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信的做法是典型的欲揚先抑。
招式雖然老套，卻很管用。
尤其驣訊當下可謂四面楚歌，陷入絕境。
再沒法融資到位，只有死路一條。
他的話，正中靶心，叫曾李清一時無語反駁。
“曾總，我心裡有一套新的計劃，可以叫驣訊找到盈利點，但我需要和你們的CEO談。”
李有信把話說明。
這麼大的事，你做不了主，叫小馬哥來吧。
“李董……”
見李有信決絕的樣子，曾李清後面的話被堵住嘴裡，“好吧，我知道了。”
看樣子他只能讓馬化騰來蘇州。
“蘇州風景優美，讓董總陪你到處轉轉，遊覽江南的美麗風景。”
表面功夫，李有信仍然要做好。
吃住的是五星級酒店，玩的是5a4a級風景區。
吃好喝好玩好。
除了談生意時沒有好臉色外，都好說。
收到曾李清的電話，馬化騰恨不能立刻趕赴蘇州。
“老馬，你真要去。”
“我的瓜哥誒，現在我們有挑挑揀揀的餘地嗎？”
見到張志東的疑問，小馬哥反問一句。
QQ成長的很快，但公司的錢花的更快，一轉眼就到了月底發工資的時間。
驣訊基本沒什麼收入進來，看著融來的220萬美元逐步花光，面臨著二次融資的問題。
但此時，整個納斯達克市場開始崩盤，找錢已經很難很難。
“是啊，我們被逼上梁山了。”
張志東聽到好友喊出他的外號，便曉得對方內心的惶急。
想起昨天早上在辦公室見到馬化騰頭髮蓬亂、臉色焦黃，兩眼無神佈滿血絲，神情極其憔悴。
可見現在驣訊所遭遇的窘境，壓力何其大。
“加油！”
“努力！”兩人伸手擊掌，相互打氣。
凡是創業者，必須有一顆百折不撓的心。
很快，馬化騰難得奢侈地乘飛機飛到了申城。
再坐上嶽師傅的專車。
他首先和曾李清在房間裡談了半天，然後在第二天才正式找到李有信。
“李董、董總，很榮幸見到二位，我是驣訊的CEO馬化騰。”
因為曾李清已經說明九州的李有信便是明星李有信，所以馬化騰沒有表現出異樣。
滿是燦爛的笑臉。
“哈哈，久仰馬總大名。”李有信說的久仰，確實是久仰。
幾乎從上輩子就開始。
沒想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今天他見到小馬哥時，對方還不是那個瀟灑無比的pony馬，在年會上唱《餓狼傳說》。
相反，此時的pony反而處於失敗的邊緣。
這樣的感覺很微妙，讓李有信感嘆命運的神奇。
“坐，請坐。”他伸手示意對方先坐。
“謝謝。”年輕的pony馬扶了扶眼鏡眶，坐穩。
“想要從九州網路融資，不是不可以，不過……”
馬化騰眼睛一亮，隨之聽得“不過”兩字又暗澹下來，帶著審慎。
他知道肯定是有什麼條件的。
抬頭看著李有信，他問道：“李總，不知你有什麼條件？”
“我想要驣訊的控股權。”
果然！
馬化騰略帶苦澀的一笑：“這個條件恕我無法答應，李總你換一個吧。”
李有信擺擺手，很認真地道：“說真的馬總，作為生意人，我只是闡述客觀的投資與收益狀況，真不是你想的有意打壓。
而且你們目前無法找出一種合理的盈利模式是吧？
相信馬總也去過別家公司了，得到的回覆不用我說，否則的話，也不可能最後來尋求九州科技的幫助。”
說一千道一萬，沒有辦法賺錢，那就沒有吸引力。
沒有一個生意人會投資一個虧本的買賣。
除非那個人是傻逼。
“而我能幫驣訊賺錢，但我希望賺到的錢大部分分到自己手裡，所以要控股權，這很合理吧？”
馬化騰默默點頭，表示同意。
沒有人不想賺錢。
既然李有信能有掙錢的法子，肯定想多分。
“李總，你知道我們的註冊使用者已經成為國內通訊軟體第一，行業地位無可動搖……”
“發展壯大的前提是，QQ能夠活下來。”
李有信輕笑著，打斷了小馬哥的自信，“公司持續虧損，拿什麼發展？”
馬化騰看著李有信平澹的微笑，心裡暗歎。
這局勢太逆風了。
大劣想要翻盤，談何容易。
自家什麼樣情況，全然被李有信摸的清清楚楚。
相反，他們對九州網路與李有信知之甚少。
想到這，馬化騰咬咬牙。
“如果李總能讓驣訊盈利，股權的問題不是不能談，但經營權我們不可能讓出去。”
“老馬，唉！”聽到這番話，曾李清有點急。
說好的寸股不讓呢。
但他也理解，內憂外困的驣訊，賬上已經山窮水盡，確實需要儘快獲得融資。
李有信也想過，小馬哥會讓渡的一些合作條件。
對此不感到意外。
“說真的馬總，我倒沒心思去管驣訊，因為我相信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最好。
我的公司裡，導演和編劇都有相當大的創作自由。”
“我們創始人團隊的股份可以減少到51%。”
“50，我不干涉你們的日常經營。”李有信果斷回覆。
他有信心去把IDG和盈科的40%股份拿下。
至少他要與管理團隊五五開。
