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的喬喬, 十歲的喬喬，直至今日十八歲的喬喬。
在那篇記錄上，雲喬彷彿看另一個與自完全不同的生。
一部掛著粉色毛球的手機落在床角邊緣, 雲喬拿起來，大拇指觸碰到感應鍵，指紋輕鬆解鎖。
這部手機很簡單，裡面除了系統自帶軟體剩下各種小遊戲跟社交軟體。那些遊戲的名字很熟悉，是沈湛常玩的。
社交賬號很乾淨, 有唯一的聯絡，一目瞭然。聊天記錄跟通話記錄全都有沈湛, 記錄不多，喬喬會錄語音甜甜的喊“哥哥”, 那是令雲喬感到陌生的狀態。
最後, 她停留在相簿。
這部手機有一個相簿，裡面全是喬喬穿著不同衣服或是在不同場景拍下的照片, 中間偶爾夾雜著幾張跟沈湛的合照, 孩的笑容十分甜美。
那是她不熟悉的模。
喬喬的世界很單純，歡聲笑語，有沈湛。
手機落在床上，雲喬捂著心臟, 一時說不出自什麼感受。
為什麼會發生這不可思議的事？好像一個擁有與自相同名字和模的孩, 在她不知道的世界裡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曾經被她忽略的細枝末節一點一點重新拼接，許多莫名其妙的事情終解釋清。
正如資料上所講，喬喬每晚九點之後出現，所以沈湛才會勒令她八點半之前到家，讓她養成早睡習慣。
有時候第二天甦醒感到疲憊，不是因為夢遊, 而是喬喬玩累、睡晚。
喬喬在影響著她。
雲喬努力回想，再次翻看資料跟手機，想瞭解多資訊，發現相簿裡面有許多張照片角度跟背景相似，像是衣帽間。
照片拍攝時間不同，地點卻相同，答案藏在最熟悉的家中。
雲喬匆忙跑下樓，“趙姨，家裡還有單獨的衣帽間嗎？”
“衣帽間？需要新的衣帽間？”正在做清潔的阿姨停下來聽她講話，不知從房間哪個角落冒出來的嬌嬌跟在身後搖尾巴，到雲喬奔過去。
平時最愛跟嬌嬌玩遊戲的主刻無心遊戲，整個心思掛在即將挖掘出的相上，不禁握緊了手：“不，暫時不需要，我是問問。”
趙姨下意識抬頭，目光放遠：“我記樓是有一個衣帽間的，不過那裡有密碼鎖，要是想用可以跟沈湛說說。”
雲喬在這住了將近一年，平時活動範圍都在一樓和二樓，如今兩已經成為男朋友，趙姨也不避諱告訴她這些。
雲喬點頭道謝，乘電梯上樓。
樓無居住，上鎖的房間很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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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碼鎖也可以指紋解鎖，雲喬抱著嘗試的心態伸出手，房門然開啟。
從門口延伸至盡頭全部擺放著衣服首飾，琳琅滿目，這是完完整整屬喬喬的世界，讓目不暇接。
她彷彿看眼前出現一個跟自一模一的孩站在地毯中央，換上一件又一件漂亮的衣服向展示，沈湛是她唯一的觀眾，不厭其煩的為她拍下一張又一張照片。
那個喬喬的是她嗎？
沈湛喜歡喬喬又是誰呢？
雲喬不死心再次翻出相簿，指間滑動，她看一束小蒼蘭的圖片，拍攝時間正是聖誕節那晚。她精心照料的小蒼蘭，不是沈湛隨手買的，是送給喬喬的。
在那幾張為數不多的合照中，她讀懂了沈湛的眼神，是寵溺。
沈湛對喬喬，喜愛至極。
雲喬提前知相，沈湛渾然不知，他剛收集到不適合慶生的地點，以及，選擇恐懼症患者景衡又發來一張圖讓他選。
傻白甜景衡：“湛哥，看圖上哪個送給喬妹合適？”
沈湛：“……”
我的蠢兄弟要送我的朋友生日禮物，還要讓我挑？
知道沈湛要為雲喬慶生，禮物自然不能，景衡如往常一開始花錢購物。
眼尖的衛露看過來，無意聽他說的話，明知故問：“表哥，這又是給誰買的？”
“喬妹馬上過生日，我……”景衡下意識回答，突然想起衛露對雲喬的態度，剩下的話咽回肚子裡。
