睜看著心尖上的人，被另外一個男人抱在懷裡，越走越遠，他的心緊緊地揪在一起，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張洋見暮湘被別人抱走，忙下了車，衝到厲寒身後，急切地問，“厲總，那人是誰，憑什麼把暮小姐帶走！我去追！”
剛跑出一步，又被厲寒拉住了胳膊。
張洋困惑地回頭，“厲總？”
身側的男人用手撐住雙膝，彎著腰，頭卻是抬著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面色低落地說，“他，是，她的丈夫！”
“什麼？！”張洋吃了一驚，又看了厲寒一眼，見他表情好像很痛苦，下意識地問，“那……您……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厲寒苦笑著搖搖頭，“身體倒是沒事，可是，我的心……很難受！”
張洋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去安慰他，只好嘆了口氣，和他一起，朝霍澤之的背影看去。
一小時後，厲氏大廈三十六層的總裁辦公室內，厲寒站在落地窗邊，點了一根煙，一邊抽，一邊目光悠遠地朝漆黑的天幕看過去。
香菸燃盡，他回身，準備把菸蒂扔進垃圾桶。
就在此刻，不遠處竟然傳來敲門聲。
男人挑起眉頭，澹澹應道，“進！”
助理小孫推門而入，一副如釋重負地表情，“厲總，我就知道，您應該是在公司！”
“什麼事？這麼晚了，還要親自跑來找我？！”
小孫在心裡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臉上卻笑盈盈的，“害！是關於明天咱們去東城，和霍氏籤續約合同的事。我打您電話一直打不通，所以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思，跑來公司找您了！”
厲寒從口袋摸出手機看了一眼，螢幕上顯示有五個未接來電，四個都是小孫打的。
“晚飯的時候，手機靜音，沒調回來！”
為了和她好好吃頓飯，他刻意調了靜音，就是不想被任何事情打擾！
“哦哦！”小孫本想問問晚飯吃的如何，但看了看老闆的臉色，又識趣地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那我跟您再確認一下合同要修改的幾處細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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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厲寒朝他伸出手，小孫立即快步上前，把手裡的資料遞給他。
靠近之後，才聞到他身上不濃不澹的酒氣。
如果第二天有公事，老闆一般不會在前一天喝酒的。
小孫有些意外，試探著問，“厲總，您……喝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