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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皇子養成指南(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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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四妃位置均已分封他人, 倘若賜給盧嫣的位分太低,她在後宮行走則多有不便, 若位分太高, 以她的出身來說,恐怕壓不住那些比她位分低的妃嬪。

此事還需與太后私下再議一議,也好想出對策,應對欽天監那群人的危言聳聽。

蕭乾和緩面色,他走下丹陛, 明黃衣擺擦過泛著陽光的琉璃地面,乾淨澄澈的地面仿若漾著一汪池水, 清透池水倒映出宮中萬景。

他穩步走至謝嫣跟前, 蕭辰的面容更是清晰如斯。

確實如當初杜皇后所言,他像極了自己。非要說他是周協之子,連蕭乾都無法輕信。

蕭乾正凝神窺視他模樣, 泰和殿外隱隱傳來爭執爭吵的動靜,侍衛似乎攔下意圖擅闖那位泰和殿的人:“貴妃娘娘,陛下正與大臣議事, 您不能進去!”

胡貴妃早已在宮中橫行多年,習慣到連自己都忘記她曾經的出身。以往她受陛下專寵, 一介沒落官家之女又如何?還不是壓過那些世家貴女,在後宮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榮!

杜皇后因與晉帝舊事並不受陛下寵愛,每月初一十五的行房也只是例行公事。

陛下還未去晉國為質前,一眼相中她,胡貴妃從他還是太子起便一直深沐恩澤。她進入泰和殿素來不需左右侍人通報, 陛下曾對她說過,宮裡唯有她才有此殊榮,也唯有她可以在他跟前使小性子。

他本貴為太子,卻身陷囹圄淪為質子,跟著他前去的幾個側妃不堪忍受羞辱,要麼委身嫁與晉人,要麼日日埋怨他懦弱無能,也只有她始終不離不棄跟在他身旁。

她毀他嫡長子面貌,他不治她的罪。她害宮裡有身子的宮女妃子小產,他也一律縱容。可如今他另有新歡,便將過往的恩愛誓言拋諸腦後,棄她如敝履。

胡貴妃掀開擋在身前的侍衛,暴喝道:“放肆!誰敢攔本宮!”

她一路闖進泰和殿,太后皇后俱在,一旁還站著幾個臣子。

胡貴妃今日方聽說那個賤婢治好雜種的臉,便急不可耐趕了過來。

她髮鬢凌亂,面容猙獰,全無當初教坊初遇時的單純清麗,滿身都浸淫著後宮女子的心機與俗豔之氣,蕭乾目露憎惡:“你可知闖入泰和殿是什麼罪?”

胡貴妃妒火中燒,已是不辨自己的處境,她嘶聲質問:“陛下先前從不阻我擅闖,為何今日這般冷酷無情?還不是因為你喜歡……”

“夠了!”她這些年變得愈發猜忌多疑,臉上全是嫉色,偏偏妝容又描得粗俗濃豔不堪,如此失態,已叫蕭乾厭惡至極,他喝止胡貴妃,“你不識規矩多年,今次朕再也不能容你。”

“不容臣妾的緣由,不過是因為皇后和盧嫣的妖言惑住了陛下!盧嫣說治好他的臉便是事實麼?他的臉除了左臉頰尚且完好,其餘的地方全被傷疤覆蓋,怎能恢復如初?依臣妾之見,盧嫣只怕是替他削骨,將他弄成與陛下相似的樣子,以此來欺瞞陛下的!臣妾不顧陛下威嚴來此,是為了陛下好!”

一旦蕭辰重獲自由與地位,胡貴妃謀害皇子的罪名便坐了實,杜皇后雖對蕭辰再無感情可言,但能扯胡貴妃這個眼中釘下水,必然大快人心。

謝嫣絕不能放任胡貴妃再傷害算計蕭辰,遂向蕭乾稟明:“貴妃娘娘實屬無稽之談,削骨也只有古書上偶爾提過,世上無人敢試。且不說被削骨之人會承受不住痛楚死去,如果奴婢能學會此法,娘娘只怕不再是宮中容顏最美之人。再者,小七困於冷宮多年,期間從未踏出冷宮一步,娘娘到底是從何處知曉他左頰無損?”

