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松？”
“那個史上最年輕的副盟主？”
“脫了褲子誰認得出來……”
武天才順勢鯉魚打挺翻身躍起，一腳踢翻那盤毒糕點，大喝：“爾等宵小之徒，你爺爺程萬裘在此，還不跪地求饒！”
方青松一記飛刀眼。
眾教徒笑道：“原來是兩個不聽話的傻子，你們幾個，把這倆人關到裡面去！”
“又是那間？再鬧出個好歹來，我們可吃不了兜著走。”
“怕什麼，之前那小子是特例，除他之外，進那個房間的人，出來以後誰不是乖乖聽話，省了咱們不少調教功夫。”
魔教徒們左右權衡片刻，說的也對，於是揪著武天才的耳朵把他從高處扯下來：“不想捱打就老實一點！”
監督的目光一離開那片區域，病入膏肓的人們立刻一擁而上，餓狗爭食般搶奪那盤破碎的糕點。
這和在綠洲裡看見的，不一樣。
所謂的平等，唾手可得的幸福，不過是用罌粟花製造出覆蓋真實的假象。
“進去。”魔教徒在武天才背後猛地一推，把他推進一間純白的房間。
牆壁，傢俱，地磚，都是白茫茫的顏色，不摻一絲雜質。
“啪”。棋子落定，武天才這才注意到一個人就坐在房間裡，自己和自己下棋。
他對面的牆壁被砸了個窟窿，想來是風飛鳶離開時留下的“傑作”，漏風口暫時用木板和鐵條堵著，但是遇見內力高深的高手，一掌拍散也並非難事。
魔教根本不擔心囚禁在密室中的人逃跑，因為離開這片綠洲就是大漠，他們全身一絲不掛，根本逃不了。
南宮遼不一樣，他好端端穿著衣服，喝著普通的茶水，在漏了個窟窿的房間裡穩坐如鍾：“左手邊的衣櫥裡，有備用的衣袍。”
武天才回過神來，開啟衣櫥，這個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是無暇的白，連衣服也是。
人手一件，武天才和方青松分別穿戴整齊，衣服如臉面，穿上衣服以後，二人反為剛才裸體鬧事的行為感到羞恥。
南宮遼倒了兩杯茶：“隨意坐。”
方青松走到他面前，左三圈右三圈地繞著他打轉：“南宮公平？你是南宮公平？”
“正是在下，南宮公平四個字不算好聽。”南宮遼平靜應答。
方青松捲起袖子，登時火冒三丈：“好你個小子，放著少谷主的大好前景不要，跑魔教養老來了？”
南宮遼袖手起立：“非也，在下只是徹悟了‘公平’二字所蘊含的真實道理，所以才在此處留守，只為開導那些和曾經的我一樣，為人生感到迷惘的人，將他們領上正途。”
這傳銷一般的口吻，會有人信？武天才輕哧，他不認識南宮遼，也沒聽說過與他相關的事蹟，只知道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像個弱智。
“來者既是客，須得好生招待。”南宮遼說道，捧出一鼎香爐，揮手輕扇，青煙繚繞。
“你……”方青松晃了三晃，“你說的有道理……這裡有吃又喝，也很自在……”
又被迷住了？武天才不問三七二十一，一腳踢翻香爐，香爐內滾出幾枚銅燻球，通通挨個踩爛，綠汁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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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麼！”南宮遼正欲發怒，忽然胸口一陣氣浪翻湧，“哇”地吐出一口青綠帶黃的黏液，裡面還有肥嫩的毒蟲攢動。
武天才胃裡也是一陣翻江倒海，捂著肚子難受一陣之後，打出一個青綠色的飽嗝：“嗝——”
“我天。”南宮遼掐著自己的喉嚨，乾嘔不止，“什麼玩意……”
方青松一腳踩扁地上蠕動的長蟲：“是蠱蟲，你現在感覺好點沒有？”
南宮遼面如菜色：“舒服多了，至少你打我一巴掌，我不會覺得應該給另一邊臉再來一巴掌……”
方青松哈哈大笑：“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得公平，你現在這樣比剛才討喜多了，大舅子。”
大舅子？南宮遼愣了一下，決定忽視這個令人沉思的奇怪稱呼，一笑置之：“幸虧你們來了，不然我還不知道要在這裡和自己下多久的棋。”
“嘔……”武天才摳了半天喉嚨，才吐出一枚圓溜溜的東西，“什麼鬼東西？！”
南宮遼道：“想來少俠中蠱不久，蟲卵還未在體內孵化，便被排出。”
“那就好。沒事就好。”武天才拍拍胸口。
怎麼一回事？他們體內的毒蟲，包括南宮遼身上的攝魂術都……
難道——五毒使死了？
南宮遼搬起石質棋盤，狠狠砸在漏風口的封條上，將木板砸得稀碎：“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此處與飛鳶兄匯合，再做打算。”
“好！”
……
一個時辰之前。
善若水將一份藥方擺在五毒使面前。
五毒使接過藥方，在她手中，還有幾張廢棄的藥方：“每半個時辰出一張藥方，你太心急。”
“使者儘管按照藥方抓藥研磨便是。”善若水鎮定自若，實則揮汗如雨，萬分忐忑。
“等著。”五毒使轉身抓藥，研出一隻小尾指指甲蓋般大小的藥丸，她託著那藥丸在掌心端詳片刻，一口吞入。
善若水問：“如何？”
“不行。”五毒使搖了搖頭，“還差一味，最關鍵的一味。”
善若水有些氣餒，太難了。
五毒使看穿他的心思：“想放棄？”
“不，”善若水再次提筆，“即使不為賭約，善某也會致力於研究解藥，不能再讓更多的人，遭受五情蠱的迫害。”
“既然如此，便給你一個提示。”五毒使開啟隨身攜帶的小盒子，裡面密密麻麻爬滿了黑色小蜘蛛，“這些桑梓蜘蛛，以毒藥材‘天梓桑葉’餵食，劇毒無比，五情蠱每日所食，便是此蛛。”
原來如此，以桑梓蜘蛛做餌料，五情蠱雖是五種毒蟲製成，其中卻夾雜著第六種劇毒，缺的那一味藥材便是解蛛毒的黃璃——
善若水茅塞頓開，當下奮筆疾書：“再抓！”
“你只剩最後半個時辰。”五毒使接過藥方，若是這張藥方還不是正確的解毒方法，她和善若水之中，勢必有一個要死在對方手下。
善若水目不轉睛地看著五毒使抓藥配藥，研磨成粉再調製為藥丸，服下。
“如何？”
“藥效還未發作。”五毒使微微蹙眉，她問，“你當真如此信任於我，不怕我中途替換藥方中的配料？”
善若水淺笑：“使者以身試藥，善某豈有懷疑之理。”
“你這個人……”五毒使突然頓住，清秀的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色，“藥……起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