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就沒想過，大清才是正朔，你等紛紛入偽明科舉，振作了那朱克臧的心氣，讓他自以為正朔在手，要掀得天下血雨腥風，這般罪孽，可也是要遺臭萬年的！”
“湖塗！可不曾教過你這般無骨無心的道理，韃清的正朔，早被辮子給汙了，如今有我華夏之民憤然而起，雖是復興公羊儒，但我等儒士也該鼎力襄助，這是大義！老是叫嚷什麼戰事一起，生靈塗炭，那是小仁！”郭遠怒斥他的同窗。
可是他的同窗還想找理由反駁郭遠，因為他不認為大清會輸！
“來倩！一旦這偽明在廣東戰敗，到時你們郭家可要被誅滅九族的！”
“哪又如何，道不同，不相為謀。”扔下這句話，郭遠便帶上自己的隨身行李，背上書簍離開了郴州書院，前往不遠的廣州府趕考。
原則上來說，古代科舉也是不允許跨省考試的，因為教育資源在古代也是不平衡的，特別是清朝中期以後，科舉名額都是按省份定額的。
郭遠這次參加大明科舉，算是跨國科舉了！
但問題不大，朱克臧宣佈了，新大明的第一次科舉，全華夏的讀書人都可以來參加，沒有一點限制。
勒爾錦在湖南也發現了各地讀書人有異動的現象，也是著急了，再不出兵，偽明的科舉都完事了！
這要是被康熙知道了，肯定要挑他的刺兒。
“大清不能再等了！大軍即刻出動！”
長沙府，愛新覺羅·勒爾錦一臉戾氣地揮下手臂，到今日，文武算起來，已經殺了十多個怠慢軍機的官員。
可是，各省綠營大軍還有兩成拉成長尾巴，在四面拖著，遲遲未能集結到一塊來。
福建的胡啟元都六百裡加急，催他動手了。
康熙雖然沒下命令，但勒爾錦也不敢拖太久。
現在已是九月二十六日，他再難等下去。
九月二十九日，寧南靖寇大將軍勒爾錦的旗號在長沙大營外升起，一千八旗天兵、一萬綠營火槍新軍、六萬甘肅綠營，還有林林總總其他省份八萬綠營，大軍開拔！
十月三日，湖南桂陽，涼州提督孫思克策馬奔上山坡，極目望去，大軍前鋒揚起的塵土在南面冉冉飄揚。
“我大軍南下四日，偽明還盤踞韶州不動，他是想被甕中捉鱉！”
山坡下，大清大軍主力如長龍一般蜿蜒而行，氣勢壯闊，看得孫思克血液賁張。
再加上細作哨探的稟告，讓孫思克差點忍不住仰天長嘯。
不管是被點將時康熙的叮囑，還是寧南靖寇大將軍勒爾錦的佈置，都再三強調偽明軍隊的強悍和各種妖法，可現在看來，那偽明不是耳目不靈，就是太過狂妄，大戰將起，竟然還在韶州玩蹴鞠，真逗！
再有三日，他們就能把韶州城圍起來，到時候就是孫猴子來了，也出不去。
大軍開動，糧草輜重難以計數，即使急行軍，不管是策馬還是徒步，尋常狀態下，一日百里已是極限，清軍的速度再這個時代非常正常。
孫思克以為大明這邊是傻子，其實大明早就動起來，只是孫思克不知道而已。
十月五日，孫思克清軍前鋒翻過黃岑山，在宜章縣清溪山一帶和大明軍隊遭遇了！
朱克臧站在清溪山頂處，朝西面望去，孫思克部六萬前鋒正從黃岑山東南山麓蔡背嶺方向潮湧而下。
“決戰終於開始了！”朱克臧很興奮，他等這一天太久了。
同樣的，見到大明的龍旗，孫思克也很興奮，他哈哈大笑，想到又能蹂躪大明軍隊，他心裡爽極了。
“出擊，滅掉明狗，攻入廣州，三日不封刀！”看著手下憋得嗷嗷叫的陝甘將領，他舔舔舌頭，猙獰地說道。
六千清兵自孫思克部大陣分出，向矮矮的清溪山衝擊而來。
“清狗上來了！”
一直舉著西洋千里鏡觀察前線情況的潘阿強忽然大喊起來，“推著盾車......看旗號應該是甘肅的孫思克。分別向我軍兩翼壓上來了，兩路各有約三千人。”
朱克臧大笑道：“來得好，肯主動來送死就行了！”
轟轟轟！
兩裡外，清軍前鋒就遭到大明火炮的轟擊，從山頭看去，炮彈像是打著水漂的石子，在兩裡外濺起團團煙塵。
潘阿強趕緊舉起手裡西洋千里鏡觀察，正看到幾個身影帶著一片碎肉殘肢飛昇上天。
甘肅的清兵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早就知道大明火炮犀利，於是密集人潮立時散得稀疏。
而且他們還不罷休，衝得越來也越快，朝著山腳繼續湧來。
進到一里內，大明近衛軍的火炮越來越可怕！
蓬蓬烈焰如煙花一般，在清兵頭頂和人群中炸開，開花彈爆裂的碎片編織成一道死亡防線，衝擊的清兵在這道防線前撞得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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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就在同時，大明近衛軍第一鎮第一營的兩翼部隊呈行軍佇列，跑步前進，在正被炸得昏頭漲腦的清兵前方急速變陣，片刻間就展成一道三人深的薄薄橫陣。
而統領清兵前鋒部隊的將領顯然訓練有素，在他的指揮下，號旗連搖，將連遭炮彈洗禮的部下勉強穩住。
隔著兩百多步，小炮、鳥槍和弓箭朝正在列隊的近衛軍攻擊。
隱約能見零星士兵在近衛軍軍陣列中倒下，但並沒影響到列隊的速度，一千人在十來秒時間裡展成三四百米寬的陣線，在軍樂手的指揮下，密集排槍聲轟然奏響，潔白硝煙整齊噴出。
這是橫陣頭第一排士兵的射擊，後一排再跨越而前，又轟響一陣排槍。
三排人三段擊，每隔十秒就發動連續一輪排槍射擊，綿綿不休，如死亡之鞭，細密而無情地抽打在清兵人群中。
如此打擊下，清軍的號旗舉得更高，左右使勁晃著，清軍指揮官還在竭力鼓舞，刀刃上滿是逃兵的鮮血。
這支清軍明顯是精銳，居然在近衛軍的排槍下，沒有崩潰！
清軍的肉搏兵在步步逼近，看得近衛軍最為勇勐的潘阿強心中讚歎，原來清兵裡也有不畏生死的勇士！
近衛軍軍那兩翼排槍奏響的節奏，拍得他自己心底都在一個勁地發抖，可那些清兵居然還有膽子迎面直直衝過來。
可是，這只是開始而已，大明連掣電式步槍都沒開始用，怕打得太兇，清軍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