謝嫣字字句句戳中胡貴妃言辭裡的紕漏之處,堵得她氣息不穩,胸口起伏。因一時無理可辯駁,胡貴妃只能求蕭乾開恩。

“陛下!臣妾絕無私心!盧嫣她這是信口雌黃誣陷臣妾!陛下一定要明鑑!”

杜皇后為她鋒芒所壓,忍氣吞聲多年,今日她擅闖泰和殿鑄下大錯,不趁此等機會扳倒她,憑她從教坊裡學來勾/引男人的純熟手腕,今後翻身復寵絕不艱難。

杜皇后哀哀拽住十四公主的手跪下,她不住抹著眼淚:“當年臣妾也是真心守著陛下,不願隨那些側妃逃走另謀出路。不想被那奸賊盯上……然而事後臣妾已服下湯藥,永絕後患。可陛下偏偏不信,明明是貴妃害了小七,陛下卻百般護著她,不聽臣妾的解釋。陛下登基多年,皇子公主中夭折者甚多,臣妾早查出與胡貴妃有關,可是擔心陛下責備,便深藏心中不敢直說。”

“十四公主和十五皇子是臣妾豁出命生下的,貴妃暗中動過多少次手腳,她自己心知肚明。”

皇室子嗣越多,即便是遇到兵荒馬亂的年代,也有皇子繼承大統,帶領齊國重新走向繁盛。後宮若有毒婦算計皇嗣,算計陛下多年無所出,太后絕不心慈手軟姑息。

胡貴妃是教坊出來的藝妓,陛下為娶她,安排她拜胡氏家主為父,這才能一躍貴妃高位。

想她從皇后爬到太后耗費了多少光陰心血,胡貴妃卻能一步登天,更是仗著寵愛三天兩頭不入太后宮請安。嬌縱也就罷了,竟還多次毒害皇嗣,簡直罪大惡極。

“胡貴妃作惡多端,陛下若執意袒護,哀家今日就是撞死在泰和殿,也要為先祖懲戒這個下賤胚子!”

太后一眼既出,滿殿頓時陷入一片死寂,諸人踩著琉璃地面倒映出的人影,拂去袖口塵土三三兩兩跪拜下來,顫顫阻止:“太后息怒!”

一朝淪為眾矢之的,連待她寵溺的陛下都有了厭色,胡貴妃心中且驚且懼:“陛下!臣妾冤枉!那些皇嗣都是她們照顧不周才夭折,怎能推到臣妾頭上。”

謝嫣聞言含笑扭頭看她:“娘娘送進太后偏殿的膳食,奴婢一直收著,下的藥儘管無色無味,卻還是能用銀簪驗出有毒,娘娘可是非要見到那些膳食才能死心?”

胡貴妃指著她鼻尖怒罵:“休得含血噴人!本宮何時送過膳食?”

她越爭辯反而越描越黑,到最後只得口口聲聲稱自己冤枉。

證據都擺在明面上,當著這麼多雙眼睛,黑白立見。

這個昔日明豔,現今唯有狠毒的女子,完完全全消磨掉蕭乾的耐心。她犯下錯事都與他哭訴,言說自己並非處於惡意,蕭乾信她為人,因此未著手計較,可她卻辜負他的信任,損他子嗣,為禍宮中。

再不能留一個毒婦做他的枕邊人。

蕭乾喚左右宮人拖她下去:“胡氏不守宮規,擅弄六宮之權,禍害皇子血脈,天理難容。即日起廢去貴妃之位,關押於冷宮,徹查後再聽從發落。”

胡貴妃雙腳毫無章法狂蹬地面,髮釵歪斜,霧鬟散亂,近乎啼血掙扎道:“我不要去冷宮!死也不要去!”

看著胡貴妃被人拖出去,蕭乾伸出一隻手攙扶杜皇后起來:“這些年委屈了你。”

“臣妾不委屈,”杜皇后搭上他掌心,“陛下賜予臣妾十四和十五,臣妾深感陛下恩德。”

她只記得自己膝下十四十五這對雙胞胎,全然將長子蕭辰忘卻。

蕭辰沉默寡言跪坐於地,他捏住袍角的指節微微發白,嘴角暗暗撩起一絲絕情笑意。

藉著寬袖掩飾,謝嫣張開五指罩住他冰涼手背。

蕭辰手背一抖,星子般的眼眸朝她回望過來,謝嫣衝他露出個笑,還殘留著他印記的緋紅唇瓣輕啟:“不要難過,蕭辰還有姐姐。”

