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我只想要個解釋……”
“我還能怎麼解釋?”女騎士兀自發笑,只是笑聲乾澀無力。“喝下那瓶該死的藥水,在棺材裡躺了五天。所有人,包括我哥,都以為我死了。對我來說,什麼公主,什麼金子,都比不上我的未婚夫凱特·弗拉梅爾。我放棄了一切找到他,原本以為可以不後悔地過完下半輩子……”
“阿梅莉亞,不論你做什麼,我都站在你這邊。現在我只想知道真相,還有你的想法。”凱特急促地呼吸,他重新抬起頭,“哪怕……”
“你閉嘴!”女騎士厲聲打斷了煉金術士,“我到了這兒得到過什麼?每天裹在那副鐵皮囊裡,只為避開那群士兵的覬覦;時時刻刻擔心你的安危……”她搖著頭,喉嚨裡發出沙啞斷續的笑,“到頭來卻被自認為最親近的人懷疑。呵……說不定希爾·菲比說得對,我就是惡魔,活該被你們拋棄。”
凱特欲言又止,他的大腦從沒經歷過如此不堪,混亂的遭遇。面對阿梅莉亞的質問和控訴,煉金術士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老鼠,恨不得下一秒就灰溜溜地逃走;然而已經被驅趕到角落的理智卻又掙扎著提醒他不要放棄真相:它很可能關係著所有人的生死。
“我們應該認真思考一下彼此的關係了,凱特。”阿梅莉亞手背從眼角拭過,她紅著眼睛,把臉別到另一邊。
——————————————————————————————————————
凱特·弗拉梅爾抬起嗡嗡作響的腦袋,隨之而來的是每塊肌肉一齊傳遞到大腦的酸脹訊號。他深吸清晨微涼的空氣,藉以驅趕可怕的不適。
右手五指扣得更緊了一些,硬物的擠壓感讓煉金術士覺得踏實。他已經形成了某種反射:無論遭遇什麼情況,只要握著那塊懷錶,手指就永遠不會鬆開。煉金術士揚起眼皮,黑夜已經被光亮驅趕了大半。他翻過手掌,彈開表蓋:六點十五分。
自己在阿梅莉亞的營房外的木梯上坐了一整夜。
煉金術士費勁地站起來,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腳。他想進去找她,耳邊卻隱約迴盪起她昨夜的啜泣聲。
抬起的手無力地垂下去,在身側擺盪。
“你果然在這裡。”
身後傳來希爾·菲比的聲音。凱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他回過頭:偵察兵沒逃走,就站在那兒,牽著那個孩子的小手。他旁邊還有三個士兵。
木門吱呀一聲被開啟。菲比向後退出一步,他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沒跑掉;同樣地,小女孩也顯出驚恐的神色;另外三個士兵一齊擺出警戒架勢。
該死的菲比!看來他把一切都抖落給了營地裡的軍官。
凱特再度轉頭,穿戴整齊的阿梅莉亞正出現在門後。儘管頭髮和往常一樣扎得一絲不苟,盔甲無比平整地貼於身上,也難以掩蓋她的滿臉憔悴。
看到門口的凱特,阿梅莉亞彎起微微泛白的嘴唇,慘然一笑。接著她目光越過煉金術士肩膀,看到小女孩正拼命鑽進菲比懷裡;那個偵察兵偷偷抬起頭卻剛巧與阿梅莉亞目光相撞,他好像顫抖了一下,立刻低下頭,兩手撫在小女孩背上。
另外三個士兵雖然沒有明顯反應,阿梅莉亞還是看得出來他們握槍的手正緩慢移向扳機。
“他們是你帶來指證我的吧?”阿梅莉亞嘴角依舊掛著合乎禮儀的笑,但卻再也看不出半點感情。
“我沒……”
“逃兵,西陸人,他們都害怕我;你昨天那堅定的語氣我還記得。”阿梅莉亞低低地說著,“我找不到任何證人,無可辯駁。”
她伸出兩隻手到凱特面前:“讓他們帶我走吧。這樣你們就都安全了……趁我還沒後悔。”
煉金術士注視阿梅莉亞的眼睛,久久沒有動作。
“好吧。”阿梅莉亞雙唇抿成一條線,嘆息自鼻間傳來。她縮回自己的手,轉身消失在營房陰影中。
凱特垂下肩膀,心臟撞擊胸骨的速度不再那麼快。
阿梅莉亞再次出現在門口時,背上多出了她那把長劍。站在階梯頂端的騎士面無表情地俯視煉金術士,她垂下眼皮,又抬起來。
“對不起,凱特。我們結束了。”
煉金術士退出一步。
騎士直撲而來,那雙眼睛一如昨晚斗篷之下。凱特本能地揚起雙臂擋住自己的頭——這次真的結束了。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