“原來是雲喬過生日啊。”衛露已將前半句資訊聽清清楚楚，手指搭在欄杆處，“好歹認識這麼久，我也該送她一份禮物。”
景衡忽然警覺：“衛露，又想幹什麼？”
“表哥，這話什麼意思？過生日送禮物不都是理所應當的禮節？”衛露扯起笑，面容卻顯僵硬。
景衡不悅蹙眉：“這半年好像變了個。”
記衛露隨著母親剛來到景家還是個內向的孩，到他時一口一聲表哥，模很乖巧。後來衛露說喜歡上沈湛，希望他幫幫忙，一個是他妹妹，一個是兄弟，如有緣在一起他也樂其成。
可惜事與願違。
知道沈湛喜歡雲喬之後他徹底跟衛露說明白，勸她放棄。
最初那陣衛露十分傷心，他還挺自責，後來衛露提出跟他一起去山上遊玩，他答應了，卻沒想到從那以後衛露一點一點暴露出陌生的子。
她變成那種滿心嫉妒的，令不適。
兄妹倆逐漸疏離。
這一切旁不知情，回到家的沈湛興采烈地拉雲喬一起討論如何過好即將到來的20歲生日：“邀請朋友一起來嗎？大概有多，我幫安排。”
去年沈湛生日的時候自都懶過，反倒在她的生日上下足功夫，早早開始計劃。
他把ipad遞過來，雲喬看到螢幕上許多生日場合，突然感覺很沒勁兒，渾身都沒勁兒。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沈湛。
她無法拿著那些東去質問沈湛為什麼那做，生病的是她，而沈湛是為她付出許多還不求回報的恩。
沈湛不僅對她好，還默默地將喬喬照顧那麼好，小心翼翼維護著喬喬編造的完美世界……
資料上說喬喬是她內心渴望，雲喬一時間理不清，自是精神分裂還是雙重格？
她欲言又止，本以為沈湛到家是攤牌的時候，卻發現沈湛沒有表露出半點異。
那些東難道不是沈湛故意讓她看到的相嗎？為什麼他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子？
原本認定沈湛是唯一可能性，在知喬喬的存在之後，許多事情變成了兩種答案。
按照沈湛的性格，他不會悄悄把這些事甩出來讓她自消化，合理的解釋是喬喬讓她發現這些東的存在。
為什麼？
是喬喬故意的？
好像也不對。
按照資料顯示，喬喬不具備深度思考的能力，她的想法很單純，也很單一。
雲喬眉頭深鎖，愈發煩躁。
不管過程如何，她現在已經瞭解到一切，心中湧現無限猜疑。
晚上睡覺前，雲喬悄悄將自的手機藏在角度，她很想看看在自不知道的情況下，喬喬到底是什麼模。
事實跟她想象中有些偏差，影片中的自“醒來”之後，第一時間跑出門去，直到十點多，喬喬跟沈湛一前一後回到房間。
雲喬大概猜到中間那段時間“她”應該是跑去找沈湛玩了。
緊接著是沈湛催促喬喬睡覺的聲音，喬喬發出抗議：“我還想再玩兩把遊戲。”
“不行，說好十點半睡覺十點半睡覺。”沈湛堵在門口，不給她逃離機會。
“哥哥~”喬喬抱著他胳膊很自然的撒嬌。
沈湛掰開她手指：“雲喬喬我告訴，這招已經沒效了，趕緊給我躺床上去。”
喬喬不情不願掀開被子爬上床，沈湛替她捻好被角，非常熟練的坐在床邊遞出一手給喬喬牽住。
大約是孩睡覺不老實，躺床上也不安分，偷偷伸手指撓他手心。
“雲喬喬今天很不聽話。”沈湛反手握住，制止她的行為。
“哼！討厭兇巴巴的。”喬喬與他作對，直接翻身坐起。
沈湛伸手掐她臉蛋：“嗯？說我壞話？討厭我？”
“嘻嘻嘻。”喬喬像頑皮的小孩子，她故意碰一下，對方給出的越強烈，她認為對方陪她玩越興。笑嘻嘻在床上打滾，又鬧了好一會兒。
等她那陣興奮感過去，沈湛斂起笑容，故意沉下聲音一句一句指示：“好了，這下該睡覺了，眼睛閉上。”
喬喬終沒有再鬧，習慣性抓住他的手指閉上眼，一直等到她睡覺，沈湛才放輕腳步離開。
看完這則影片，雲喬握著手機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跟她和沈湛很不一，在喬喬面前的沈湛像一個大哥哥，難怪當初沈湛反復強調著那層身份。