他還有姐姐,只有她便已足夠,外人於他而言,是死是活,厭他棄他又有何干係?有姐姐的地方,就永遠是他的家。

蕭辰上玉牒的定在四月初四,蕭乾和杜皇后待他不上心,太后遂提議將靠近東宮的重華殿撥給他。

謝嫣照顧他多年,按資歷地位便升至重華殿掌事宮女。

她這幾日忙昏了頭,重華殿上下都需打點,安排宮人灑掃宮殿,安排宮人擔任一等二等職務,一番忙碌下來。

傍晚回到內室,還有黏人的蕭辰抱著她撒嬌:“別叫那些人進來伺候,殿裡有姐姐和蕭辰兩個人便好。”

謝嫣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是想累死我?”

他搖頭:“姐姐只需等蕭辰及冠就好,宮裡的活都沒交給我做。”

謝嫣翹起唇角,她不自覺地回抱住他:“姐姐老了,也快做不動這些活計。”

“姐姐哪裡老,”蕭辰揚起雙手揉著她雪白的臉頰,“姐姐在蕭辰眼裡永遠是最好看的。”

謝嫣牙關痠軟,聽了他幾輩子的肉麻情話還是招架不住。她當先敗下陣,認命地由他在她額上抿了一口。

心口甜得彷彿快要溢位蜜汁,他吻上她額心的那一瞬,左胸的心腔滾燙難言,她隱隱覺察出自己對他的態度終於有了可喜變化。

重華殿裡的一切安穩下來,三月底卻迎來一群貿然到訪的不速之客。

杜皇后領著十四公主蕭珠兒光臨重華殿,既是他的母後來看他,礙於宮裡的多雙眼珠,蕭辰也不得不親自迎接。

杜皇后扶著正位上的黃花梨扶手坐下,謝嫣於是喚殿中伺候宮女斟茶。

她呷一口茶水,眼瞳上眄瞧了謝嫣一眼:“十幾年不見,你都已這般大……七殿下這些年多虧你照顧。”

謝嫣屈身:“娘娘折煞奴婢。”

“你便領著退下罷,”杜皇后放下茶盞頷首,“本宮有話和七殿下說。”

謝嫣自然知道她要說些什麼,遂闔上隔扇留他們母子三人敘話。

面板上亦提到蕭辰成功恢復皇子身份後,與杜皇后促膝長談的情形。

杜皇后千里迢迢從中宮來至重華殿,並不是要關懷這個孤苦伶仃的長子,而是帶著十四公主前來說教他。

蕭乾早有攻打晉國之意,通常率大軍遠征,須由太子擔任,以此來鼓舞士氣。

眼下太子並未分封,但太子從中宮皇後膝下挑選,是齊國開國以來的規矩。

蕭辰雖然是嫡長,然而他不被杜皇后親自教導。在杜皇后心目中,待他既不親厚,也不太看得起他,便一心希望十五皇子蕭息能承太子之位。

十四公主與胞弟從小一起長大,對這個憑空冒出的兄長更是憎惡,攛掇杜皇后逼他放棄太子之位。

掛帥親征通常由下任太子擔任,她們巴望著蕭辰先攬下此難,等敗軍還朝後再推脫不受太子之位,拱手讓給十五皇子。

杜皇后振振有詞:“小七,你並非受正統教養長大,同你弟弟相比,你上沒有謀略,下無武藝,若接下太子的重擔,只怕會遭人暗算。等你弟弟登基,定會賜你一生榮華富貴,以報你的恩情。”

原世界裡,蕭辰耗費數月時間參透軍陣圖,竟一舉滅掉晉國二分之一的國土。

杜皇后若真是替他著想,怎會捨得令毫無文韜武略的他,掛帥去送死!

謝嫣翻閱完劇情介紹,恰逢杜皇后與他商議完畢步出宮殿,十四公主不甘不願道:“推選他掛帥,倒是讓他白出了這個風頭。”

杜皇后笑著打趣:“多半是敗仗,還朝回來少不得要身負重傷,太子之位遲早是你弟弟的,就是你兄長也不能搶。”

蕭珠兒神色尤為鄙夷,因小七與她一母同胞,她也不敢罵得太難聽:“他哪裡算珠兒的兄長?”

