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鈞來見嚴東，進到屋裡就感覺出氣氛不對。
嚴東手上夾著煙，見他進來指指沙發示意坐下。
“站長，有什麼任務？”
“安處長，收割計劃時間已經不多，戴老闆催促，問我現在情況如何？我可是誇下了海口，說這裡的共黨已經摧毀殆盡。”
“站長，結果的確是這樣。現在共黨，百不剩一。收割計劃，已經算是進入尾聲，所剩的共黨殘餘，已不足為慮。”
嚴東像吃了定心丸，終於松了口氣。
這回可以理直氣壯地向戴笠交代，南京已經沒有共黨活動的餘地。
這收割計劃，看來已經可以說是圓滿完成。
嚴東臉上顯出效益，目前看來只有佐藤這一面還欠缺。
“安處長，重慶方面要派方處長來審訊佐藤，你是否能在他之前，就讓他開口。這回可以用刑，但只要不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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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鈞道歉：“既然可以用刑，天下就沒有我撬不開的嘴。方處長什麼時候來？”
“明天。”
“明天？”
“對，也就是說，你的時間從現在到明天下午。”
安鈞暗自撓頭，這時間有點太短。像佐藤這樣的人，如此短的時間恐怕沒有什麼效果？
安鈞一咬牙，不試試怎麼知道？難道這小鬼子也跟共黨分子一樣？
“站長，沒問題，不就是個佐藤嗎？他若不說，我就施展極刑，直到他說為止。”
嚴東擺手道：“這你可悠著點，不能讓他死。你下去準備準備，我現在就給監獄打電話，讓錢金隆準備好，到了那裡你直接開審。”
安鈞下去部署，帶上瘦駱駝等人，開著兩輛轎車直奔中央監獄。
佐藤正在篩沙子，錢金隆站坐在木椅上，手拿皮帶望著遠處放風的犯人。
錢金隆臉色難看，四周沒人，低聲道：“佐藤課長，有一個不好的訊息。”
佐藤低頭道：“上面要對我開始動刑？”
錢金隆顯得更加鬱悶，聰明如佐藤，就不應該關在這裡，只為一個冶金專家，好像不值得。
“我看尋找冶金專家計劃立刻停止，剛才嚴東來電話……”
錢金隆停頓一下，似乎不想往下說，但又不得不說。
“一會兒，安鈞就會帶人過來。我聽嚴東的語氣，這回好像是要動真格的？這些酷刑我是知道的，因為我曾經用這些對付共黨，折磨死一批又一批。”
佐藤冷笑，剷起一鍬沙子扔在篩子上。看著細沙落下，淡淡道：“人生如這落下的沙子，分秒減少。”
錢金隆盯著沙子，低聲道：“雖然人生如這落下的沙子，但是它們沒有遭罪，直接落下。而安鈞此來，你難免受到刑罰。不如，趁他們還在路上，我們兩個趕快離開。”
佐藤嘿道：“不行，無功而返，這是對帝國的侮辱。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嘿嘿，在上海跟76號打交道，不學會這些怎麼能行？”
“佐藤課長，你還是……”
“我還是在這裡安靜的篩沙，欣賞著日升日下。他們看我是秋後的螞蚱，錯，我在這裡悟另一種繁華。”
錢金隆驚駭的看著佐藤，弄不明白他是大徹大悟，還是變得有些傻？
“佐藤課長……”
佐藤剷起一鍬沙，淡淡道：“不要說了，他們來了。”
小秦跑了過來。
“錢獄長，安處長帶人來了，聽說要審問這傢伙。該，小鬼子，你看啥？再看我拍死你。”
佐藤並不和他一般見識，倒是錢金隆恨得直咬牙。
錢金隆起身，這裡只有他有大門鑰匙。像安處長這樣級別的人，基本上是要開車進來的。
佐藤坦然篩沙，目光卻不時瞅向放風的犯人。
他心中暗歎，只有匆匆十多分鍾時間，哪裡能分辨得出，哪個是需要找的人？
運氣不佳能奈何？佐藤一股火上到嗓子，頓時口乾舌燥，聲音變得沙啞。
大門吱嘎開啟，兩輛轎車駛進院內。
安鈞把車停在圍牆下，車上幾人下了車。
瘦駱駝眼尖，來到馮飛燕近前。
“飛燕，你看佐藤在篩沙，心中一定亂如麻。不是被嚇傻，就是想回家。”
馮飛燕愣道：“你咋知道的？”
安鈞也是好奇，這瘦駱駝有些神奇，停下靜聽。
“嘿嘿，”瘦駱駝道，“天機不可洩露。”
“呸！胡說八道。”
馮飛燕一扭頭，邁步走向佐藤。
安鈞暗暗撇嘴道：“瘦駱駝，我以為你說的是真的？”
“安處長，我說的是真的，這察言觀色，見外而知內，小宇宙揭示大宇宙，萬物之輪迴，實在是我言語難以表達。”
錢金隆聽的暗暗咬牙，真想上去給瘦駱駝兩巴掌。
佐藤在他心中，雖然不是聖人，卻也是他崇拜的人。
瘦駱駝說這番話如此藐視佐藤，讓他氣憤填膺。
他眼中寒光一閃，隨即轉頭看向安鈞。
立馬變得臉上展現出笑容。
“安處長，嚴站長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佐藤就在那邊。”
安鈞道：“不錯，這樣的人就不能養著，慣著，就應該讓他幹活。誒，那不是小秦嗎？他在跟佐藤白話什麼？”
錢金隆回頭，只見小秦在怒喝。幾人也聽不清楚，於是都快步走了過去。
“佐藤，沒想到，像你這樣沾滿鮮血的劊子手，也會想家？簡直是天下奇聞。”
安鈞暗暗驚奇，馮飛燕驚訝的張口結舌。
錢金隆斜眼打量著瘦駱駝，三人沒有想到，竟然和瘦駱駝說一樣。
錢金隆還有些不信，佐藤這樣的人怎麼會想家？即使想家，又怎麼能夠說出來？
他又斜眼打量小秦，恨不得上去踹他兩腳。
佐藤淡淡道：“人非聖賢，誰不想家？我想家有什麼稀奇？”
佐藤一席話，證明他的確說過這句。
馮飛燕搶著問道：“佐藤，你真的想回家？”
佐藤愕然道：“馮飛燕？你也投靠了軍統？嘿嘿，這76號被李士群搞的亂七八糟。”
馮飛燕不理他說的，追問道：“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想家。”
馮飛燕就是想要證明，瘦駱駝說的是錯的。
佐藤眼望浮雲，淡淡道：“家？你們不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