後來喬喬的年齡增長，沈湛的心思也發生改變。
“呼……”
腦子亂亂的，雲喬坐在床邊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信息量大，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同一屋簷下，低頭不抬頭，她無法逃避沈湛，甚至在面時敏銳發現今天的沈湛不像昨天那般興致勃勃，忽然變冷靜沉穩。
雲喬不斷偷瞥，沈湛早看出她那慫膽兒小心思，幾次之後終忍不住點破：“看自男朋友用著這麼心虛嗎？有什麼話跟我說？”
忽然被點名，雲喬變侷促。
沈湛抬眸，眼底流轉著不明的情緒：“教了這麼久，還是沒學會坦白？”
她知道了，他也知道了。
雲喬恍然大悟，心中疑問脫口而出：“什麼時候知道的？”
沈湛直言道：“昨晚。”
昨天晚上喬喬纏著他玩遊戲，突然又說要回房間找手機，一問才知她把東全部留在自臥室的床上。
“本來是我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麼向開口，沒想到無意間讓發現相。”東不，極大可能是被雲喬收走，今早在雲喬沒下樓之前又從趙姨口中知衣帽間的事，毫無疑問，雲喬看了那疊資料跟手機。
“我疑惑的是，居然能忍住。”喬喬搞出一番烏龍自爆，弄他昨晚都沒怎麼睡好，墊枕頭也想不明白，雲喬怎麼那淡定？
“不生氣嗎？我騙了這麼久？”他以為自隱瞞這麼大一件事，哪怕雲喬氣沖沖跑來質問也是正常反應，結什麼都沒有。
回想雲喬昨天的反應，其實已經受到影響，但雲喬實在是能憋事，他怕自不問，她的假裝不知道，然後又一個胡思亂想。
“不生氣。”雲喬搖頭，回答問題時格外乖巧。
她是喜歡胡思亂想，又不是不識好心。
換個遇到這種情況估計早把她送精神病醫院了，也有沈湛才會費盡心思把她跟喬喬保護那麼好，從不嫌她麻煩。
雲喬的反應把沈湛整懵了，“到底怎麼想的？”
沈湛性格直爽，除非某些不可言說的事，他不喜歡磨磨唧唧猜心思。
他步步緊逼，雲喬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按壓住的心情又開始躁動。
大約是受沈湛影響，纏繞在心間的困惑如雪球般越滾越大，大到容納不下，盡數鑽出來。她終究忍不住發問：“沈湛，清楚自喜歡的是誰嗎？”
喜歡的到底是曾經的雲喬？還是喬喬？亦或者是站在面前記憶殘缺的我？
“喬喬。”沈湛脫口而出喊她名字，卻被誤解。
“喬喬……”雲喬跟著重複，想起這些日子沈湛也會用這的稱呼喊她，一時分不清這聲充滿柔情的喬喬是在喚誰。
“雲喬！”沈湛反應過來，打斷她的胡思亂想，“不要鑽牛角尖。”
沈湛伸手按住她，逐字逐句強調：“是喬喬，喬喬也是，們是同一個明白嗎？”
“可我不會像她那笑那麼燦爛，不能像她那陪玩那麼開心。”一想到這兒，雲喬驀然溼了眼眶。
說到底，她嫉妒那個跟自性格天差地別的喬喬跟沈湛那親暱，沈湛很喜歡那個喬喬，她看出來。
沈湛捧起她的臉頰，逼她看著自的眼睛，漆黑明亮的眸子互相映著對方的模，他們屬彼。
“我喜歡喬喬，是因為她也是雲喬，但我會跟接吻。”沈湛自述內心，低頭親吻她眼角。
他不否認喜歡喬喬，但也很清楚知道對待雲喬跟喬喬的區別。
手指攥緊沈湛的衣袖，雲喬一點點的靠近那個溫暖懷抱，鼻尖酸酸發紅，喉嚨微微哽咽：“我看過相簿，對她，很好很好。”
沈湛打斷她的話：“是在跟自吃醋嗎？如認看過資料該知道，喬喬所做的一切，源自深藏的內心。”
一番直白的言語讓雲喬接不住招。
這豈不是在說，喬喬做的一切都是她自要那做？喬喬那粘著沈湛，其實是她想粘著沈湛？還……還撒嬌？
懷中孩呆愣的模，沈湛又心疼又無奈，手指輕蹭她臉頰，聲音放柔：“病例記錄是片面的，想知道喬喬都做過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