她們母女二人說說笑笑踏上步輦回宮,謝嫣提起裙襬急急跑進殿裡。

蕭辰合衣躺在地上,眼睛凝視上方燕梁,見她進來,才從地上爬起身。

謝嫣正要開解他幾句,他卻疲憊地靠在她大腿上:“從頭到尾,蕭辰只有姐姐。”

看他慢慢閉眼睡去,謝嫣理著他鬢髮:“姐姐不走,一直陪著蕭辰。”

數日後,蕭乾將蕭辰的身份昭告天下,說他乃皇后杜氏早年走失的孩子,意外被人從邊疆一戶書香世家的府邸中尋回,特下旨恢復其七皇子的身份。

同原世界程序一致,蕭乾禁不住太后嘮叨,用“蕭七”這個名字給他上了玉牒。

晉國這些年韜光養晦,許是各方面恢復得差不多,駐紮邊疆的將士又開始騷擾齊國邊境百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蕭乾忍了十幾年,期間齊晉大大小小小戰役數不勝數,是時候決一死戰,做個了結。蕭乾打算藉此一舉滅掉晉國,他選出最勇猛大將組成二十萬大軍,等到擇人掛帥時,他卻一度犯了難。

蕭乾不屬意蕭七做太子,他敵視厭惡他十六年,忽然被人告知真相,說他這十六年施與蕭七的責罰皆是謬誤,於情於理,他都無法欣然接受。

既希望蕭七能領兵出征死在戰場上,了結自己的心結,又不願他獲此殊榮一步登天。這種複雜的情感,或許只有同樣經歷過萬般滄桑的盧嫣能體味。

滿朝大臣均勸他以祖宗禮法為重,切莫以小代長亂了綱常。蕭乾隱忍腹中怒火,他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帥印授予蕭七,在他耳邊低語道:“若你能立頭等軍功,朕會親賜你太子之位。若你無力抵擋……自請永不入東宮。”

蕭辰不甚在乎接過他遞來的帥印,與蕭乾極其相似的眉眼透著股麻木的冷意。

不做太子又何妨,不做太子,他便不需被壓著娶那些表裡不一的世家小姐,無人管他,他就能和心心念念姐姐廝守一生。

蕭辰得了聖旨回到重華殿,滿殿皆無姐姐身影,他焦躁不已逼問宮人,才知她被太后召見。

隨手將聖旨往小幾上一扔,蕭辰換下朝服一路朝著太后宮趕去。

他藉著請安看望太后的名義,疾行至太后內殿,左右侍人打起簾子,他微彎下脖頸抬手進入。

太后靠在榻上笑意盎然對謝嫣道:“陛下這幾日意要納你為妃,同你爹盧醫正說起,他倒極其滿意。”

謝嫣渾身猶如被雷電劈中,她不可置信道:“陛下要納奴婢為妃?”

原世界的這個時候,周錦煙已從晉國出發和親,故而應當被封妃的應是周錦煙。

這死渣男是何時生出這等猥瑣心思,要納她為妃的?

蕭乾那張臉,謝嫣看在眼裡一直膈應。明明他不是轉世的葉之儀,卻用著他的皮相夜夜眠花宿柳,處處留情,此番更是對她動了齷齪心思。

謝嫣只認蕭辰,除開他其他人再不入眼。

她抵唇笑言:“怕是令陛下和太后失望,奴婢這輩子恐怕都不能嫁人。”

“怎麼?”

太后臉色奇差,賜婚若是推拒,本就會受懲,何況她今日拒的還是蕭乾。

謝嫣拔下太后額上銀針,整理齊整收好,“奴婢不能生養,所以到了年紀也懶得出宮嫁人,”她誠懇跪下,“奴婢有負皇恩,求陛下太后降罪。”

太后驚訝,拽起她來回察看:“你怎會不能生養?難不成是這些年拖累了身子?”

