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主腦的命令一出。
以雷神要塞所在的那一個面為分界，整個馬切諾防線的前沿，全都以一致的速度，在朝後疾退。
而防線的後沿，則依舊在持續不斷地展開，再自兩翼包抄向異獸群。
見此，王動目光微微一凝。
十萬公里，這已經進入到三級源能炮的最強火力範圍了。
整個防線都以第三速度，在邊退邊打……若是繼續推著行星前進，異獸必然不能迅速衝過這段距離。
不能衝過這段距離，那前有主力戰艦的轟擊，側面還要遭受來自兩翼時刻不斷的掃射……以那些行星獸的智慧，自然不會一直這樣被動下去。
也就是說，差不多是到正式交接的時候了。
“殺！”
應著王動的這一念頭，虛空驀地一顫。
就見數十萬公里的遙遠處，在那二十一頭九階行星獸的合力中，本就千瘡百孔的行星在一個剎那的時間裡，直接化作了無盡的碎石之雨。
超大範圍，不只覆蓋前面，更還波及兩翼，這暴射而出，根本無需瞄準，便直接將絕大多數戰艦都自然籠罩的碎石雨，以超快的速度，迅速拉近著，與防線的間距。
與這同時，原本集中在一起的異獸群則瞬間分散。
每一頭都以最強之力，凝聚起了無比渾厚的源能護罩，每一頭都將速度，推到了極致。
穿行在密集的碎石雨中，時而以本源核心之力，撕開一道蟲洞，干擾一下聯合艦隊的探測，時而又迅速地變換起飛行方向，讓核心主腦難以準確判斷。
在這三兩結合，依舊有數百道的疾光之中，又有七道尤為之迅猛。
分散在一個百十公里的平面內，似是凌亂，又有默契，不管前方是否會有炮火轟擊過來，這七道疾光的總是徑直撞過去，根本不見絲毫的停滯。
正是二十一頭九階行星獸，以三三結合而成的主力攻擊隊伍。
對海文帝國展開過超過百年的追殺，它們之間的默契早已形成，不管如何衝刺，它們彼此之間的位置，始終保持著平行。
“全體第一速度後退。”
“目標……目標……目標……目標……”
紊亂的時空，單靠偵查器，根本無法發現行星的碎裂。
不過，迅速擴大的無訊號區域，第一防線中心區域瞬間失去聯絡……都無需古登等人提醒，第一時間，主腦立即便判斷出了形勢，這是異獸放棄行星盾牌，以分散的陣形，在向馬切諾防線發起衝鋒了。
一邊命令所有戰艦，包括側翼，以最快速度後退，一邊，根據不斷變化的無訊號區域，它又以光一般的速度，在計算著每一次變化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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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計算，以一百道源能炮為一個集合，自各個方位，以儘可能不會彼此抵消，彼此衝撞為前提，密集的火力時而點射，時而掃射……哪怕異獸的警覺早就提高到了極點，它們飛行的方向時刻都在變換，但在主腦的掌控中，竟還是有不少組合，被強行覆蓋了進去。
而一旦被覆蓋……
火力遠強於王動當年遇到過的赤蠍艦隊，再加上領域無效，沒有遠距離提前防禦的可能……行星六階以下，即使催動出了本源核心，也根本架不住如此轟擊。
一頭，兩頭，三頭……異獸群在迅速拉近著與馬切諾防線的距離，同時，無可避免地，它們也在持續減員。
而且，這減員還不僅僅只是以前的退出戰場，有些行星獸在來不及遁入時空蟲洞的情況下，更是被強行轟殺當場。
“發現敵方主力，特別小組進入預戰狀態。”
正與防線保持一致的速度在後退，突地，王動等人的智腦中，一道資訊迅速傳進。
分成七個小組，整整二十一頭超強行星獸……在對面脫離了行星盾牌的掩護之後，直接出自雷神要塞作戰主腦的探索系統，終於透過時空紊亂，將它們資料探測出來了。
與這資訊同步，十道蔚藍色的龐大雷柱也驀然亮起。
雷神之怒，雷神要塞的最強火力系統。
不過……
百萬公里的間距，一來一回，接近七秒的探測延時……
“二十一頭九階行星獸，不下八十頭七階和八階的高階行星獸……”
延時的影響，十道雷神之怒落空了九道，最後一道也僅擦了一下邊，而正是這擦邊的一道……古登的目光一凝。
每一座要塞炮，都擁有特殊的能量迴路。
每一座要塞炮，都擁有專配的源能系統。
作為奧倫星盟最強武器的象徵，雷神之怒的威力，便是一般的七階行星強者，都不敢正面應對。
