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言不慚!”
“這傢伙就歸我了。”
幾乎是話音方落,就見無梨甚八與枇杷十藏兩人飛射而去。
爆刀飛沫與斬首大刀,在同一瞬自左右兩側斬向在原地站定的相田將暉,呼嘯的風聲連成一片。
身處敵境的壓抑與緊張感,都快要讓他們忘了自己在進行的是一次捕捉行動。
“轟隆隆——”
劇烈的爆炸聲連綿不絕,將兩人面前十米方圓炸成了一片白地。
枇杷十藏跟著一同揮出去的斬首大刀上,卻沒有傳來絲毫阻滯感,身體下意識前傾。
驀的,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朝身邊的同伴大喊了一句:
“混蛋,別礙事!”
“你他媽......”
說話的同時,枇杷十藏居然毫不遲疑的左腳前伸定住身形,將斬首大刀掄起朝著無梨甚八的方向橫斬而去。
“叮——”
刀鋒交鳴。
原本自無梨甚八背後朝他脖頸斬落的時繪短刀,在斬首大刀那巨大的力量壓制下,被阻滯了短暫的半秒,而後輕快如彈奏黑白琴鍵般敲了兩下卸去力道,躲開無聲自身下襲來的爆刀飛沫。
飄散而出的起爆符凌空爆開,卻紛紛炸了個空。
剛剛看似還在激烈罵戰的兩人,此時的配合居然出乎意料的精妙。
“小心他的瞬身。”
“太快了。”
無梨甚八那只獨眼冷漠的盯著退開兩步,輕輕掃落身上灰塵的相田將暉,語聲謹慎。
相田將暉卻沒有理會他,反而轉頭看向樹梢上的另外兩人:
“不打算一起上嗎?”
“忍者可不是講究單對單的武士吧。”
同樣有著一口鯊齒的鬼燈寅次郎手握鮃鰈,目光同樣平澹:
“對付你,他們兩個已經足夠了。”
實際上,他們是在趁同伴進攻時,快速觀察相田將暉的綜合能力。
情報,是忍者的生命。
哪怕僅僅經過了剛才那一瞬間的交手,他們四人已經同時判定,村內情報部給出的訊息是完全錯誤的。
他們收到的訊息是:相田將暉,特別上忍,精通幻術、體術、封印術,同時掌握有一門能夠傳送隕石的忍術。
原本能信心滿滿活捉的傢伙,現在連殺死都難以保證。
鬼燈寅次郎現在只想把情報部那群蠢貨的皮扒下來,掛在陽臺上做成風乾肉。
“是嗎?那你們可要小心了。”
相田將暉轉過頭,拎起短刀,他這句話是對枇杷十藏和無梨甚八說的:“接下來要施展的術,我暫時還沒能完全掌握。”
枇杷十藏死死盯著他,手中的斬首大刀微微搖晃。
忽然間,就見他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蠢貨。”
在他話音出口的同一個瞬間,就見地下勐地鑽出兩隻大手,死死握住相田將暉的雙腳往下拖。
“土遁·心中斬首之術!”
“喝!”
無梨甚八也不約而同的啟動,狠狠朝他揮出手中爆刀,另一手則做劍指狀。
密林夜色之下,無數飄飛而出的起爆符彷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牽引,飛速朝著相田將暉的方向聚集。
眼看著就要圍繞在他周身炸開,連帶樹木與土壤一同炸成白地。
在這種生死一線時候,就算任務失敗也顧不上了。
然而下一秒,他們不約而同聽到了一聲輕輕低吟:
“木葉流·天守剃。”
“冬——”
腳下土地如遭重錘,相田將暉原本站立的位置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處呈環狀向斜後方延伸的坑洞,大片煙塵掀起,施展土遁的影分身自然也被乾脆利落的踩碎。
身形卻不知何處。
天空中揚起的大片起爆符,在如浪潮般洶湧的旋渦中被快速捲動、接連爆炸,卻完全跟不上那道人影的速度。
沒錯。
生命歸還的完成度提高後,相田將暉的身體變得更加能折騰,承受上限拔高了一個層次。
原本與三代交換獲得,卻因為身體而無法使用的《怪力》,即是那份《自然能量對陽遁·怪力查克拉的影響、轉化研究報告(綱手著)》,現在也達到了使用的標準。
於是,被他與六式結合了起來。
變成了“剃+天守腳”。
儘管這些天多次練習過,但相田將暉還是第一次在實戰中使用。
“轟隆隆——”
在劇烈的音爆聲中,仍舊保持著揮刀姿勢的無梨甚八,似乎呆愣了一瞬,完全沒反應過來。
但枇杷十藏卻看見了。
那極快與極慢畫面的強烈對比感,讓站在他身後的枇杷十藏,心中下意識湧現出一股令人惡心的矛盾感。
然而,無論是那具有強烈對比感的畫面,還是那自腦中湧現的矛盾感,都僅僅在枇杷十藏的視野裡持續了一剎那。
肉眼能夠捕捉到的畫面已然模湖了。
但枇杷十藏的大腦卻為他補充出了一幅畫面——模湖間,極速中的相田將暉,一腳踹在無梨甚八胸膛正中央。
與此同時,自他心中生出的,還有一股莫名的疑惑。
大腦似乎沒能理解這一幕。
“轟!”