“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奴婢生母身子不好,奴婢也就體虛。還望陛下和太后收回成命,莫因奴婢辱了皇室體面。

太后閉眼握了握她的手,妃嬪不能為皇室開枝散葉,便也沒了用處,納嫣丫頭為妃一事算是不作數,明日就必須回絕陛下,絕了他的心思。

謝嫣話音方落,月洞門外忽然傳來太監的唱喏聲,她抬頭一看,竟是蕭辰。

蕭辰積攢萬千星輝的雙眸深深盯著她,一刻也不願移開。

謝嫣咳了一聲。

在太后殿公然眉來眼去,熊孩子你是想叫太后看出來麼?

略坐片刻,謝嫣跟從蕭辰回重華殿。

一入殿中,便避開眾多耳目。他倏地伸出手拽住她衣袖,嗓音繾綣:“姐姐……蕭辰知道姐姐是故意對太后那樣說的。”

謝嫣摸著他頭頷首,總算長了點心,真是孺子可教也。

他發誓般對她許諾:“這次出征,我定為了姐姐好好打,等掙了功勳回來,就娶姐姐,姐姐一定要等著我,萬萬不能屈從蕭乾那個淫賊。”

“你這嘴!”謝嫣掐住他嘴唇,“叫旁人聽見,報到陛下跟前,不治你的罪才怪!以後不許再胡說!”

他乖順頓首。

蕭辰率大軍出征那日,還將周錦煙順手打包帶回晉國,謝嫣親自送他到城門外,等他騎著駿馬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視線中,才轉身離開。

每隔半月,謝嫣都能收到他託親信寄來的書信。

起初內容倒還正經,註明起居飲食,殺了多少敵人,末尾還矜持地問了謝嫣的近況。

謝嫣也一五一十與他道明,這麼一日日下來,也漸漸找回上個世界與他相處的感覺。

似是察覺她態度越來越曖昧,蕭辰索性也不再假裝矜持。

十六七的少年郎真是血氣方剛的好年紀,稍有一點愛慕心思,便止不住要表露出來。

於是他的書信,一瞬從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彙報近況,轉變為打情罵俏的情書。

譬如:

“我見姐姐多嫵媚,料姐姐見我應如是。”

“今日飲盡軍中新擠出的鹿血,夜裡口乾舌燥之餘,甚想姐姐。”

……

謝嫣面無表情一概回敬:“不正經!回宮後休想叫我侍夜!”

她聽蕭辰說,兩軍停滯不前,誰也不肯先出兵。為羞辱周協,幾位主將做主將周錦煙推入他帳中做侍墨婢女。

他自然對她沒什麼好眼色,雖然小時候與她交好,但那也是刻意做給謝嫣看的。

從前討厭她,現在也不外乎這樣。

兩人一來一往傳了半年書信,他忽然有一日開始不再給她寫信。

謝嫣猜測,此時大抵是兩軍交戰最激烈的時候,他日夜參謀軍策陣法圖,也沒功夫再給她寫信。

謝嫣未煩他叫他分心,也就不再著人給他送去。

河道八月出了汛情,大軍前幾個月傳來捷報,蕭辰頂下幾位大將聯合反對的壓力,指揮五萬大軍突襲晉國大營,一路勢如破竹,斬殺晉國大帥,花費一個月時間佔領晉國大半領土。

周協迫不得已割讓半個國土,又將在齊國為質多年的嫡公主周錦煙,獻給齊帝蕭乾為妃。

胡貴妃被廢,貴妃這個位置便空下來,賞給一個和親公主總比賞給一個世家嫡女要好,蕭乾接了他的降書。

晉國被他們齊國打成這樣,遲早都是要覆滅在齊國手上,眼下河道發生汛情,一時需要人力去整治疏通,必須急召大軍回京。

齊國大軍駐紮的營地四面皆被水包圍,等水流退去,也要等上三日。

蕭辰遠眺山坡下洶湧洪水,一口飲盡囊袋裡的酒。

沒有她的歲月裡,他已學會與酒為伴。

周錦煙身著嫁衣,頭戴鳳冠立在他身後,怯怯道:“小七哥哥。”

蕭辰揚手將酒囊擲入洪水裡,扭頭就走。

周錦煙哆哆嗦嗦叫住他:“小七哥哥,你切莫被盧嫣矇在鼓裡,煙煙對你說的都是真的。”

周錦煙喜歡他卻也敬畏他,她小時候身邊除了玉芝,再無人願與她交好。宮女嘲諷她是晉人,平日多有苛待,也只有他願意阻止那些人欺負她。

她本就對他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小七哥哥當初帶她回晉國時,容貌絕倫的少年郎身披銀亮鎧甲坐在駿馬上,他神情冷淡漠然,低頭看她時竟讓她隱隱有種壓迫感。