但是，那擦邊而過的一道……甚至沒能讓目標方位的三頭異獸稍稍停頓一下。
結合聯盟千萬年收集到的資料，很快，這二十一頭與眾不同的行星獸的身份，便浮現在了古登的心中，又同時傳給了王動等人。
不由地，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微微一緊。
便是早就知道，他們所在的這片戰場，必然是黑暗獸族的主要目標。
但是，卻也沒人能料到，僅有的三十三頭九階行星獸中，竟然有整整二十一頭分在了這邊。
“既定計劃，以拖延為主，給雷神要塞創造一擊必殺的機會。”
“不過，若是陷入難以抵抗的險境，可以自行決定撤退與否。”
確定對面實力的同時，意念一動，古登迅速下達了最新指令。
戰艦，甚至主艦，這都是可以量產的武器。
若非限於銀河公約，對王牌艦隊的數量，擁有明確的限制。
這麼多年下來，奧倫星盟的艦隊，早就龐大到無從計數了。
戰艦可以量產，行星級的強者卻無法量產……故而，無論任何時候，在古登這樣的奧倫星盟高層的眼中，只要有必要，哪怕只是一個行星級的強者，他們也隨時可以捨棄大量戰艦，去交換。
二十一頭九階行星獸，緊隨其後，不下八十頭七階和八階的高階行星獸，再加上還未統計出準確數目的其他異獸……這已經到“有必要”的時候了。
“第一防線被衝破！”
“無訊號區波及第四防線！”
雷神之怒一響，便再沒有停止。
不只用於攻擊和阻攔九階行星獸，時不時地，若是計算出足夠精準的時機，它們還會合力對後方的其他高階異獸發起定點狙擊。
漸漸，異獸的傷亡開始加大了，不只一般的中級行星獸，甚至連七階八階的高階行星獸，都有退出戰場，乃至被太過焦聚的火力，直接轟殺的個例。
不過也正在這個時候……獸潮最猛烈的前峰，終於一頭扎進了馬切諾防線的內部。
二十一頭九階行星獸合力，剎時，大片區域內，一切的戰艦瞬間被摧毀。
那因蟲洞而來的時空亂潮，更是被它們直接掀到了第四防線。
訊號被干擾，無法與要塞保持同步……前線的火力頓時一鬆。
藉著這一機會，所有的異獸又齊齊加速。
“目標……”
幾乎同一刻，彷彿對這一現象早有準備……十道雷神之怒瞬間交織，又輔以上百道最強的源能主炮，虛空的某一個點，蔚藍的雷光驟然亮至了極點。
這是半球範圍內，對同一個目標，所能形成的最強攻擊。
少一道攻擊，火力會削弱一線。
多一道攻擊，也同樣會因為彼此的碰撞，而導致虛弱。
這樣的轟擊一出，尤其，那一個點，更還被主腦準確計算出……
“玄甲，怎麼樣？”
七道前峰的其中之一，速度驟然一緩。
半刻的猶豫都沒有，一頭青鳥和一頭火焰巨獸雙雙吐出了本源核心，無窮之力一撐一擠，終是強行衝出了火力交織點。
以力御人，方向和速度極限變動，同時，青鳥和火獸的目光，又關注向了第三“人”。
“還死不了，不過……我先休息一會。”
黑中帶赤，這是一頭披著玄色鱗甲的長蛇狀異獸。
瞬間被太過猛烈的炮火交織，即使最危險的關頭，它的本源核心之力也完全催動了出去，但還是沒能完全擋住。
懸浮頭頂，那玄甲護盾一般的核心，已經失去了一些神彩，有些地方更還出現了破損。
而身軀……龐大的身軀幾乎被從中直接轟斷。
不過，只要核心未滅，靈魂未熄，在無窮源能的補充下，那就能不斷自愈再生。
肉眼可見的速度，玄甲之蛇的身軀，已經開始了持續的恢復。
“自己留神，情況不對，就退一步。”
都是久經戰場的老人，不存在什麼逞強不逞強，見玄甲沒有退出之意，青鳥和火獸便知道，它應該還未傷及根本，還保持著相當的戰鬥力，至少……再來一次同樣的轟擊，應該也要不了它的老命。
意念一動間，這三頭異獸又迅速追上了前方。
“轟！”
正在這時，虛空再次一亮，又是一記最強合擊。
不過……計算和判斷終究不是直接鎖定。
時空亂潮區太過龐大，九階行星獸的速度也太過快速，再加上它們飛行方向時刻不斷的變動……這一記最強合擊，根本沒能找到任何目標，反而在交織的時候，因為彼此的能量碰撞，將時空的波瀾激得更加動盪。
“輪到我們了！”
總是延時數秒，接收著雷神要塞探測到的具體資訊。
眼見著資訊資料中，一頭接一頭的行星獸不斷被擊殺，或者被逼退戰場。
又見更多的戰艦，被覆蓋到無訊號區域後，在漫無目的的掃射中，被異獸直接摧毀。
更見一些主艦，在行將被摧毀的關頭，或是自己開啟蟲洞退走，或是內部直接出現了一個小型蟲洞……
