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們這種人都是很頑固的。”
李奧眼瞼低垂，收斂銳利的目光，似是有些無奈。
坦誠來講，他希望奧利弗-奎恩答應自己的請求，在瞭解到所有的真相以後，重新迴歸到家庭之中。
這在李奧看來，也不失為一個美好的結局。
扮演義警或者英雄，總是要付出沉重的代價，亦或者承受巨大的壓力。
每個超級英雄的披風和面具之下，隱藏著太多的悲傷和痛楚。
冷靜而理智的蝙蝠俠，永遠也無法忘記犯罪巷的那一晚。
鋼鐵之軀的超人，始終都是氪星的遺孤。
足以跨越時空桎梏的閃電俠，註定挽救不了母親的生命。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隨著所瞭解到的資訊越多，李奧更加堅定內心的想法。
他放棄了和正義聯盟站在同一陣營的機會，轉而選擇了另外一條坎坷的道路。
做一顆讓眾星圍繞的天體，而不是簇擁英雄的群眾。
這就是李奧認識世界以後，所憧憬的未來。
“那我們直接點，談筆交易怎麼樣？用約翰-狄格爾和你接下來的命運當籌碼。”
李奧不再想著說服奧利弗-奎恩，他本來就知道這種可能性很低。
一個在煉獄島上生存下來的富二代，在老師的教導下掌握精湛的箭術，經過還未成為喪鐘的斯萊德認真調教，真正見過血殺過人，精通近身搏擊和戰鬥技巧。
這些或痛苦或折磨般的過往經歷，早就徹底改變了奧利弗-奎恩，使得他的心志堅如磐石，絕不會輕言放棄。
“無論你怎麼做，約翰-狄格爾都避免不了牢獄之災，哪怕再冒出一個治安維持者。我的條件很簡單，兩個月的義警假期，扔下你的弓箭和兜帽制服，做回奧利弗-奎恩，作為回報約翰-狄格爾不會被送入鐵山監獄，而是照舊擁有自由的人生。”
“你還真是慷慨！”
奧利弗冷笑一聲，兜帽下的雙眼滿是輕蔑。
“如果我沒有猜錯，狄格爾之所以失手被擒，跟你有脫不開的關係吧？”
這個治安維持者壓抑著內心的憤怒，要不是忌憚黑暗中的神秘射手，他早就把李奧當做箭靶了。
“當然。是我把訊息透露給了星城警局，然後讓人牽制住他不過她領會錯了我的意思，不小心把你的保鏢打成重傷。關於這點，我個人表示很抱歉。”
李奧聳聳肩，語氣有些無奈。
他哪裡想得到西瓦女士所認為的“讓他暫時失去行動能力”，就是打斷人家的十幾根肋骨，導致嚴重的軟組織挫傷和肩關節脫位。
至於約翰-狄格爾為什麼會陷入昏迷？
那是因為戰鬥的過程頗為激烈，他最後被擊中太陽穴，導致中度腦震盪。
“你還真是夠誠實啊。”
奧利弗忍不住諷刺道。
如果不是眼前的傢伙橫插一手，他早就完美實施了自己的計劃，洗脫身上的嫌疑，順利切斷和治安維持者的聯絡。
哪裡會惹出這麼多的事端，還把狄格爾搭了進去！
“我不像你，總是把自己擺在執法者、正義維護者的立場上。像我這樣的惡棍，做點壞事不應該很正常麼？”
李奧坦然笑道，這個回答反倒是讓奧利弗無言以對。
往常他遇到的壞蛋和資本家，他們多少都不會願意直面內心醜陋的一面，總是給自己的行為加以粉飾，這是人類複雜的本性之一。
“接受自我，這又不是糟糕的事情。好了，言歸正傳，奧利弗-奎恩，這個交易怎麼樣？”
李奧眉毛揚起，眼神平靜的望向治安維持者。
那張兜帽下的臉龐陰晴不定，他拳頭下意識地攥緊，隨即很快又鬆開。
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在奧利弗身上，他像是回到了那座殘酷野蠻的煉獄島，每時每刻都在面臨新的選擇。
稍有不慎，就可能失去自己或者夥伴的生命。
這一刻，奧利弗腦海裡閃過許多人的身影，有他的老師姚飛，並肩作戰的斯萊德，感情真摯的莎朵……
動搖的內心逐漸趨於平靜，他猛然舉弓搭箭，拉滿弓弦，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動作迅速。
嘭！
沉悶的響聲伴隨銳利尖嘯，金屬箭頭擦著李奧的臉頰，深深釘入身後的配電箱。
“這就是我的回答！”
奧利弗頭也不回的飛奔離去，他既然選擇成為治安維持者，就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威脅而放棄。
開槍自殺的父親常常說，有時候退後一步，就意味著再也無法往前走了。
看著消失在夜空下的身影，李奧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氣，眼中既無失望，也沒有惱怒。
“這在你的預料之中？”
過了一會兒，西瓦女士的腳步聲響起，她的右手握著一把三角洲復合弓。
倘若李奧想要幹掉奧利弗-奎恩，只需要揮手示意，森寒的冷箭就會從黑暗中射出。
縱使對方是箭術大師，精通射術，西瓦女士也不認為那個治安維持者能逃過自己的獵殺。
這是一場場勝利的戰鬥，所帶來的信心和底氣。
“猜到了，義警啊，英雄啊，這些人總是很頑固的，就像信念堅定的反派和壞蛋一樣，他們都認為自己堅持的東西是正確的。”
李奧抿緊的嘴唇鬆開，似乎是有些釋然。
“那為什麼要來見奧利弗-奎恩，你都準備好進行致命一擊了。”
西瓦女士不是很明白，她眯著眼睛，透出些許危險的亮光。
在奧利弗-奎恩離開之前，射出那一箭的時候，自己能輕鬆洞穿他的喉嚨如果李奧下達指令的話。
事實上，她確實也很想這樣做。
“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曾經憧憬過成為像奧利弗-奎恩這樣的人，默默地行走於黑暗之中，作為一座城市的守護者。”
李奧的聲音充滿感慨，那些本應該存在前世記憶裡的超級英雄，他們看起來是多麼光芒萬丈，讓人嚮往。
“後來我意識到，這些人或許值得尊敬，值得欽佩，但不是我真正想成為的那種人。我沒有為其他人自我奉獻的犧牲精神，我父親所教導的生存法則，是攫取更多的權力，獲得最大的利益，站上人類金字塔的頂端，以領導者的身份去改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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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一類精英式的思想觀念，我只認同其中的一部分。桑德拉，我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之所以兩次找上奧利弗-奎恩，是因為在他之後，我會遇到更多這樣的義警和超級英雄。”
“我想在他的身上做個小小的實驗，看自己能不能說服這些人……現在我失敗了，事實證明黑白之間的界限，就是如此涇渭分明。我很高興，既然無法成為他們，也無法認同他們，那就踢開這些阻礙前進的絆腳石！”
李奧閉眼仰頭，深深地呼吸一口氣，再徐徐吐出。
他臉上的笑意擴大，嘴角勾勒的弧度近乎放肆，如同無聲的狂笑。
西瓦女士凝視著那張年輕的臉龐，此刻的李奧，像是與深邃的夜色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