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瓦列斯卡夫人（一）
第二天的時候，約瑟夫又來了。昨晚我通宵未眠，腦子裡一片混亂，什麼都在想，卻什麼都想不清楚。
如同一團毫無章法的絲線，纏繞在一起，緊緊的裹住了所有意識。透過這些線的縫隙，我能看到外面，灰暗的月光。
約瑟夫上午就來了。此刻，他正坐在我面前，昏黃的眸子裡是和我一樣的疲憊，佈滿了網狀的血絲。他喝著咖啡，為了不讓自己昏睡過去而強打精神。
“維克多，你說要向我介紹的那個什麼……伯爵夫人？叫什麼我忘了，不過怎麼還沒到啊？”約瑟夫有些不耐煩，或許是因為疲憊，或許是因為巨大的壓力。
“瓦列斯卡伯爵夫人。”我衝他點點頭，說道，“應該在路上了。”
“說實話，我沒太明白，這個伯爵夫人，為什麼能夠成為我們的一顆重要的棋子。”約瑟夫放下咖啡杯，擺了擺手說道。
昨天晚上我只是粗略的對他說了一些，因為之前管家進來，打斷了專注的氛圍，他聽得也有些心不在焉。不過，昨天晚上的談話裡，我給了他希望。我向他傳遞出了這個訊號，“我們能夠阻止拿破崙登基。”
那個隱秘的，十分陰險卻一擊致命的計劃，已經在我的腦海裡做出了一個立體的清晰的構思。也是時候讓約瑟夫知道了。
“約瑟夫，你知道的，拿破崙想要合法的加冕，必須要羅馬教皇出席，並且為他加冕，對吧？”
“沒錯，我聽說拿破崙已經聯絡到了教皇，如果我們想在這個點出手，恐怕非常困難。”
“是的，不過這只是我們的最後一擊，對拿破崙最後的威懾，並不是主要手段，”我知道約瑟夫並沒有立刻聯想到，婚姻與宗教和國王這三者之間的密切關係，“再說說這個瓦列斯卡伯爵夫人，她是個波蘭伯爵的妻子，很年輕，丈夫卻很老。你也知道，波蘭的所有領土都已經被普魯士和奧地利瓜分了，所以波蘭現在是處於亡國的狀態。他丈夫曾經很有權勢，現在在華沙也是個重要人物。他和其他幾個波蘭貴族密謀著透過與拿破崙建立密切關係，趁機重新恢復國家。他們想要在華沙附近，法國的一小塊領土和俄羅斯的領土中間，建立一個華沙大公國。”
“可是——”約瑟夫剛說了一半，突然反應了過來，說道，“你的意思是，利用她來攻擊拿破崙的家庭？”
“差不多。”我撇了撇嘴，說道，“瓦列斯卡伯爵夫人容貌非常美麗，而且才二十三歲，我相信在約瑟芬的四十歲和瓦列斯卡伯爵夫人的二十三歲之間，拿破崙會選擇後者。我們利用她，讓她與拿破崙發生關係，最好再懷上他的孩子。”
約瑟夫的目光漸漸僵硬了下來，他彷彿看著一個怪物般看著我，眼中是敬畏和一種隱隱的恐懼。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強大的拿破崙竟然會有這樣一個簡單的漏洞。
“拿破崙最近很風流，與好幾個貴族小姐和夫人都發生了關係，顯然約瑟芬已經不能使他滿足了。說起來也真是諷刺。”說到這兒，我突然想起來當年拿破崙追求約瑟芬時的不顧一切和瘋狂，如今他的背叛，看起來是那麼可笑和醜陋，“而瓦列斯卡伯爵夫人作為波蘭人的一枚政治棋子，她的目標與我們其實是一致的，那就是與拿破崙發生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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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你猜的沒錯，我們會將這件事曝光出去。拿破崙和富歇之間的矛盾是由來已久的，而且聖尼凱斯街的事件也讓他們兩個瀕臨決裂。只要我稍微使一些手段，控制著巴黎輿論的富歇一定不會反對將這件事曝光出去。到時候，全巴黎的人都會知道的。”我詭異的笑了笑，“訊息傳播的速度是很快的，約瑟芬會知道，教皇，當然也會知道。”
約瑟夫突然間沉默了，我發現的這個巨大的漏洞，足以對整個法國政府構成危機，甚至會影響到拿破崙政權的本身。曝光的時機如果正好與拿破崙發動公民投票“選舉”國王相同，那麼將是法國歷史上最大的笑話，他可能會得不償失的從權力巔峰跌落神壇。
約瑟夫也知道，到時候法國的政權會最終落到誰手裡。不是路易家族，不是波拿巴家族，而是我。
這觸及到了他的基本利益。
“我們必須要讓她懷上拿破崙的孩子，就算沒有機會，也一定要讓她懷孕。畢竟我們可以指著她的肚子說裡面是拿破崙的孩子，沒人會發現秘密，拿破崙自己都不會。她懷孕了，約瑟芬卻從來沒有過，但是約瑟芬卻是他合法的妻子，這意味著什麼？”
約瑟夫明白了，徹底的明白了，“這意味著重婚。”
“沒錯，這意味著重婚！”我的語氣裡，似乎帶著難以掩飾的狂熱，“那麼，擺在拿破崙面前的，只剩下了兩條路。一是與約瑟芬離婚，而瓦列斯卡伯爵夫人與丈夫離婚。拿破崙娶了她並加冕，出兵華沙，擊敗普魯士和奧地利，並且不顧普、奧、俄三國的反對，扶持建立華沙大公國。第二個選擇，就是拿破崙繼續與約瑟芬維持婚姻，但是因為他犯下了重婚罪，教皇並不能，也不會為他加冕。”
我和約瑟夫都沒有說話，只是他面容僵硬，可是我卻有些春風得意。我看中的不僅僅是阻止拿破崙，更是一個巨大的利益。
我想約瑟夫，和我都知道答案。在這件事情之後，我的勢力將會遍布整個歐洲，在軍火市場上的壟斷，官場上的人脈，以及強大的經濟和軍事實力，這一切使我不需要再潛伏於深海之下。我將浮出水面，用滔天巨浪粉碎一切。
波蘭大公國與拿破崙的一切聯絡，都是我在牽線搭橋，在波蘭拿破崙並沒有任何關係，也沒有主動去與他們聯絡。最終解決波蘭問題的，也一定是我在東線的幾個軍團和在東歐和中歐的勢力。拿破崙在那裡什麼都沒有。
波蘭人視我為真正的救世主。
“約瑟夫，你知道在拿破崙的干預下建立華沙大公國之後，是誰真正在華沙掌權嗎？”我笑了，絲毫沒有遮掩的對約瑟夫說道，彷彿完全不擔心他會告訴拿破崙，“真正在波蘭掌權的人，是我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