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揚輕輕吹拂牛奶熱氣，一邊若無其事地說：“你知道的，我早在半年前就認識你媽媽了。那個時候，我是為了小林妹妹的事兒來向你媽媽瞭解林小璇的情況。”
她看一眼肖晚林：“林小璇你總歸知道吧？”
肖晚林點點頭。
“那麼，她跟你爸爸的關係，你也應該有所瞭解了？否則，你怎麼那麼快就認出小林，並帶他回家呢？”
肖晚林轉過臉：“我那個時候都十歲了，有些事情已經很明白了。我偷看過爸爸藏起來的那個紙盒，裡面那張照片我也看過，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
高清揚嘆口氣：“一個十歲孩子都能明白的事情，做妻子的怎麼會不明白呢？你媽媽那些年一定很苦吧？！”
肖晚林低低地說：“我媽媽很不容易，她是個苦命的女人！”
“你雖有個繼父，我相信你們母子兩個的感覺，很多年來都是相依為命的，對吧？”
肖晚林看一眼高清揚，沒有說話。
“你的媽媽那麼愛你，怎麼捨得逼你放棄自己的幸福？肯定有萬不得已的理由吧？”
肖晚林不耐煩：“我不喜歡玩猜謎遊戲，你有什麼話，還是直說好了！”
高清揚一笑：“那個理由，跟她的好朋友秦琳玉很有關係！或者說，這個痴愛獨養女兒的母親，拿了多年前一樁致命秘密，威脅了你們母子！我猜，你是直到那個時候――就是那年的寒假，才瞭解到了自己家的這個驚人的秘密，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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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晚林呼吸急促，驚慌失措地看著高清揚。
高清揚嘆口氣：“我前幾天跟當時負責偵查你父親被殺案的探組聯絡了下，在你父親被害時間，你媽媽正在招待來做客的劉市長夫人秦琳玉，案宗裡有秦琳玉的證詞，說她們倆人聊天到半夜，然後又睡在同一個房間，正因為如此，探組當時第一個排除嫌疑的就是你媽媽，誰都沒有懷疑過市長夫人的證詞！”
“咣噹！”一聲，肖晚林的牛奶杯子碎在了地上，熱牛奶四濺，肖晚林卻似乎絲毫不覺。
“秦琳玉當時肯給自己的好友做偽證，我想她一定也是很猶豫，很懼怕的，但她到底還是幫了這個忙，於是，你媽媽從此就有了個救命恩人！有個必須要感恩戴德的人，滋味確實不好受吧？尤其是這個天大的恩德，十年後需要自己的親生骨肉犧牲自己的幸福償還的時候，你媽媽難道不會難過、怨憤自己麼？作為一個母親，她當時一定不忍心你這樣做是不是？”
肖晚林還在咬牙：“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晚林，你從文秀的身上還沒有看出來麼？女人怨憤的心有多麼可怕，多麼不可捉摸！你以為只有你媽有怨憤之心麼？想想秦琳玉，她剛剛失去惟一的女兒，當初她遂了女兒心，幫她終於嫁給你，是要你給她幸福的！可你們婚後一直冷戰，你以為這做母親的心裡沒有怨麼？何況劉艾艾死於非命，雖非你的過錯，卻有你冷落她在先的間接原因，等秦琳玉想明白這些，你以為她還能對十年前的那個秘密有保持緘默？”
肖晚林青著臉：“那你是什麼意思？要把我媽送進監牢？”
清揚靜靜看著他：“我剛才已經說了，我是想幫你！你媽媽的那個秘密眼看就不是秘密了，而一旦天下大白，你作為一樁謀殺案的知情人，故意掩蓋親人犯罪事實數年，你剛剛走出警局大門，相信你對牢獄之災的嚴重性已經深有體會了，你難道想讓自己的未來幾年，都過這樣的日子麼？”
肖晚林眼圈紅了：“我……可是，我不能……”
茶室有人進來，直接走向肖晚林他們，清揚面對門口，她首先站起來，叫了一聲“王阿姨！”
肖晚林回轉身，一看，正是自己母親王妍心：“媽，你怎麼來了？！”
清揚靜靜地說：“我等你的時候，就給王阿姨打了電話！”
王妍心看著自己的兒子，臉上有驚喜，有心酸：“晚林，你出來了？！清揚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
王妍心坐在兒子的身邊，摩挲著兒子的手：“乖孩子，你受了很多委屈吧？！”她轉臉看著清揚，眼睛裡有亮閃閃的淚光：“清揚，我想清楚了，我不能再害了我的兒子！”
肖晚林心痛地喊了一聲：“媽媽！”
王妍心拍拍兒子的手，有些酸楚地說：“你爸出事的時候，我正好跟他結婚十一年，這十一年裡，除了第一年我不知情，我整整恨了他十年！看看他給自己的親生兒子起了什麼名字‘肖挽林’，他竟然絲毫不在意我這個做媽媽的，天天叫著自己的兒子‘挽林’、‘挽林’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心情……他那麼想去挽住林小璇，可又貪戀你外公的地位和權勢，說到底，也是個怯懦世俗的男人！可我，卻為了這樣的男人要搭上親生兒子的幸福……實在是太愚蠢了！兒子，媽媽真是對不住你！”
“王阿姨……肖楚當年死狀恐怖，你……一個人肯定做不來罷？”
王妍心看著清揚，一笑：“我有個堂兄，他一家人的工作安排都是我幫忙的，對我一直感恩戴德，我約肖楚到那個倉庫的時候，我堂兄就早等在那裡……他跟肖楚素來無冤無仇，也沒有什麼交往，警方自然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嗯，我這個堂兄，後來生了肺癌，已經死了三年多了，這事就算翻出來，警方也追不到九泉之下了，也是一件幸事！”
王妍心攏一下頭髮：“哎，時間過得真快，肖楚已經死了十多年了，我也老了，除了兒子的幸福，也別無所求……十年了，再去自首，不知算不算晚？”
清揚望著這對母子，喟然一嘆。
（本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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