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無法放手
“我知道了。”雲五娘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站起身，“這家裡的事情，自然該您老人家做主。”
“啊？啊……煙霞山，你是不是暫時不要回去了。叫人給你娘送個訊息好。”雲高華見雲五娘面無異色，心裡不由的閃過幾分驚愕。
雲五娘卻詫異的看向雲高華。不叫自己回煙霞山，是懷疑自己會不答應而藉故躲在煙霞山。她不由的恥笑一聲，“我要是想走，您覺得您能攔住？”
連滿院子的侍衛都給你撂到池子裡去了，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雲高華一愣，繼而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無法掌控的感覺讓他瞬間漲紅了臉。
雲五娘走到門口才道：“雲家養了我一場，所以，您放心，我會安心待嫁，不會叫雲家為難。這也算了報答了雲家的養育之恩了。”
恩情報完，那麼咱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了。
雲高華聽明白了雲五娘的潛臺詞，嘴角抿了抿，好半天才說了一聲好。
雲五娘一笑，朝雲高華點點頭，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春韭和海石守在外面，兩人關切的看了一眼五娘，“姑娘……”
“走吧。”雲五娘給兩人一個眼色，叫她們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才要出雲高華的院子，見雲順恭從外面急匆匆的進來，見到雲五娘先皺了眉，“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為父這跟你祖父好好說說，你也先趕緊跟你娘送個訊息。沖喜這事咱不去。實在不行，送個側妃過去不行了。”
雲五娘嘴角露出幾分嘲諷的笑意，“不用了，這事，我已經答應了。”
雲順恭一下子站住腳，看著雲五娘，“你這孩子，怎麼幹這麼沒譜的事呢。這事我答應了嗎？你娘答應了嗎？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我娘之前不是答應過雲家，我的事情，她不管嗎？金家人說話，什麼時候不算數了？”雲五娘看著雲順恭，在他的眼裡看到了尷尬和難堪。
他眼神閃了一下才道，“此一時彼一時，關乎你的一輩子，誰還在乎當年的玩笑話？”
“玩笑話？”雲五娘呵呵冷笑，“我從小到大，都不能見親孃，只一句玩笑話能解釋的嗎？”
“你這孩子，揪著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做什麼？”雲順恭有幾分惱怒，“你怎麼不識人的好賴心呢。不管為父跟你娘怎樣，這都是大人之間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為父算有千錯萬錯，這些年對你總沒有錯吧。也許你覺得為父對你，不及對三娘好。可你也得看緣由。你從小到大，是冷熱不走心的性子……”他喘了一口氣，“其他的事情，為父都能由著你鬧騰，這件事情不行。事關你一輩子的大事，不能胡來。萬一遼王有個好歹，你往後的一輩子怎麼辦？所以，在這事上，你答應了也沒用。你現在去找你娘，要是你不去，我打發人去。”
“夠了！真的夠了。”雲五娘露出幾分嘲諷的笑意來。
“什麼夠了？”雲順恭看著五娘，他此刻，確實是為了這個孩子好的。
雲五娘扭頭看著雲順恭，“十多年了，這對我娘來說，已經夠久了。”
雲順恭臉色一下子白了，“你是為了這個，才答應這件事的？”
雲五娘不置可否的笑笑。
雲順恭抬起手，想朝雲五娘臉上掄過去，可是手舉在半空，又收了回來，他抹了一把臉，聲音都有些顫抖，“你這麼想叫你娘跟我……斷開關係。”
雲五娘看著雲順恭，只覺得噁心的不行，“對！本不該存在的關係，不是嗎？”
雲順恭指著雲五娘，“如果真是那樣，哪裡會有你們兄妹。誰都能指責我，你們兄妹不能。”
雲五娘看著雲順恭，“是啊！你說的對。所以，我跟哥哥一出生，帶著原罪。剝奪了親孃的幸福和自由，這種煎熬，我們受夠了。”
雲順恭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女兒，好似從來沒有認識過一樣，父女倆對視良久，雲順恭才道：“我不會答應的。不管你是什麼態度？你娘是什麼態度？”