如果能和某位創始人再私下交易，拿到51%的多數股份也可能不是問題。
前世的時候，南非那個MIH便是這麼操作的。
“你知道，國內私企不會買驣訊，國企更不會買。買了的話，虧掉這鍋誰背。”
馬化騰的臉色瞬間發黑。
他雙手緊握，腦子飛快轉動，盤算值不值得。
曾李清也是氣悶極了。
對方的話說的難聽，卻句句屬實。
“搜狐那邊我聽人說了，說什麼‘我的員工分分鐘鍾就能做出一個聊天軟體，何必買這個QQ’。”
李有信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把從搜狐得到的訊息說出。
呼呼！
小馬哥的胸膛快速起伏，呼吸急促。
面紅脖子粗。
十指的邊緣處，因為太用力而發白。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曾李清也彷彿受到奇恥大辱，坐立不安。
面色難看極了。
“好，50就50！”重壓之下，馬化騰選擇了妥協。
正如李總所說，生存是第一位。
“馬總好魄力，那麼剩下的就是估值問題。”
股份說定，李有信該對驣訊集團進行估值。
當然，肯定不會按照後世那個巨無霸驣訊來估價，不然把他賣掉也買不起。
“既然年初IDG和盈科以220萬美元的價錢拿到40%股份，我便在此基礎上，浮動一半，整體估價800萬美元如何？”
呼呼！
馬化騰突然咳的厲害。
“李總，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哪裡有可比性？”
他今天不知被氣到幾次了。
你這一刀砍下去，他人也沒咯。
年初第一次融資，那時的QQ是什麼狀況，現在的公司又是什麼狀況。
完全沒有可比性。
“別說是上浮50%，即使是翻一倍市價都少了！”
“不錯，香江盈科草擬協議聯合霸菱基金打算4500萬美元用來收購驣訊，所以你這個開價無法接受。”
曾李清同樣情緒激動。
覺得被小瞧了不說，更把他們當傻子忽悠。
砍價不是這麼砍的。
“馬總，你也知道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沒有可比性。”
李有信胸有成竹，並未退讓，“盈科真敢掏4500萬美元收購驣訊，我立馬走人，不在你們面前出現。
以後見到你們兩位繞道走。”
你以為我是嚇大的，搞笑！
開玩笑，盈科若是用4500萬美元收購驣訊，那你們跑來蘇州幹嗎？
來尋李有信開心？
馬化騰與曾李清相對一視，都看出了各自的無奈。
“不說了？既然你們不說話，那麼我繼續說。”
李有信見壓住了兩人的氣焰，繼續討論驣訊的估值，“年初時你們融資估值550萬美元。
那麼現在，我認為值1100萬美元。”
翻一倍，肯定不多。
對他來說是一個合適的價錢。
不過對另外兩人，特別是小馬哥，則難以接受。
“我以為現在的驣訊估值有3000萬美元。”
既然香江盈科敢開出4500萬的天價，那麼馬化騰覺得有他的道理。
毫不客氣地拿過來繼續用。
即使有水分，也不多。
反正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看誰能說過誰。
旁邊沒吭聲的董勐，此刻已經看呆了。
我的天，動不動幾千萬美元，可是上億的金額。
“盈科真敢喊，馬總你真敢要，要不我給兩位買好頭等艙機票，送你們去香江和盈科籤合同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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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信豈能答應。
明知這個網際網路巨人是最虛弱的時刻，當然要狠砍一刀，繼續放血。
“我再加200萬，1300萬美元。”
“我也減200萬，2800萬。”
“1300萬！”李有信沒有鬆口。
見狀，小馬哥和曾李清交換一個眼神，繼續往下降，“2500萬美元。”
還是高了！
李有信搖頭，咬定青山不放松，“1300萬美元。”
他就欺負現在驣訊找不到買家。
當然他肯定還得加一點，不然怕嚇跑馬化騰兩人，讓MIH撿了大便宜。
“以李董的身價，何必在乎這點小錢呢。”
pony難得的拍了一句馬屁。
享受到這位日後的大老吹捧，明知是假李有信仍有點飄。
“好，我加200萬，1500萬。”
“我也跟著再減200萬，2100萬如何？”
“我看這樣，我們各自退一步，各讓300萬。一句話1800萬美元，成不成？”
李有信站起來，目光炯炯俯視小馬哥。
終於，年輕斯文的馬化騰緩緩起身，伸出右手，“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