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女子觸犯無子,淫邪,不事舅姑,口舌,盜竊,妒忌,惡嫉此等七出丈夫方可休妻。而一紙休書對於女方家庭來說,無疑於一生中莫大的恥辱。
柳三明白,站在納蘭嫣然的位置上考慮,她只是不想成為這種婚禮陋習的犧牲品。說賭氣也罷,說故意也行,自此恩怨已經有了,但她那種居高臨下的輕蔑,使柳三的自尊心不得不做出一些反抗。
柳三甚至不知道婚禮怎麼結束的,卸了冕冠,獨自一人離開了武德觀,去了後山一處無人之地獨自清靜。
天色早已黯淡,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聽著熟悉,應該是紫萱和李天賜他們。
紫萱抱著雙臂靜坐了下來。看的出來柳三此時並不高興,就一句話不說的靜靜的陪著,看著晚霞一點點的沉默在遠處的群山裡。
“紫萱,你說我今天是不是有些過份了。”柳三淡淡的問道,一雙手摘編著腳邊的綠草,眼睛流露出些許的無奈。
紫萱嘆了口氣,卻又隨即輕笑道“這只能算是一個大烏龍罷了,不過納蘭嫣然畢竟是大家閨秀,對於婚姻大事自然非常重視,當然她那樣看不起你也是有錯在先,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般鬧的都不愉快啦。”
“嗯,其實我到現在都把這婚事當作兒戲呢,什麼休不休她,只要她今後不煩我,懶得理她,還不是為了讓司馬老頭滿意。”柳三哈哈一笑,心中釋然了很多,出爾反爾的成親,並且提出要休了納蘭嫣然,其實更多的想讓這個高傲的女子記住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一曲沁人心脾的笛聲緩緩迴盪在深山幽谷之中,驚起了晚歸的群鳥,原來是柳三用自己做的葉笛放在嘴邊輕聲奏響。
曲子瀟然坦蕩,婉轉動聽,音高時如高山流水,音平時似陽春白雪,時而讓人心生哀傷,時而令人欣怡神曠。
聞此曲的李天賜閉目養神,聽到高潮處竟情不自禁的拍手叫好,“這莫非是那首鮮為人知的蟾宮曲.送春。妙,實在是妙。”
“問東君何處天涯?落日啼鵑,流水桃花。淡淡遙山,萋萋芳草,隱隱殘霞。隨柳絮吹歸那答,趁遊絲惹在誰家。倦理琵琶,人倚鞦韆,月照窗紗。”
柳三輕聲一笑“不僅如此,還有金字經.春晚也在其中。”頓了頓,柳三輕吟道“惜花人何處,落紅春又殘。倚便危樓十二闌。彈。淚痕羅袖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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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夕陽山外山。”
幾人相視一笑,像這種閒雲野鶴般的賞詞做樂,倒也快活,不用被世俗的煩惱所束縛。
只是生於紅塵,又怎能六道皆空。
天色已晚,幾人也相約明日再會。
半夜三更,月落烏啼,柳三卻沒睡意。
點亮燭火,沒一會,廂門便被一雙枯老的手輕輕推開,原來是司馬長卿,只見他一臉憔悴的走了進來,“見你廂房燈亮,便進來坐坐。你起來說話。”
柳三無奈,他知道司馬長卿一直在門口,卻一直沒進來。今天的事最煩心的應該是他了,可自己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司馬長卿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很多,抿了口茶水說道“她已經下山了,我已經派了人保護她,自我告老還鄉之後,嫣然便一直跟在我的身邊。柳三,你可知她是什麼身份。”
“不是你孫女嗎,但我想應該還沒這麼簡單。”柳三與司馬長卿對坐問道。
司馬長卿愁顏有了一絲笑容,靜待了片刻,見外面肅靜並無外人,這才小聲道“看來你不傻,她自小由我撫養長大,柳三,你可曾聽過虞夫人。”
“虞夫人?”柳三想了想。
“聽說書先生提過,似乎是一位江南藝妓,跟先帝好像有過一段佳話,但最後據說她被當今皇后派人賜死於西湖河畔?”柳三皺著眉頭答道。
雖說說書故事往往編造傳言的很多,但有時候未必都是空穴來風。
司馬長卿似乎滿是心事,眼神呆滯的看著燭火,緩緩長舒了一口氣,說道“說書先生說的沒錯,只不過虞夫人並非死於西湖河畔,而是死於皇宮,”司馬長卿悠悠道來,時光彷彿倒退了幾十年。”宋合八年,先帝南遊,與虞夫人相識於西湖河畔,兩人一見鍾情,時光冉冉,直到他們私許了一生,沒過多久,經先帝安排虞夫人最終進了宮。只是她進宮不到一年便有了身孕,只是身份卑賤,不敢在宮內接生,怕連累了孩子,可沒想到這事被太皇太后知曉,千歲大怒,派人賜毒酒以打掉胎兒,後宮之事,本就爾虞我詐,稍不注意,便會丟了性命。那時先帝寡助,能幫到他的,唯有老夫。”
司馬長卿說的很慢,柳三聽的入神,便問“你怎麼幫的?”
誰知問道這裡,司馬長卿竟然停了下來,突然嚎啕大哭,一字一句,紅著眼睛哽咽道“易...子...換....命。”
柳三一愣,納蘭嫣然不是他的親孫女?那他的親孫女豈不是.......柳三無法體會當年司馬長卿的心情,但如此巨大的犧牲,是任何常人都無法承受的。
“虞夫人死後,為了保護嫣然的性命,先帝便將她託付與我,而先帝的身體也是日益漸衰,每況愈下。雖說是我的親孫女換取的嫣然,但我卻視她為己出,這個秘密隱藏至今,如今朝廷動盪,皇上年幼多病,朝迭未知,而納蘭嫣然這層身份,當屬我南宋公主,你娶了她,未嘗不是你扶搖而上的機遇,只是現在,唉,不提也罷。”
司馬長卿懊惱不已,他怕嫣然和柳三今後有了衝突,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只是現在,一切都脫離了自己的所想。
原來是這層緣故。命運捉弄,柳三算是也明白了司馬長卿的苦心,無聲的安慰或許更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今後的事誰又說的準。
“哦,對了,虞夫人的後人便只有嫣然一人嗎?”柳三想了想問道。
“當初抱出來的只有一人,此話何意?”司馬長卿一怔。
柳三笑了笑,擺手道“無事,嫣然不願嫁我,我就看她有無其他姐妹願意嫁我罷了。”
“你這小渾徒子,今日氣煞老夫了。還有心說笑”司馬長卿吹胡子瞪眼的罵道,不過說完這些話,他心情倒是緩和了很多,或許兒孫自有兒孫福,柳三說的沒錯,強扭的瓜不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