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怎麼現在才到，陛下的旨意已經等了你兩天了。”
看著面前的鄭鴻逵，鄭芝龍皺眉道：“我初四才接到命令要來大沽登陸，能三天裡趕到已經很不錯了，陛下應該不會因此責怪我誤事吧！”
說完這句，鄭芝龍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反問道：“陛下有什麼新旨意？”
鄭鴻逵跟鄭芝龍身邊的鄭森打了個招呼，這才跟鄭芝龍解說道：“三天前，陛下率京營在滹沱河南岸大勝清虜，斃俘超過二十萬，明清之間戰局已定，所以，陛下擔心北京城內的清虜眷屬會東逃關外，特緊急命令大哥名下上岸作戰部隊趕往昌黎沿海登陸，以奪取山海關，截斷清虜眷屬東逃之路。”
“斃俘二十萬！”鄭芝龍還沒有說話，一旁的鄭森已經喜形於色的開口了。“這，這是空前大捷啊！神廟以來妖氛一掃而空，陛下真乃中興之主！”
鄭芝龍卻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這才下令道：“既然大局已定，本鎮自然要錦上添花的，來人，命令全軍調頭，後船為前船，全軍開往昌黎沿海。”
鄭鴻逵聽完鄭芝龍的命令後，卻給鄭芝龍使了眼色，鄭芝龍知道鄭鴻逵有什麼說法，便開口沿道：“老四，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不必刻意瞞著大木！”
鄭森雖然是弘光皇帝的女婿，但也是鄭家的正統繼承人，所以什麼事都遮遮掩掩的話，傷的卻是鄭森的心，更容易把鄭森推向弘光皇帝那一邊。
鄭鴻逵見鄭芝龍發話了，不敢怠慢，便說了自己的觀點：“大哥，北京那邊估計初六晚上或者初七早上就知道敗訊了，若是當時就逃的話，迄今已經二天半了，若是清虜的速度足夠快，現在差不多也已經到了玉田，這時候我們再趕往昌黎，或許恰好錯過了清虜中最尊貴的、早先出逃的那批人。”
2天內、頂風冒雪從北京走110多公裡到玉田，雖然非常艱辛，但也未必不可能，至於玉田到山海關是160多公裡，以同樣時速前進，也頂多要四天；而從天津到昌黎，有近200公里的海程，若以船團平均1節的船速來算，得要四天半才能到，然後再破冰登陸，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所以鄭鴻逵的提議是：“我的意思，別去昌黎了，直接去寧遠登陸！”
鄭芝龍反問道：“去寧遠？為什麼？”
“第一，我的理解，陛下實際是要求大哥您攔阻清虜眷屬，並不強求一定是在昌黎；”鄭鴻逵侃侃而談道。“第二，一天八十裡的速度，清虜是不可能持續的，就算車伕護衛能支援得住，只怕那些婦孺也是撐不住的，所以離北京越遠，清虜的速度就會越慢，這就方便大哥追趕了。”根據鄭鴻逵的估計，孝莊、順治等人或許會在山海關修整幾日再繼續東行，不過鄭鴻逵手中沒有證據，所以不能瞎猜。“第三，清虜既然大敗，就一定沒有足夠力量護衛眷屬東撤，也就必然從寧遠調兵前往山海關迎候，如果這個時候大哥在昌黎登陸，只怕要碰到硬茬子，但如果在寧遠登陸的話，就能避實擊虛了。”
鄭芝龍聽罷，問鄭森道：“你覺得，你四叔的理由過硬嗎？”
鄭森想了想，回覆道：“四叔的意見甚有道理，正所謂兵無常勢，只要能攔阻了清虜眷屬，實現了陛下的目的，想來陛下那邊是不會見諒的；不過，既然在寧遠登陸，就勢必與吳三桂聯兵，這功勞可就要分吳三桂一份了，就不知道爹爹舍不捨得了。”
鄭芝龍擺擺手：“你爹我功勞再大，陛下能封我為縣公嗎？顯然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分功給吳三桂，還能讓吳三桂記我鄭家一個好處呢！”
為什麼說，朱由崧不會封鄭芝龍為縣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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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很簡單，鄭芝龍得了縣公就不合適永鎮瓊州了，至少得如沐家的例子永鎮一省或一道，但這絕對是朱由崧不同意的，與其因此撕破臉皮，不如壓住鄭芝龍的爵位，繼續讓鄭芝龍一族以縣侯的爵位永鎮瓊州島。
“再說了，咱們家的兵，在海里或許是蛟龍，但上陸以後，卻是軟腳蟹啊！”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鄭芝龍就非常瞭解自己部隊的優點和弱點，所以沒有盲目樂觀。“所以，到時候要是攔不住建虜眷屬就難看了，不如替吳三桂搖旗吶喊更合適。”
鄭森心悅誠服道：“爹爹說的是，兒子受教了。”
見鄭森心服口服，鄭芝龍便對其言道：“你且快速擬寫一份奏報，把我軍不在昌黎登陸，而去往寧遠的原由和考量都寫上，然後讓你四叔回天津後，能及時奏報陛下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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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雖然這麼搞也屬於先斬後奏，但那是基於戰爭局勢的變化而做出的隨機應變，但如果不跟朱由崧說明的話，那就真的是自行其是了。
鄭森明白鄭芝龍向朱由崧上交奏報的考量，也明白為什麼鄭芝龍讓自己主筆，但基於鄭家整體利益，他是當仁不讓的：“是，兒子這就擬寫，四叔，你且等一下，馬上就好！”
鄭鴻逵笑道：“不急，不急，反正大哥的船隊浩大，想要調頭重新出港，也需要時間。”
鄭森沒有聽鄭鴻逵的場面話，坐到一邊去寫信了，此時鄭芝龍問鄭鴻逵道：“老四，陛下沒有讓你也出兵攔截嗎？”
鄭鴻逵搖頭道：“陛下沒有安排鎮江水師上陸部隊北上攔截，只是讓姜瓖部陸師加速北上，過天津而不入，直撲蘆臺一線。”
鄭芝龍想了想，問道：“有沒有可能，陛下會調鎮江水師於天津駐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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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鄭鴻逵搖頭道：“遼海是濟州水師的禁臠，這裡的利益是不會給我們的。”
“但現在長江沿線沒有戰事，只怕夷陵、鎮江水師不會繼續保留。”
夷陵和鎮江水師屬於長江操江水師，與長江巡江水師各營的情況不同，算是沿江機動部隊，但目前大明財力不足，所以，鄭芝龍是擔心北伐勝利後進行裁軍，把鎮江水師給裁了。
“誰知道將來會怎麼樣呢！走一步看一步吧。”鄭鴻逵嘆息道。“以前還能養寇自重，但現在陛下手中有一支戰無不勝的京營，我等之輩還是乖乖做砧板上的魚為好，否則，沒有好果子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