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四號早上，關蔭正在一旁寫電影劇本，幾個年輕演員過來了。
“關老師。”幾個小孩挺客氣，先鞠躬，然後站成一排。
關蔭抬起頭，有點驚訝：“排練好了？這幾天找的幾個問題都解決了嗎？”
一個小姑娘為難道：“關老師，剛才老家幾個親戚發過來簡訊，讓我們趕緊回家，我們……”
關蔭很平靜，似乎他早就料到了有這一招。
從黑土地上選上來的幾個節目，刷下去的人可不少，劉臺往小品裡塞了十來個，也算是給他們一點機會，上春晚混了面熟。
應該說，這幫孩子底子都是挺好的，能選上春晚的預備節目單，說明本事是有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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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蔭也沒反感這種做法，你要是有本事，找渠道推薦一下，那也沒什麼問題，關鍵在於能力能不能勝任工作。
但他並不看好這幾個孩子跟著上春晚。
到達春晚彩排現場的第一天，關蔭就被孤立了，不，也不能說是孤立，應該說，涇渭分明的兩個圈子，一個繞著他走，一個或許帶著嫉妒，對他很不冷不熱。
前者是流量圈的，關蔭痛罵流量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霸起國際作為代表，關蔭前些天還坑了他們的錢呢，他們不願意接近那好理解。
後者則是演員圈子，用圈裡話說就是吃藝術飯的。
二位天后姐姐咖位高，在彩排現場有單獨的休息室，而且也在歌舞類那邊，相聲小品這邊，除了關蔭也就貝觀海一個熟人了，尤其他跟相聲圈子的矛盾，也壓根不算小品圈子的人，被孤立是在所難免的事情——除非兩位天后和他在一起，否則沒人過來主動打招呼。
這種情況下，不知多少人等著看他的笑話呢，來一招釜底抽薪，把他手下的演員全撤走，這也算是對方現在能想出的唯一辦法了吧。
有合同和協議的約束，春晚結束之前沒人敢把節目單透露出去，自然也就沒人會在網路上跟關蔭為難，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彩排現場，但這坑貨的戰鬥力太彪悍，又是個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土匪，釜底抽薪也就成了對方唯一的選項了。
用小品圈某幾個著名演員的話說就是：“不接觸，不支援，不理會。”
這幫孩子都是他們那個圈子裡混飯吃的，人家要想辦法把人撤走，關蔭還真不會挽留。
只是這幾個小孩挺可惜的。
“沒事，不用為難，我再想辦法就是了。”關蔭沒有為難這幾個小孩。
反而那幾個小孩挺不好意思，他們不是關菩薩，要在人家的地盤上混飯吃，不聽話就要被封殺，沒法不按照人家的要求來。
說話那女孩偷偷告訴關蔭：“他們發了話了，只要是混喜劇圈子的，誰都不準來幫忙，還有貝老師也被他們封殺了。”
封殺貝觀海？
相聲界都不敢說這話，那是相聲世家出來的，人脈關系不說，臉面在那擺著，你劉大洋之類的膽大敢喊出封殺貝觀海試試？
“回去好好上學吧，將來有機會的話儘量往別的地方走，別留在老家了，死水一潭，泛不起半點波瀾。”關蔭很客氣地跟幾個合作了幾天的年輕演員們告別，並鼓勵，“好好學本事，有本事在身，有些地方不要，必然有一些地方會搶著要的。”
人呼啦啦都走了，關蔭瞥到遠處幾個抱著胳膊遠遠地看著的幾個，冷笑著也都散了。
這就難住哥們兒了？
關蔭靠著牆，寫完一段劇本，準備給劉臺打電話要十幾張出入證，一抬頭，旁邊站著一男一女倆小年輕，女孩叫周培，男孩叫沈約，一對兒小情侶，也是黑土地那邊過來的，年中剛剛大學畢業。
“關老師。”周培鞠躬打招呼，平靜地問，“他們都走了，接下來我們兩個怎麼練呢？景姐剛得知了訊息，正在往這邊走呢。”
關蔭笑道：“你倆就不怕被封殺啊？”
沈約直白地道：“我們沒想著留在那個圈子裡，論資排輩太厲害了，不可能再有我們的出頭之日，和關老師合作之後，我們想留在帝都，試試能不能在鶴松公司工作。”
關蔭明白了，這倆孩子是想請他看看，看能不能幫忙推薦一下。
聰明人，也是沒辦法的人。
不過，就算他倆不說，關蔭也會幫忙，這倆孩子天分都不是很高，但都很刻苦，昨天下午排練的時候，沈約從舞臺上一腳踩空，腳後跟掉了一塊皮，要不是關蔭覺著排練結束後這孩子走路有點彆扭，真不會發現人受傷了。
他並不會特別喜歡非常有天分的年輕人，但他喜歡刻苦的人。
“那你倆想好了，進了這個圈子，有些事情可能就身不由己了。”關蔭拍拍座位，讓倆人坐下來，很嚴肅地告誡道，“你倆現在是情侶，將來或許會因為地位的差別分道揚鑣，我覺著你倆挺配的，可別因為前途的事情耽誤了青春。”
他很狡猾，這哪裡是在告誡，這是在考這倆孩子呢。
周培想了一下才說：“可是那是明星啊，我倆就想著吧，能滿滿學點真本事，好好當個演員就行，我們既沒當明星那個命，也沒那個想法，當一個一年能接一兩部戲裡的小配角的工作，掙夠夠花的錢就行了，就小演員，那要啥地位啊？”
看來想得挺清楚，要當演員，這就好。
關蔭看沈約：“那你呢？”
沈約撓撓頭，小夥子長的很乾淨，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壯壯的，很本分。
“我，我就是這麼想的啊，掙錢夠吃飯就夠了，”說著，沈約略有些得意，說，“婚房啥的，我倆在老家都買了。”
關蔭老懷大慰，這年頭，碰到想當明星的一大串，想當本分的演員的沒幾個，這倆孩子行。
也不是一席話就能讓關蔭看懂兩個人，這幾天來，他沒少觀察，這倆孩子一開始並沒有讓他很看重，人也不是特別有眼色，就是踏實，老老實實跟著別人學，人家的本事不如他倆，他倆還要學人家，半天才會發現，原來別人是錯的，他倆才是對的，就算如此，那也樂此不疲，有時候看人家相聲演員說相聲，倆人能在遠處一蹲一個多小時。
“行，去休息一下，沈約注意腳上的傷別裂了。”關蔭給了一個承諾，“回頭我問問鶴松那邊，要是機會好，我幫你們推薦一下。”
他還得看看，得到這個承諾後，這倆孩子會不會得意忘形，畢竟，還沒到手的好處就當成自己的，這種人還需要繼續打磨。
小情侶倆鞠躬感謝，樂呵呵地跑一邊又蹲著看人家排練去了，對別人的冷眼也不在意，反正能學到機會就行。
貝觀海不知從哪鑽出來，拍拍關蔭肩膀，樂哈哈地道：“喲，這小關現在也混成大人物了，都能給人推薦去大公司了啊。”
關蔭愕然，回頭想想，嘿，還真是，這地位啊，不知不覺中，一天天就這麼看漲了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