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以人類意志為轉移,一刻不停的向前賓士著,轉眼間已經是弘光二十二年七月乙巳日了。
這一天一大清早,百官們就趕到了承天門外等候。
隨著寅時二刻(06:00)的到來,承天門緩緩開啟,穿著全套吉服的百官們便在接受了錦衣衛、旗手衛的兩次安檢後,一波波一隊隊的趕到了乾清門外廣場候列。
1個小時後,內外藩屬的朝賀使臣也開始從東華門方向陸續進場,一時間乾清門外黑壓壓的擠滿了人頭。
不過,這個時候幾乎沒有人敢放聲說話,甚至在維持紀律的御史的監督下,連交頭接耳的也沒有,整個乾清門外廣場氣氛顯得格外的莊重。
卯時初刻(07:30),教坊司的鼓樂手們在禮部官員的督導下開始奏樂,內廷的歌伎們也開始用空靈的聲音開始吟唱。
卯時二刻(08:00),內廷歌伎們停止了吟唱,鼓樂的節奏也發生了變化,開始奏頌【中和韶樂】,維持紀律的御史們便四下通知,乾清門即將開啟,眾人不可在此刻失儀。
又過了15分鐘,乾清門緩緩開啟,坐在抬與上的朱由崧在太子朱慈焈的陪同下,出現在了文武百官及藩屬使臣的面前。
在場的文武並藩屬使臣按照禮部事先教授的禮儀,跪倒在地,然後山呼萬歲,並為朱由崧壽!
朱由崧坦然受禮後,迴轉了乾清宮內,而留下的司禮監秉筆趙山拿當眾宣讀朱由崧大赦天下的旨意,與會者因此再次山呼萬歲,至此萬壽節上半段的儀式到此結束,百官各自回衙署辦事,各藩使節也回賓館休息。
而在南京紫禁城上半段儀式結束的幾乎同一時刻,大明治下的各大寺院道觀都開始為朱由崧做祈福延壽、祈禱健康的法事;南京軍民也頂香前來紫禁城外膜拜;而這一切行動,差不多到午飯前才宣告結束。
當日下午申時二刻(18:00)前後,紫禁城內奉天殿廣場上的篝火被點亮了,文武百官各按品級攜帶眷屬進入廣場內的預定位置落座。
1個小時後,朱由崧攜帶皇后、嬪妃登臨一直沒有修復的三大殿的基臺,接受百官以及藩屬使者第二輪遙拜。
遙拜結束後,各色食物、酒水川流不息的奉獻了上來,但此時誰都不能吃東西,需等到朱由崧第一個動手後,大家才能下箸。
此時教坊司再度上奏鼓樂,表演人員開始分割槽表演。
等第一個表演結束後,就聽到佈置在廣場各處的內侍一個接一個的傳頌道:“皇爺旨意,與天下臣工同慶,為大明江山社稷壽!”
聽到內侍吼叫聲的官員及官員眷屬們紛紛舉起了酒杯,又過了兩分多鍾,內侍再次傳話道:“皇爺口諭,賜飲!”
有資格坐下來吃席喝酒的當即高呼道:“為陛下壽,為大明慶!滿飲!”
因此內侍傳話有前後,所以,各區域的呼聲也此起彼伏,顯得熱鬧不已!
一輪飲罷,第二個歌舞節目便緊跟著上演了,此時知道流程的官員們輕鬆下來,帶著家人們該吃吃,該喝喝,還有人離開自己的位置,去別人那裡串起了門,將皇家的酒宴作為了個人交接的場所。
五道菜上罷、三個歌舞表演結束,三大殿基臺上傳來內侍的聲音:“皇爺旨意,於今夜眾人歡欣時,遙想犧牲之忠臣良將不勝唏噓,故舉杯邀祭,願一眾英靈浩然長存!”
“諸臣工舉杯,低頭,灑祭!禮畢!”
按照流程做完這些的文武百官還沒有重新歡笑,就聽各處內侍頌道:“奉皇爺旨意,追封高宗靖皇帝三大徵以來死於國事者如下:寧夏巡撫黨馨追封益都鄉公、副使石繼芳追封保寧鄉侯······”
雖然被加封的這些人或愚或賢、被加封的也是不能世襲的榮身鄉爵,但其實是對萬曆朝以來的大明官場做了蓋棺論定,至此,弘光二十二年之前可能引起黨爭的人和事,到此一筆勾銷了,事實上是為太子朱慈焈繼位清掃了麻煩,不至於讓後人還陷在前人製造的坑裡爬不出來。
由於從萬曆二十年到弘光二十二年,已經有小七十年了,所以加封的名單很長,不可能無休止的念下去,因此,內侍們念了一段就停了下來,此時,場內開始了雜技表演,氣氛再次熱鬧了起來。
差不多又過來40分鐘,三大殿基臺處傳來了朱由崧的第三道口諭:“太子深孚朕望,大明後繼有人,可喜可賀,宜舉杯相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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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與一眾家眷便再次舉杯:“為天下太平祝,為大明江山永固祝!”
三杯祝酒喝完了,朱由崧起身前往承天門城樓,在那裡,他會展露身形,讓城下百姓觀瞻朝拜----其實朱由崧只會露一面,接下來主要是替身在那裡向百姓招手示意----而奉天殿廣場上的酒宴和表演並未結束,熱鬧還將繼續一段時間。
完成了在承天門城樓亮相後,朱由崧攜帶著黃皇后和太子回到了乾清宮。
等替換完衣物,朱由崧帶著朱慈焈來到偏殿,偏殿裡已經擺上了元宗慕天敷道貞純肅哲修文顯武聖敬仁毅懿皇帝(老福王)和孝誠端惠慈順貞穆符天篤聖皇太后(姚氏)的靈位。
看著面前的靈位,朱由崧感嘆道:“一眨眼六十年過去,父王母妃的音容笑貌也快記不住了,時間就是這麼無情啊,聽任你是再偉大的統治者,也逃不過時間的消磨。”
朱慈焈上去扶助朱由崧:“父皇,音容笑貌可以從人們的腦海中消失,可斑斑青史卻是能將一切流傳千古的!”
朱由崧搖了搖頭:“吾兒有銳氣,這是好事,可歷史是什麼?勝利者的玩具而已,三皇五帝還真是禪讓了?周幽王還真有烽火戲諸侯?所以,歷史不必當真,且讓後人評述吧,我們做好當下就是了。”
朱慈焈皺眉道:“父皇,您是擔心兒子改易您定下的成法?”
朱由崧擺擺手:“世上哪有什麼一成不變的成法,時移世易,前朝的法度也要有變化的,我不擔心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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