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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的泥土一點點滑落，落在秦遠的眼睛裡。
“奴家開始倒數咯，”小陶巧笑嫣然，明明是那麼甜美的笑容，此刻卻與塗滿毒液的匕刃別無二致，“十，九……”
秦遠咬緊牙關，指甲深深嵌入潮溼的土壤，青筋從手臂一直蜿蜒爬上臉頰。
不行，完全沒有著力點。這些年他還是疏於鍛鍊，力氣已經退化了。
“八，七……”
花子微微一動，抽出手臂，開始在泥土上挖洞，秦遠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她的意圖，上半身靠前替她擋住小陶的視線。
“等一等。”秦遠說，“我們可以談。”
小陶果然停止了倒數：“談什麼？”
“……你是誰？”秦遠覺得自己的問題有點蠢，他一向不懂拖延時間。
“奴家是小陶呀，秦大俠連小陶的名字都不記得嗎？”小陶笑嘻嘻說，她越笑，秦遠背後的冷汗爬的越多。
秦遠道：“你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小陶道：“奴家知道。”
“漂亮女人往往很聰明，不會做傻事。”
小陶吃吃地笑：“突然說這些，該不會是想拖延時間吧？”
她毫無預兆地鬆開武天才的衣帶，武天才就像一片樹葉掉落下來，秦遠雙腿踩在土壁上奮力一蹬，凌空接住下落的武天才，鷂子翻身再次一蹬土壁，整個人順利飛出陷阱。
小陶沒有料到秦遠能夠跳出陷阱，訝異道：“你……那個花苞頭的小丫頭在哪裡？！”
她親眼看見秦遠和花子一起跌落陷阱，可是現在秦遠上來了，花子卻沒有：“難道你為了救他，捨棄了另一個人？”
秦遠冷哼，放下武天才再次翻身進入阱坑，抱出毫髮無損的花子。
這怎麼可能？小陶難以置信，伏身檢視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那個丫頭在陷阱壁挖了個大洞鑽進去，給秦遠騰出了解救武天才的空間！
“看來是奴家輕視對手了。”小陶自嘲地笑了笑，坐直身體，秦遠的“劍”就指在她的身後。
“你的身份？”秦遠問。
“珍獸館主的貼身婢女，小陶。”她猛地回頭，手刀劈斷秦遠手中的樹枝！雙手猶如柔軟無骨的水蛇纏上秦遠的手臂！
金蛇纏絲手！
秦遠以內力掙開金蛇纏絲手，拂掌迎上，小陶的身體忽然整個軟綿綿癱成一團，變成一塊穿著衣服的肉球，飛快地從他掌風下方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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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骨遁地大法！
“再看這招如何？”小陶解開盤在腦後的長辮，鞭子般向秦遠橫掃過去，秦遠始料未及，手臂被掃出一道細長的傷痕。
她竟然在長辮尖端藏了刀片。
用頭髮做武器的女子不多，小陶則是例外，她好似完全不珍惜積蓄多年的長髮，瘋狂地對秦遠發起猛攻，同時鞭風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秦遠網羅其中。
對手不強，但是很棘手！秦遠掃腿在地面揚起細小的塵土，塵土很快被風捲入，在網中形成又一層隔閡。
小陶逐漸看不清秦遠的身影。
“轟”的一聲，小陶的髮尾點燃了火花，火勢迅速蔓延，就像點燃了引信一般，她急忙收回長辮，一刀斬斷著火的部分。
秦遠人已到面前。
他捏著一根焦枯的火柴。
大先生點菸的火柴！他什麼時候拿到的？小陶情不自禁地詢問出聲。
秦遠當然不會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也不打算放過差點害死武天才和花子的蛇蠍女人，就在他準備狠狠給她一拳揍飛兩顆門牙的時候，小陶又出手。
這次是一招劍技·雙飛燕，兩柄短劍一直藏在她寬大的袖籠裡，劍鋒與秦遠擦身而過，她竟然丟了一柄短劍給他：“我們再比過。”
她究竟會多少門武器招式？秦遠越發看不穿小陶的意圖，但是她主動提出與他比試劍藝，就是找打！
大地忽然顫動起來。
陷阱中緩緩升起一架升降機：“恭喜恭喜。”
升降機裡的男人錦衣華服，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單片眼鏡，貴氣逼人。
大先生從花架上飛起，落在男人的肩膀上：“小陶，莫在魯班門前弄大斧，還不退下，謝過秦大俠不殺之恩？”
小陶丟掉短劍，噗通一聲在秦遠面前跪下：“小陶謝過秦大俠不殺之恩。”
什麼意思？秦遠沉默不語，眉頭皺的更深。
“恭喜透過測驗，你合格了。”男人顯然在對秦遠說話，鏡片在陽光下折射著刺眼的光暈，“還未自我介紹，小可乃珍獸館主人，複姓上官，單名一個筠字。尊駕的師父張天陽同我祖父上官好乃是八拜之交，按輩分我低你一輩，按年紀咱倆相仿。”
上官好？秦遠冷冷道：“未曾聽說，我的師父也不是張天陽。”
師兄弟出師前，師父師母千叮嚀萬囑咐：切不可告訴外人你們的武功是誰教的。秦遠一直銘記在心，即使是秋映雪也守口如瓶。上官筠能說出師父的名字，究竟是敵是友？
“想來張前輩不常與旁人提起成年往事，張前輩與我祖父，還有懸壺夫婦曾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上官筠說，“還望秦兄弟看在兩家的緣分上，不要記怨小陶，她只是按照小可的吩咐行事，測試秦兄弟的武功是否過關，即便秦兄弟掉下陷阱，小可也會在下面接住，莫怪莫怪。”
秦遠心想他寧可摔成肉餅，也不要被一個大男人接住。
上官筠解開武天才的睡穴：“小兄弟受苦了，快快請起。”
“我這是在哪呢？”武天才七葷八素地問，“本大俠記得……唉不管了！反正大家都在沒事就好！”
上官筠說：“為表歉意，小可破例允許幾位一同進入內場參觀，如何？”
“總聽你們說什麼外場內場，二者有什麼區別？”武天才一邊研究升降機的機括構造，一邊發問。
上官筠解釋道：“區別在於，外場是給遊人參觀的區域，展示的都是一些相貌奇異，生性溫和的動物。內場則飼養著一些攻擊性極強的怪物，大多作為鬥獸場的預備資源使用。拜託秦遠兄弟照看的，便是小可剛大漠捕捉到的巨獸，此獸極其珍貴，鬥獸場給足了定金，預定下月提貨。”
武天才問：“既然是你自己捉的，為什麼不自己照顧？”
“小可不日便將前往湘州，去捉瀟湘雙鬼，實在分不開時間。”上官筠搖頭輕嘆。
秦遠說：“瀟湘雙鬼是人。”
上官筠立刻補充道：“是連體人，這對兄弟軀幹的左半邊和右半邊從出生便連合在一起，他們一起行動一起吃飯甚至同娶一個老婆睡覺，這麼有趣的怪胎捉來展示豈不賺的盆滿缽滿？”
秦遠不敢苟同，上官筠不僅是個瘋子，還是個利慾薰心的銅臭商人。
湘西雙鬼臭名遠揚，就算上官筠真的把他們抓起來關進籠子裡，江湖上也只會聽見喝彩聲，上官筠橫豎不虧，名利雙收的辦法倒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