直到他用熟悉音色叫她出來,周錦煙才艱難地認出了他。她從天之驕女淪為階下囚,在冷宮裡飽受欺凌,極其渴望自己未來的夫君能護住她一世無虞。

小七哥哥第一次殺人時,這種念頭在她心中顯然愈加強烈。

當初送她來齊國受難的將士們,個個被他用一柄長纓槍挑落下馬,他們混著碎肉的鮮血糊上他纖長眼睫,卻依然不能叫他露出一絲懼意。

這才是真正的英雄。

他眼中興味更濃,鋪天蓋地的血/腥色將他瞳孔染成駭人赤色,和著眼瞼處的一點淚痣,越發妖冶悽絕。

他耍弄手裡的紅櫻槍,單手舞出個漂亮利落的劍花,最後一個敵人倒下,他背對夕陽提劍走近她。

寒刃上凝著層血霧,他的臉頰也籠著血氣。沙場上空鷲鷹低旋,時不時還有幾隻膽大的落在死人堆裡,尖利的嘴破開膛肚,蠶食軀殼裡的內臟。

周錦煙自知,他變成這樣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被那幾名大將逼著做了他的侍女,雖然他不允她靠近,但只要能遠遠瞧他,她就有法子勾得他的心。

周錦煙偶然截下他送出軍帳的家書,她道他父皇母後皆不喜他,小七哥哥亦與他們沒什麼感情,這家書卻又能寄給誰呢!

她遲疑著開啟,信裡的內容駭得她險些驚呼出聲。

他竟然、竟然喜歡的是盧嫣那個老女人!

他竟然對將他養大的姐姐動了心!

震驚過後,更多的卻是悲涼。他寧可肖想一個老女人,也不願看她一眼。

周錦煙偷偷趁他不在帳中,將盧嫣給他寫的書信全部燒燬。他日日等著從京中送來的信箋,漸漸也不再寫。

蕭辰率軍出征的第一日,天邊撩起陣陣熱浪,陽光照得他面容雪白。

他與敵方將領當先交手,敵將看清他面容後啐了聲:“呸!你長得和他一模一樣!休得打著他兒子的名號欺瞞本將!你就是蕭乾那個窩囊廢!”

蕭辰不覺自己與蕭乾有多相似,他是他,蕭乾是蕭乾,兩者怎能相提並論?

然而自從入營以來,他聽過的類似之言不絕於耳。

敵將說過,鎮守邊疆的老兵也這樣說,那幾位更是日日掛在嘴上。

“七殿下的風姿神似當年的陛下,想必也如陛下那般神勇。”

神勇?如果真是神勇,怎會覬覦他的姐姐?

不能提姐姐,一提她蕭辰心中便愈發心涼。

她半年多不曾回應過他,彷彿一夜指尖消失得無影無蹤,徒留下雪泥鴻爪。

他害怕她出了事,然而更怕蕭乾不顧一切獨佔她。

蕭辰閒暇聽信使說宮中並無嫁娶之事,才略微放下心。

然而他自我麻醉的美夢終是破碎,一位駐守邊疆多年的同袍老將看著他溼了雙眼,“七殿下與陛下太過相似,老朽一時錯認,還望殿下不要怪罪……”

一時錯認……

蕭辰猛然回憶起他與姐姐交心的那個夜裡,她本奮力在他身下掙扎,待他面具脫落,她一改悲憤神色,竟抱著他的後背哭倒在他懷裡。

蕭辰瞬間茫然。

他不敢忘,她起初分明愛慕的是小像上的那人。

他不敢忘,她起初分明待他只有兄妹之情。

他不敢忘,她片刻前還責備他舉止放蕩輕浮,可是見了他完好的容貌後,卻態度陡轉。

回憶起她在殿上面見蕭乾,淚光隱隱的眼眸裡露出動容與依戀,回憶起半年前她突然對他的遷就與寵溺。

她為何突然不願給他寫信,真相已昭然若揭。

蕭辰發了瘋將手裡酒壺慣到桌案上。

姐姐你騙我!

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你一直在騙我!

