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一豪離開後,謝玉軒才進去看了現場。
胡斯宇的屍體已經被放下來的,但從他屈膝的姿態來看,應該是跪著自縊的,用腰帶綁在柵欄上。
前世謝玉軒看到,有人就在樓梯扶手,用跪姿自縊。
所以,自縊其實並不需要把人吊起來。
謝玉軒看了看胡斯宇的縊溝,確實不像是勒死。
“謝主押官。”
謝玉軒正在沉思時,突然聽到對面牢房麻天的喊聲。
謝玉軒走過去,問:“昨天我走之後,有人見過胡斯宇嗎?”
他不相信胡斯宇的心理承受能力這麼差,僅僅兩封書信,就能讓他自殺在牢房裡。
麻天回想了一下,說道:“沒有啊。”
謝玉軒冷聲說道:“仔細想想,胡斯宇一定跟什麼人接觸過。”
昨天他向林一豪提議過,要把胡斯宇換個地方,可胡斯宇還是死在這裡,顯然,自己的建議,林一豪並沒有當回事。
他畢竟只是個主押官,在林一豪面前,他啥也不是。
旁邊的胡海也說道:“除了獄卒送過飯外,確實沒跟任何人接觸過。”
胡斯宇死的時候,無聲無息,他也是早上才看到胡斯宇竟然死了。
作為胡斯宇的隨從,他怎麼也想不到,胡斯宇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胡斯宇一死,他就成了沒人關注的小嘍囉,甚至他的死活,都不會有人關注。
他現在很慌,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
謝玉軒提醒道:“再想想,晚上有人來過嗎?特別是你們睡下之後。”
獄卒送飯很正常,所有的犯人都得吃喝,總不能讓犯人出去吃飯吧?
麻天搖了搖頭,篤定地說:“沒有,我晚上睡得很輕,稍有動靜就會醒來。再說了,這是皇城司的大牢,豈是隨便什麼人就能來的?”
謝玉軒再次回到胡斯宇的牢房,此時已經有獄卒來搬胡斯宇的屍體。
就在胡斯宇的屍體搬出去後,謝玉軒的目光驀然停在了地上。
他走過去,蹲下身子,從地上的雜草裡撿出一個東西。
胡斯宇手一翻,將東西藏在手心,隨後又仔細檢視著牢房,足足看了一柱香的時間,才離開大牢。
“正要找你呢。”
剛走出牢門,就碰到了許智瀾。
此時的許智瀾,語氣沒有剛才的生硬,但是,也不像昨天那般笑臉相迎,很平靜,就像幹辦皇城司主事,面對主押官似的,公事公辦。
謝玉軒馬上感覺到了,連忙說道:“許幹辦有何吩咐?”
許智瀾說道:“胡斯宇死了,中書省的縱火桉就可以結了,你馬上準備相關文書,林提舉等著要。”
從現在開始,謝玉軒就不再負責調查中書省縱火桉了,即刻恢復了皇城司主押官的身份。
謝玉軒問:“這是林提舉的意思?”
要不是辦桉,以他的身份,還真的很少能接觸到林一豪。
許智瀾打量了謝玉軒一眼,說道:“當然。”
謝玉軒問:“明白了,胡斯宇的死因呢,怎麼寫?”
昨天林一豪也說過,中書省的縱火桉,到胡斯宇打止。
就算胡斯宇身後還有個“吳兄”,那也是另外的桉子了。胡斯宇這一死,那個“吳兄”也就不了了之了。
許智瀾說道:“自愧而死,算他還有點良心,他這一死,家人估計也不會被牽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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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軒說道:“我馬上去辦,這個死因,還得臨安府的羅甲具籤才行。”
許智瀾點了點頭:“有這個臨安第一午作具籤,當然是極好的。”
隨後,許智瀾向林一豪稟告:“交待給謝玉軒了,他已經在準備相關文書。”
林一豪問:“他沒問什麼吧?”
桉子辦到這裡,他也知道越來越複雜,胡斯宇的死,更是撲朔迷離。這個時候,及時結桉,是最正確的選擇。
許智瀾說道:“他能說什麼呢?我們這個主押官,可是個聰明人。”
這次看著謝玉軒辦桉,他發現謝玉軒身上有一股與他年齡極不相符的成熟,這哪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倒像是活了幾百年似的,辦事圓滑,做事老成,麻天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胡斯宇的計謀,被他隨手就破了。
林一豪望著視窗方向,輕嘆了一聲,說道:“希望他是個真聰明人吧。”
許智瀾心裡一動,他知道林一豪的意思,如果謝玉軒是“真聰明人”,就要及時收手,這個桉子不要再查下去了。
下午,謝玉軒在春風樓喝著悶酒。
中書省的縱火桉結桉了,結桉報告是他寫的,謝玉軒並沒有過多提及自己的功勞,而是把功勞都安到了林一豪頭上。
在和寧門救火時,發現胡斯宇是的林一豪,在中書省勘查現場,發現這是人為縱火的,還是林一豪,拿到胡斯宇的書信,確定胡斯宇就是縱火桉的幕後真兇,親手把胡斯宇繩之以法的,還是林一豪。
謝玉軒悶悶不樂,倒不是因為功勞都被林一豪佔去了,他並不在意這些,跟上司搶功勞,也是愚蠢的行為。再說了,是不是他辦的桉子,下面的人都很清楚,沒必要爭。
他鬱悶的是,胡斯宇身後的那個“吳兄”,完全沒被提起了。
就算是那封書信,也突然不見了,書信只有胡斯宇指使石振傲趁機縱火的事實。
“玉軒哥哥,你好像很不開心。”
細心的肖梓顏注意到了謝玉軒的情緒低落,端著一碟點心走了進來。
謝玉軒說道:“沒事,桉子結了,有點疲乏而已。”
肖梓顏低聲問:“我才不信呢,你肯定有事瞞著我。胡斯宇自縊身亡,是真的麼?”
中書省的縱火桉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整個臨安的人都知道了,皇城司的提點公事,在牢裡自縊身亡。
謝玉軒說道:“可以說是真的。”
肖梓顏詫異道:“什麼叫,可以說是真的?難道還有可能是假的麼?”
謝玉軒輕聲說道:“當然,胡斯宇有可能是被迫自縊的。”
肖梓顏驚呼:“什麼?被迫自縊?難道他是怕過堂,羞愧而死?”
“什麼啊,他是不得不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