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雖千萬人吾往矣
“哪來的癟三，居然敢壞了本大爺的好事！”
領頭一矮胖的傢伙，定了神對著我破口大罵。
“還地獄直通車，這是中二病犯了吧。”
站在一旁看起來像是二把手的瘦高男人附和著吐槽。
其餘的人都跟著呼呼喝喝地咒罵起來。
“荒野幽魂？”
一個看起來賊眉鼠眼的瘦小弱男子一開口，場面肅然一靜。
幾秒後，更加嘈雜的議論聲響起。
“那個只在野外遊蕩的傢伙？”
“好像是個劫匪吧。”
“你知道個屁，那家夥是人類的叛徒，SAO中的作弊者！”
“怎麼辦，聽說他經常在野外，用作弊的手段，將玩家變成道具，拿來煲湯……”
“你傻啊，這一聽就是胡扯的好嘛！明明是用作弊的手段，擄虐女性玩家……”
我越聽臉色越黑，這尼瑪越說越不靠譜了。
作弊就算了，又是煲湯，又是擄虐，這根本就是赤果果的汙衊！
“閉嘴！”
大概是看我臉色越發的凌厲，最先認出我的那個鼠目男子喝止住了議論聲。
就連最開始被我當做帶頭大哥的矮胖男子，都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我有些意外地看著他，這是看走眼了呀。
這陰險的傢伙，身為隊伍裡的最強者，居然像條毒蛇隱藏在嘍囉裡。
等敵人幹掉矮胖男鬆懈下來的時候，發出致命一擊。
我都差點忍不住為他鼓掌了啊。
“荒野閣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今天這事兒就這麼算了，你說呢？”
瘦弱男輕輕吐了口氣，滿面笑容地看著我。
身後的小弟都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這是在……誅心啊。
既然知道我是個什麼人物，那麼我以牙還牙地做法大概也是清楚的。
怎麼可能一句話就算了。
這傢伙分明就是，打算接著這句話，激起群情。
接下來我若不依不饒，則是正中其下懷，激憤的群情可用。
若是不出手，那他也不虧，不用對付一個傳說中的作弊者，避免了人手的損失。
說不
得之後，還能仗著逼退作弊者的名頭，多招些人手呢。
“雖千萬人吾往矣。”
可他眼中閃過的一抹怨毒之色，我可是看得分明，撂下這句話，直接亮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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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色赤紋的暴虐者一出，像是將周圍的光線都吸收了一般，泛起一層墨色的壓迫感。
“荒野閣下，不就是一些NPC嗎？不至於吧。”
顯然是感受到了暴虐者帶來的沉重壓力，瘦弱男面色十分難看。
“你這樣直接出手，是不是有些……喝！”
瘦弱男不愧是陰險之輩，哪裡還有什麼江湖道義，話說到一半，拔劍就往我的腹部招呼而來。
我打從知道這傢伙的陰險就留了個心眼，見他出手，身形便是往左邊一閃，但矮胖男配合默契，直接抽刀封住了我走位的方向。
等我右腳一蹬，再次向後暴退，腹部已被劃拉出一道淺淺的血口。
血珠揮灑，倒映著瘦弱男臉上的錯愕。
矮胖男更是見了鬼一般，牙齒碰撞個不停。
“你……你……”
兩人如此表現的原因很簡單——他們殺死的NPC是有出血狀態的。
所以……
“呵~”我輕舒出一口氣，眼底盡是漠然：“謝謝你們幫我下定決心了。”
“一起上！”瘦弱男臉色駭然，像是被群獅追捕的羚羊，瞳孔已凝成一點。
“奧義—十方俱滅。”
仿若情人間的耳邊呢喃，在響起的一瞬，情意已傳達至心間。
就見我一腳往前蹬地，下一瞬，身形已出現在所有New World成員之後。
瘦弱男的身體還在慣性前衝，驚駭欲絕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還維持著拼命的仰頭，扭轉脖子的姿態。
就在下一秒。
玻璃破碎的聲音炸起，所有敵人盡皆化作滿天碎片。
“好快的劍……”
瘦弱男的聲音，像是為這絕世的劍技，留下最後的嘆息。
夜風吹氣，最後一絲餘音也被帶走，夜幕似驚起復又平靜的水波，再不見一絲漣漪。
“原來，這就是殺啊。”
不知是這不見血的殺人方式，還是早就做足了心理準備。
我發現自己的內心居然毫無波瀾。
笑是不可能想笑的
，只是平靜，隨後便是如同滔天巨浪般地空洞感，摧枯拉朽地將心都要吞沒進去。
沒有所謂的掙脫道德束縛感暢快，也沒有因為親手參與了生命程序終結的難受。
就只是……空洞。
噗通——
我平淡地看向聲音的來源，輕盈的褐色頭髮下是一張慘白的臉。
“你……你……”
名為藤花伊織的少年，渾身顫抖地坐倒在地上。
冷汗在皓月之下，滴滴應稱得宛若珠玉。
看著少年畏懼的眼神，我恍然，原來殺過人之後，在旁人眼中，就已經被排除出同類了啊。
即便是，在所救之人眼中？
我無聲地嘆息，或者是根本就沒有嘆息？
也不解釋，轉身，準備離開了。
再待下去，無論是對我，還是對這個村子，都不是什麼好事。
“等……等一下！”
我邁出地步伐一頓，背對著倔強聲音的伊織，沒有轉身的意圖。
“……”
遲遲沒有下文，我在心中苦笑，還在期待什麼呢？
再次抬起腳步，像是要排除自己的雜念，一步一步地走出村口。
身後忽然就熱鬧起來了。
像是逐漸下大的雨，先是稀疏，漸漸密集。
“劉璃小子，謝謝你救了我們！”
“劉璃閣下，別急著走啊，我們還要答謝您咧！”
“伊織這臭小子已經闡明了事情，您的恩德我們沒齒難忘啊！”
有一束陽光，倏然穿透了心底籠罩的陰雲，暖洋洋的，讓我有種渾身骨頭都酥軟的感覺。
我感覺麵皮崩了崩，茫然地伸手摸了摸面頰，原來不知何時，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
不過，我沒有停下步伐，只是抬起手，向著身後揮了揮。
女孩子婉轉的聲音壓下所有村民的挽留聲，感激聲。
“劉璃，有空的話，記得再過來給我做飯啊！一定要來啊！”
我眉眼彎了彎，腳步輕盈地踏著月光繼續向前。
“有緣再見，出海丫頭。”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出聲。
不過，以後得事兒，誰知道呢。
說不定哪天，就真的意外重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