王動等人的目光已經全都緊縮而起。
將時空亂潮，由第一防線，推到第十二防線，整整三十多萬公里，更還是在追擊的途中，這些異獸也只用了七八分鍾。
而第十二防線再往後三萬公裡，就是他們！
終於要到短兵交接的時候了！
自發地，聚集在這邊的特殊小組開始分散。
擁有九階之力的古登，獨成一個單位。
擁有七階以上力量的六名高階行星強者，三三配對，合成了兩組。
其他人則以團隊的形式，分散包抄向了側翼。
目光微微一閃，王動自然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打破原來的組合……對面的先鋒，是整整二十一頭九階行星獸！
哪怕其中有幾頭，已經在艦隊的最強合擊中，受到了一定的傷勢，但也只有同處高階行星領域的強者組合，才能有阻擾它們的可能，而且……還只是阻擾，正面抗衡想都不用想。
“王，你也自側翼，協助他們干擾其他異獸，這邊就交給我們了。”
戰意已經開始燃燒，古登的心神卻始終保持著冷靜，不過見王動依舊還與他們保持著平行，微微地，他心中又是一皺。
雖然戰前，看在紅葉的份上，他確實是有照應一下王動的想法，不過現在的情況卻不一樣了。
遠超預想，如此多的九階行星獸，哪怕是他，都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才能起到一定的阻擾作用……在這一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分心照應王動。
“指揮官放心，若真有危險，我自會留意進退。”
面色不動，眺望著疾速靠近的那些光芒，感知著彷彿波浪一般覆蓋過來的時空亂潮，王動意念微動，經由智腦，回應了古登一聲。
經歷了雷格哈特的襲擊，也許力量還有所欠缺，但意志方面，王動卻已經拋開了一切顧忌。
時空平緩，那就以強絕一時，甚至能影響到不滅源神的引力場，禁錮，乃至壓死一切異獸。
蟲洞附近，那就憑藉超越層次的意識，踏著時空之浪，向那些異獸發起難以提前察覺的刺殺攻擊。
再加上可以打破速度上限的雲海九變，以及超越行星巔峰，能直接影響對面本源核心的真念之力……
也許無法對九階行星獸一擊必殺，但是……恆星級以下，卻也幾乎不存在能威脅到他的異獸，也包括人。
“轟！”
收到回應，古登心中微皺的同時，又略生一絲異色……既然不是與他先前的約定，也就是說，這被紅葉看中之人，應該另有一些別的特殊手段了。
不過，還未等他再有進一步的念頭，前方的虛空又一次地暴起了最強合擊。
緊接著，時空一波，智腦與雷神要塞的連線，也瞬間斷開。
再下一刻，本還在身邊，時空亂流一到，王動的身影竟是上下左右，飄忽不定地獨自邁向了前方。
踏浪而行。
迎浪而起。
雖然領域意志早就被擾亂，但這一刻，當王動的身影落到古登等人眼中，自然而然的感覺……他腳下所踏著的，彷彿正是那時空之浪。
順浪而行，一步，已至千百裡之外，隨即，這身影也消失在了眾人的目光之中。
“能感知時空波紋的意志？”
心念一跳，古登突地有些明白，王動為什麼會被紅葉看中了，不過這時，自不是細想的時候，沉喝一聲：“我們也上。”
光芒一閃，保持較近的距離，能彼此接應，七人同時飛出。
…………………………
“青鳥，火兄，我先行一步了。”
有著一些無語，更有著一些納悶，玄甲之蛇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大家都在這裡，青鳥和火獸更還擋到了前面，對面的炮火為什麼總還是盯到了它身上。
第四次硬扛大量艦炮，尤其是那十道雷霆之炮的轟擊，感知著本源核心所化的護盾，已經接近被洞穿，龐大的身軀，更是在來不及恢復的情況下，被生生轟成兩截……
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玄甲之蛇招呼了同組二獸一聲後，核心之力一動，一個巨大的蟲洞直接現在了它的頭頂。
見此，青鳥和火獸同樣在苦笑，真論防禦之力，玄甲還比它們兩人要略強一些，但是……也許真是黴運到了！
“七頭受傷，這一頭傷勢最重……可以給它一下。”
金丹懸浮頭頂，催動雲海九變，在一層朦朦朧朧，彷彿雲霧一般的神秘微粒子的籠罩中，王動的速度直接達到了十五分之一的光速。
