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打了一個寒顫，如果在他看來是土偶，而在X看來卻是實打實的人類···那X為什麼會是現在的狀態就講得通了。
不過，他當初也是沒得選，如果他不把那些土偶攔下，估計現在碎成一地的就是X了···
江海嘆了一口氣，慢慢走到了X的身旁，看著對方那副糾結掙扎的模樣，他便知道自己最起碼猜中了七八分。
可他卻沒有說話，僅僅只站在X的身旁，因為江海就連安慰的話語都不知道從何說起···就在江海糾結之餘，X說話了。
“我會走下去的。”
回想剛才X的亞當式發言，江海陷入了沉默，隨後他開口問道：“你是X，還是A？”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一個殺人犯。”
江海哽住了，他很好奇X的腦迴路到底怎麼長的···不過此情此景嚴肅的氣氛並不適合開玩笑。
“雖然這只是我第一次親手殺人，可在我這麼做之前，我已經間接害死了無數人”
江海說道：“是啊，你說的沒錯，你可以找千百個理由說服自己，可你犯下罪行的現實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的。”
“無論是用欺騙的方式誘導員工進入公司，把他們囚禁在公司裡，還是玷汙生前的同事的屍體、把他們再度喚醒、剖開一個活生生的人類大腦，把一個人類丟給異想體產能，這些都是你的罪行。”
“···”X沒有說話。
“但請你記得一點，就算你的罪行罄竹難書，可歸根結底你也只是為了拯救所有人啊——你為了這個，甚至都把自己置身到那種鬼地方，與部長們一起贖罪！而且退一步講，你就算現在放棄，也無法挽回一切。”
江海也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可他只知道一點，那就是絕對不能讓X半途而廢。
“我本來就沒打算放棄。”
‘···啥？’
江海愣住了，他尷尬地咳嗽兩聲。
“我只是···有些感慨罷了，想到這些近乎瘋狂的罪行，都是過去的‘我’的安排，有些難以接受，可為了她我也會堅持下去——可那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看著X那咄咄逼人的眼神，江海再度咳嗽幾聲，迴避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怎麼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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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開始在內心編纂謊言，思考怎麼把X應付過去···
“這樣嗎···我明白了，謝謝你。”
江海：‘？？？’
‘不是，你明白啥了？我咋不明白呢？？’
他不知道的是···X已經把他當作了卡門的使者，他相信卡門就在某處注視著他，雖然他們已經陰陽兩隔，再也無法相見，但他就是如此認為。
他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為了卡門，他情願相信一次。
“不過，我可沒你說得那麼高尚···”
江海眨了眨眼，在心中感慨道：‘不愧是X，這麼謙虛。’
“可在一切結束後，我會為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X在監控前一樣，看著那些熟悉的面孔被異想體撕碎···他明明可以阻止他們，但為了保留能源、加快收集能源，他什麼都沒有做。
並不是做不到，而是因為能源大於人命。
雖然是為了更大的良善···
但這並不能成為他肆意踐踏人命的藉口。
早在最初擬定計劃的時候，A就制定了自己的結局——他沒有資格回到地面之上。
腦葉公司，將成為他最後的安息之所，連同那些被他所折磨的員工們一起沉睡。
“···別說了，我們走吧。”
不知何時，地面上又出現了一條新的道路，雖然不知道終點是哪，但江海覺得……X的旅途快到頭了。
“啊，對了，你相信了卡門的假說，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江海開口打破這無言的沉默。
“在那之後我們的進展就開始變得曲折，遲遲沒有突破。”
X被封鎖的記憶再度復甦。
“但所有人都相信著卡門，相信她指明的那條道路。”
“被人信賴是一種很好的感受，不過有時候太過期待也會成為一種負擔。”江海說道。
“是啊，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但就是這份沉甸甸的期待，壓垮了卡門···”
“不···不只是那份期待，她身上還有各種各樣的負擔。”
“最後，她沒能承受住那份惡意。”
“···”江海啞言，該來的還是來了。
“最後因為一場失敗，他人無心的一句詛咒，成了壓垮卡門的最後一根稻草。”
“有一項實驗，需要一個人配合，成為‘水桶’。”
“根據生物檢測的結果，卡門她自己就是最適合做‘水桶’的人。但是卡門是整個研究的領頭人，而這樣的實驗又過於危險。”
“我們需要其他的一個候選人去進行試驗。”
“最後一個叫做伊諾克的男孩主動申請成為實驗物件，我們批准了他的請求···”
“然後實驗失敗，他死了。卡門也被那股罪惡感壓垮自殺了。”
說完，X注視著他受傷的手腕。
“那時，我才意識到我失去她只是因為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江海一直在沉默，他從血浴缸的背景故事裡瞭解過X所說的，但聽當事人講述又別有一般的風味。
然後···江海回想著之前所經歷的一切，結合他在匹諾曹世界之中的遭遇，還有在這裡卡門的所作所為，他突然覺得。
卡門似乎不像她表面那樣光鮮，如X所言，她也一直在逞強而已。
她留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甘於為所有人獻身願意奉獻一切的形象，可是···這是真的嗎？
江海不知道，他也不敢亂講。
然後江海提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X，你說卡門她有沒有患上都市病？或者說……她會不會也是需要被救贖的人?”
“···”
X回想起了卡門那開朗的笑容，她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富有活力，和其他人如此格格不入。
那樣的人，也會患有都市病嗎···
“X，據她所言，疾病紮根已深，若是任其自由生長，人類終將自取滅亡。”
“而她，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走向滅亡的。”
X聞言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可能吧，可我們始終沒能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