聲音比畫面的速度要遲來許多。
直到枇杷十藏耳邊響起劇烈飄搖的風聲,直到無梨甚八連帶爆刀飛沫一同從他面前消失不見,直到那完全由鮮血與肉末組成的零散射流擦著他的身體甩到地上,直到他鼻尖敏銳的嗅到一股瀰漫在空氣中的,強烈而鮮明的血的氣味......
枇杷十藏的身體才將將反應過來。
那一腳,是這世界上最純粹而極致的絕對暴力。
“譁啦啦…”
與此同時,他半邊身體都被同伴的血肉浸透,呆愣的低頭看向地面上。
那從他面前一直延伸到身後十數米,那一整團延伸的、幾乎從中央部分炸開的大半截屍體。
是的,只有大半截。
因為你不可能將一團在地面上慘烈的摩擦、焦化、內臟與肌肉飛散開,拖出十數米血痕的人形物體稱作‘完整’。
相田將暉則出現在他面前幾米處。
出現得有些突兀。
他那俊秀到如同女子般的臉蛋上,依舊是那副安然的、有些靦腆的溫柔笑容。
只有腳上沾著淋漓的鮮血,證明他與屍體二者之間的關聯。
他甚至連刀都沒用。
“嗖。”
呆愣了將近一秒,枇杷十藏才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全身緊繃著下意識朝後退幾步,而後又退幾步。
像是受驚的兔子。
或者說,只要還是個正常人,在近距離經歷了這一切,與無比慘烈的死亡擦肩而過後,都必定會留下強烈到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枇杷十藏的嘴唇都在顫。
原本還站在樹梢上的兩人,則同時出現在相田將暉身後,三人呈現出弱勢包圍方的三角陣型,紛紛舉刀指向他。
卻全都沒有出手。
三人具是一副警惕與驚懼交雜神情。
他們全都被那一腳鎮住了。
身受重傷的大山雀和巫女,則一臉茫然的看著這一幕。
這情況,跟他們想的不太一樣啊?
相田將暉依舊站在原地不動,微笑著看向面前的枇杷十藏,平靜的在原地站定。
他聲音平澹的聽不出絲毫波瀾,又或許,夾雜著些為施加心理壓力而故意揚起的疑惑語氣,嗓音磁性:
“為什麼要拉開距離?”
“如果想要用那柄斬首大刀切實砍到我的話,你應該靠近我攻擊才對。”
“還是說,你害怕在靠近我時,我的身體會再一次從你的視線裡消失?”
“嗯?”
聽著他那平澹的話語聲,全身肌肉都保持高度緊繃的枇杷十藏,面部表情幾近扭曲,咬牙切齒著剋制住下頜,口中才沒發出丟人的嘶吼聲。
那是理智與本能在爭奪身體的主導權。
他目光惡狠狠的盯著他,盡力不去看無梨甚八的屍體,也不去承認心中慢了一步才來得及生出的恐懼感,頸部肌肉有些僵硬。
人,只有被切實的戳中了痛點,
才會發自內心的感到羞愧。
然而,越是在這種時候,相田將暉的話語聲越是會如同一柄重錘般,一個字一個字的沉沉砸落在他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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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揮刀吧。”
“枇杷十藏先生。”
“如果你不肯動彈的話,我可要出刀了。”
相田將暉臉上的笑容依舊無比柔和、靦腆、溫暖。
他舉起「時繪」,指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