如此速度，順著時空之浪，只是幾步一走，他那完全不受亂潮干擾的意志，便將二十一頭九階行星獸直接籠罩了起來。
遙遙感知著玄甲之蛇的傷勢，又見它撕開蟲洞，準備遁走。
淡淡一笑，一步，王動直接橫跨而去。
在這紊亂的時空中，所有的異獸，都將源能護罩加強到了極點。
正常情況，即使他的攻擊，這些九階行星獸很難察覺，但懸殊的力量差距，他至多也就是憑藉超越層次的意志，藉由陰陽混洞之雷，給它們的本源核心，造成一定的損傷。
所以，正常情況，無論這些絕強異獸是要逃離，還是強行繼續硬衝，他所能做的，都只是稍作阻擾。
不過……重傷的異獸顯然不在正常情況之中。
“霸極空拳！”
十五分之一的光速，秒速達到了兩萬公裡，在意識無法發揮作用，單單只能靠眼睛來觀察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人能看得清。
眼見著玄甲之蛇就要飛入蟲洞，彷彿時空瞬移，一步跨過萬里空間，以金丹之力催動，結合陰陽混洞雷意……
在青鳥，在火獸的目光中，彷彿是自虛空之中伸出，一個雷光閃閃的拳頭，毫無預兆，超出任何人的反應極限，徑直地轟擊到了玄甲之蛇的頭下……頭頂有還未完全破碎的玄甲護盾，下方卻只有進行空間跨越，所必須的源能守護。
霸意！
與早先，在它們意志中直接呈現，將盤蛇霸主雷格哈特都輕鬆重傷的那一拳頭，有一絲形似。
不過更多的，自這一拳頭中所透出的意志，卻還是雷霆之意。
毀天滅地的雷霆。
開天闢地的雷霆。
一拳而出，即使以金丹催動，即使還推動了霸極空拳，力量也並不算太強，至多也就是踏入了行星五階的範疇。
但是，這一拳的時機，這一拳的意志……
“轟！”
黑白二色的雷光驟然一亮，洞穿，瞬間的洞穿。
借由霸極空拳，無窮盡的陰陽混洞真雷一擊洞穿源能護罩後，徹徹底底地傾瀉到了玄甲之蛇的頭部。
從來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異獸，能僅憑身軀，就擋住行星五階力量的轟擊！
將玄甲之蛇的頭，化作了一片未曾開闢的混洞，陰陽混洞真雷一響……
就聽一聲巨爆，剎時之間，玄甲之蛇那巨大的頭顱，竟然被直接轟成了虛空一般的微粒碎屑。
“畜生！”
直到這一刻，青鳥和火獸才真正意識到了不對。
也直到這一刻，玄甲之蛇那受到時空干擾影響的本源核心，才真正生出了反應。
齊齊的一聲咆哮之中，大範圍的青色玄光，大範圍的赤色火焰，將大範圍的空間直接覆蓋……哪怕時空再紊亂，眼睛看到的，可能是倒影，但範圍一大，總還是能將目標籠罩，只是威能小了許多。
同時，玄甲之蛇還未完全湮滅的意志，也催動本源核心，作出了最後掙扎。
不過也正在這一刻……
就如出現時的毫無預兆，那個拳頭，以及拳頭下方的朦朧身影，又毫無端由地消失在了時空亂潮之中，就彷彿他從未出現過一般。
“力量和戰技，只有最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強的。”
“阿爾邦姆所說確實不錯，霸極空拳雖然能一定限度地提高我的實力，但本質卻與我的心性不符。”
一擊得手，再次催動雲海九變，在虛空之中遊走。
無論周圍空間的源能炮如何轟擊，以覆蓋半徑接近16000公里的意志，與近乎20000公里每秒的速度結合，王動甚至能在源能炮的火力網中，自如地邁步。
體會著剛才的那一絕殺之拳，對比著摩訶的拳意，一種明悟又升到了他的心頭。
“最適合自己的戰技！”
“什麼樣的戰技，才能最適合我！”
心念只是一動，又被王動暫時放下，此刻並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甚至，即使這場戰爭結束，也還不到時候，他目前的首要需求，是先踏入恆星級！
“以我現在的極限力量，應該在五階左右，要擊殺正常狀態的九階行星獸，絕對沒有可能，八階行星獸也有很大的問題……”
“先將目標定向七階，以及更低層次。”
“借這機會，也正可以收集一下它們的基因，為鐵血的將來做準備。”
手心，玄色的鱗片閃爍了一下，王動一步走向了側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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