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筆墨紙硯,趁著休息的空閒,弟子們吵鬧著“四處轉轉”,這些新入學的年輕人活力充沛,且對新鮮事物充滿了好奇心。
“都說天山有三件寶貝,其一鎮派太阿劍,其二日出雲海,其三天山雪蓮。日出雲海但凡冬日晴朗早晨,攀登頂峰便可一見;太阿劍為掌門執劍,總有一天能見著;至於天山雪蓮,生長於天山絕境之中,常人窮其一生,未必得見。”自稱萬事通的小胖子搖頭晃腦,如數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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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在,咱們去峭壁附近走動走動,說不定能找到一兩朵呢。子衿,你去不去?”
“我……”花子躊躇片刻,搖了搖頭,“金師姐說不能打天山雪蓮的主意,我還是回去背書。”
“嘁,那個冷冰冰的女人不用理她,咱們一起去看雪蓮吧!”
小胖子拉起花子的手。
“恩,好。”花子放下書袋,點頭答應。
熊孩子們雄赳赳氣昂昂,成群結隊往距離門派最近的一面峭壁走去。
由於是午休時間,大多數弟子都在食堂用餐或宿舍休息,一行人貼著牆根悄悄開溜居然沒有引起巡防弟子的注意。
“哈哈,還是外頭空氣新鮮。”離開巡查最密集的區域,熊孩子們如同脫韁的野馬,追逐打鬧起來。
原本尋找天山雪蓮就是個偷跑出來玩的由頭,這下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部分人玩著玩著忘了初衷,剩下花子和其他兩名男弟子專心致志的沿著峭壁邊沿行走。
“子衿,咱們也去打雪仗吧,多好玩。”男弟子一號望著遠處打雪仗的同學們,微微動心。
小胖子說:“子衿是女孩子,女生才不打雪仗,對吧子衿?”
花子沒有回答。
懸崖的風凌厲如刀,一刀一刀將鼻尖稀薄的空氣削的更加稀薄,撥出的氣息瞬間在眼前凝結成霜。
花子在峭壁附近閒逛一圈,轉身悶悶不樂道:“這裡沒有雪蓮,我回去了。”
她注意到南邊似乎正有門內弟子朝這個方向走來,要是被發現,免不了挨一頓訓斥。
“子衿,再去別的地方看看吧。”小胖子窮追不捨,“好不容易溜出來玩,回去又得背書……”
花子皺了皺鼻子,一邊趕路一邊嚶聲嚶氣道:“我才不信有天山雪蓮,都是騙人的假話。”
小胖子登時急了:“胡說……額,你說的不對,沒有見過的東西不代表不存在,天山雪蓮是真實存在的聖潔之花,和……和你一樣……”
說著說著,一張肥墩墩的小白臉漲得通紅。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身後傳來冰錐一般冷邦邦的聲音,“門外弟子不得擅自離開學堂,轉過身來。”
被抓住了。
小胖子衝花子擠眉弄眼,眼神在說:你快逃,這裡有我頂著!
可是花子怎能逃跑,門內弟子輕輕鬆鬆就能捉住她,屆時懲罰變本加厲反而將她的計劃弄得一團亂遭。
不遠處,偶然路過的沈凌霜見狀上前詢問:“師弟,發生了什麼事?”
是他?花子心裡一驚,她隱約記得在龍城見過那張臉,且對方也見過自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門內弟子回道:“這幾個小兔崽子逃課,可是被我逮了個正著,押回去讓先生打他們板子。”
“幾個貪玩鬼,不用回稟先生。”沈凌霜走近了,目光在熊孩子們臉上一一掃過,當視線轉移到花子身上時,“抬起頭來,天山弟子從不俯首。”
“……”用力咬了咬嘴唇,她仍是埋著腦袋。
沈凌霜加重語氣:“把頭抬起來。”
“子衿,大師兄叫你呢。”粉絲一號低聲提醒,“快抬頭,惹大師兄生氣就糟了!”
“唔……”花子抽起哭腔,淚水決堤,她抬起袖子,一下一下抹著不斷湧出的眼淚,“嗚嗚……”
“我讓你抬頭,哭什麼?”沈凌霜暗暗叫天。
同行的好朋友被嚴肅冷酷的大師兄嚇哭,一起逃課的小夥伴紛紛化身正義之士,挺身而出:“就算是大師兄,也不能隨便欺負我們門外弟子!”
門內弟子尷尬的笑笑,對沈凌霜說:“大師兄風采不減當年,又嚇哭一個小師妹。”
“……”沈凌霜一記凌厲眼刀。
花子仍然在哭。
門內弟子想著辦法脫身:“論資歷,這事我管不了,大師兄請便。”說完一溜風腳底抹油跑遠了,躲在雪松後看好戲。
沈凌霜輕哧,天山弟子不懼奸邪,面對哭泣的女孩子卻只能束手無策,只是那個女孩子的身影……看上去有幾分眼熟?
“回去上課,以後不許在峭壁打鬧。”沈凌霜警告的瞪了小師弟們一眼,抽身離去。
熊孩子們終於松了口氣,渾身疲軟癱坐雪裡:“大師兄好可怕,他一定殺過人,那是殺人的眼神!”
“殺人有什麼了不起,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嬰兒是殺,殺魔教惡徒也是殺,要殺就殺那些該殺的人。”
“子衿,你的膽子未免太小了點,學劍之人心懷坦蕩,應當無所畏懼!”
花子確定兩名門內弟子都走遠了以後,方才放開遮住臉的衣袖。
幸好沈凌霜沒有繼續糾纏下去,“那個人”說的不錯,眼淚果然是女人與生俱來的武器。
不到逼不得已的時候,她並不樂意動用這個武器。
回到學堂,先生早已手持戒尺,嚴肅以待,每一根極力顫抖的鬍鬚都在表達主人此刻內心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跪下!”
方言秋坐在先生椅上啃著西瓜。
“你們幾個,白讀聖賢書!手伸出來!”
啪啪啪,厚重的戒尺打在一隻只嫩白小手上,熊孩子們掌心頓時就腫了,哭爹喊娘大聲求饒:“先生,先生再也不敢了!”
先生下手更加穩準狠:“什麼先生不敢?先生敢的很!打死你們這幫小潑皮!”
“是弟子,弟子不敢了啊啊啊啊先生饒命!”
手心打完了不算,先生又命令偷跑的弟子各自去堂外水池裡挑滿滿一桶水,脫掉外套,頂著水桶在雪地裡罰站一個時辰,方為懲罰。
罰站的時候,小胖子偷偷摸摸的對花子說:“子衿,你再哭一次試試吧,說不定先生見你可憐,就不用你罰站了。”
他偏頭的幅度過大,水桶裡的水傾灑出些許,澆在身上透心涼。
“不要。”花子目不斜視。
這天,她是受罰弟子中唯一沒有把水弄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