你喜歡根本就是蕭乾!卻口口聲聲騙我說喜歡的是我!

你喜歡的,究竟是蕭辰,還是神似蕭乾的蕭辰?

你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替蕭乾贖罪!什麼要嫁與我,什麼喜歡蕭辰!全是假的!

你同這些俗人一樣,都是將我當成蕭乾的替身!

偏偏周錦煙還火上澆油:“盧嫣她怎會對你有意?在她十七歲那年,煙煙就見她畫過男人的像。小七哥哥,那時你還只是個七歲的小孩子。”

兩軍交戰,蕭辰率五萬軍隊被敵人十萬大軍圍困,他似飲了血的孤狼,提著紅櫻槍殺出重圍。

當箭羽精準射入敵人眼珠,當浸過鹽水的劍尖刺入敵人心口,當劍戟從敵人肚腹裡帶出血汪汪的腸子,血液於鎧甲上盡情潑灑,目睹戰場殘破四肢,目睹手臂糊上的白花花腦漿,他彷彿重獲新生。

眼角淚痣飲盡敵人血漿,變得更加血紅。暴戾之氣從眉心蔓延至眼角,他眼眸狠虐,揮劍利落斬下晉國元帥的首級。

敵帥虎目瞪如銅鈴,翕動著乾裂嘴唇吐出兩個字:怪物。

蕭辰高坐馬上,似欣賞美人一般,施施然在他頸上劃開一道小口。

鮮紅血珠從傷口汩汩流出,他加重手中力道割深這個傷口。

他在他劍下掙扎求饒,他愉悅地挑起眉毛:“晚了。”

他一身猙獰回到帳中,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替他擦去髒汙。

最後還是他自己去河裡洗淨身子,身上的血腥氣繞體三日方絕。

蕭辰自夢中驚醒,定定神才發覺已快至京城。

周錦煙走下花轎對他低語:“小七哥哥,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人,為何不聯手毀掉這個欺我們瞞我們的世道?”

心裡的那個聲音已被他徹底從牢籠裡釋放出來,他此刻只感到渾身舒軟。

蕭辰眉目漾起和煦笑意,牢牢看她如花面容:“我也正有此意。”

卸下兵器,覲見受封。

蕭辰唇畔染笑,溫和看著衝他使眼色的杜皇后,親手接下蕭乾授予的太子印鑑。

在她怒火中燒的神色裡,他歪頭翹起唇角:“兒臣謝父皇恩典。”

蕭辰的寢宮即刻從重華殿遷往東宮。

蕭辰今日方回宮,謝嫣打算好好犒勞他。

他背對她卸下鎧甲,身上的血腥似乎從骨血裡散發而出,燻得謝嫣不禁皺起眉頭。

謝嫣踮腳替他擦乾額角的汗,問道:“你一直沒給我回信,要不是大水退去,你順利班師回朝,我險些以為出了事。”

他這一仗打了一年半,去年六月去的前線,回來時又是年關。

蕭辰皮膚泛起蜜色光澤,身量已比謝嫣高出一個頭,他忽然捏住她手腕,笑吟吟問:“我受傷了,姐姐會心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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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嫣嗔怪他:“怎麼會不想,你可是我一手帶大的。”

蕭辰臉色立變,他扔開她的手,眼底溢位滔天恨意,“想我?呵!你居然會想我?”

謝嫣:“!”

蕭辰將她逼到牆邊,他指尖愛憐又眷戀地慢慢劃過她秀麗輪廓,語氣卻殘忍冷酷:“你想的究竟是我,還是我這張臉?”

謝嫣登時反映過來,她晃著他逼問:“你這一年半里發生了什麼?”

他厭惡地推開謝嫣,用最陌生的眼光端詳她:“盧嫣,你還要裝可憐到什麼時候?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喜歡的只是我這張神似蕭乾的臉!”

他從腰帶裡拔出一柄匕首,劍尖抵住眼角淚痣,他低綿嗓音語帶誘惑:“來啊,先毀了這張讓你神魂顛倒的臉,看看你是不是還對我真心一片!”

他神志近乎癲狂,一聲聲逼她動手:“割下我的麵皮,這張臉永永遠遠都屬於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盜版清清清清清明小可愛的地雷,麼麼噠~

謝嫣:我是個背鍋俠,心裡好苦,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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