說著，大踏步的進了院子。
雲五娘回頭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對海石和春韭道：“咱們走吧。”
回到田韻苑，三娘四娘六娘都已經在等著了，顯然，對於自己跟雲順恭說的話，已經傳到了她們的耳朵裡。
“你是不是沒腦子？”四娘一把抓住五娘的胳膊，“我問你，你是不是沒腦子，你知道這是要搭上一輩子的吧。啊？”
五娘笑了笑，順手扶了四娘坐回去，“不是這次，也會是下次。反正總得被人賣了的。自己做主，心裡才能舒服兩份不是嗎？”
四娘的臉色一下僵硬住了。是啊。三姐要和親烏蒙，六娘的事情還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誰又能知道，對五娘來說，下次和這次比起來，哪裡才是好去處呢？
三娘的眼神閃了閃，她確定這事情裡，只怕有隱情。她想起五娘說過，她也會馬上離開雲家的話。那麼，也是說，五娘是提早知道訊息的。
既然知道了訊息，那麼，事情可能不是大家知道的那個樣子。而且，金夫人能為了五娘在煙霞山十多年，她不信，她會看著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裡跳。
“行了，五妹做事，向來靠譜。她能答應，必然有答應的理由。”三娘說著，站起了身，“既然知道你心裡有主意，我也不耽擱你了。”
四娘一愣，三娘這是什麼意思。
還沒說話，被三娘拽了起來，“好了，五娘的事，咱們管不了的。”
四娘糊里糊塗，被三娘拉出門。五娘只含笑看著，“明兒咱們再說話。”
六娘有些忐忑的看著五娘，“五姐，真沒事嗎？”
“沒事。”五娘笑了笑，“你的事怎麼樣了？”
六娘皺起眉頭，“我也不知道。但要是真走到那一天，我也不怕了。連三姐和五姐都不能左右自己的路，我……順勢而走，說不得也是一條出路。”
五娘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和親這事不定，什麼都說不準。
要真是聖旨下來，還能真為了自己的前程抗旨不成。六娘做不出來。更何況，三老爺對六娘有了維護之後，六娘跟不可能自私的將爹孃放在一個尷尬的境地了。
“五姐別為我擔心，父親正為我的親事忙著呢。許是順利一些，能躲過去也未可知。”六娘說著，笑了笑。只是臉上再沒有之前的無憂無慮。
她一向是個樂天的人。現在，連這樣一個人的快樂，老天都剝奪了。
目送六娘離開，五娘打發春韭去給遼王府送信。告訴他們，雲家已經答應了。至於雲順恭不答應，她一點也沒往心裡去。在雲家，雲順恭根本不敢跟雲高華忤逆。不管他說的多麼的冠冕堂皇，結果都不會有什麼改變。
而此刻的雲順恭跪在雲高華的腳邊，“父親，五娘不能沖喜。五娘走了，金氏再也不會……”
“金氏！金氏！你知道金氏。”雲高華抬腳踹，“十多年了，金氏到底給雲家帶來什麼了？你告訴我，你得到一點好處沒有？”
雲順恭被一腳踹的向邊上歪了歪，又迅速跪好，“但只要金氏家，家遠在。不管族譜上有沒有家遠的名字，說到底，他都是雲家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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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高華冷笑一聲，“沒錯，我以前也這麼想。好歹是雲家的血脈，骨肉相連，血脈想通，只要他稍微對雲家搭把手，都能叫雲家收益無窮。但是，我現在不敢這麼想了。我一點都不敢這麼想了。連在雲家長了十多年的孩子，都轉眼背棄了雲家。你還指望一個沒在雲家一天的孩子，能心裡向著雲家不成。到現在，你還看不清楚形勢，不敢面對現實嗎？你也別打著為了雲家的幌子。說到底，你心裡是放不下金氏，是不是？你那點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那個怡姑跟別人不一樣，那是因為，這怡姑身上一定有跟金氏相似的地方。你的兒女如今也大了，轉眼，你也是能做祖父外祖父的人了。還放不下心裡那點痴念頭，真是白活了幾十年了。那金氏根本看不上你，眼裡根本沒你。那樣的女人，你也降服不住。你到底還要不要咱們雲家的臉面了。要不然，你現在去試試，跪倒金氏的跟前試試，試試看她會不會為了五娘妥協。”
雲順恭臉上臉上顯出一股子不甘來。“她憑什麼不是我的女人，生了兩個孩子，憑什麼不是我的女人？這一輩子，她生是我的人，死也得是我的鬼。除非我死了，否則，再是不會放她離開。不管爹你怎麼說，我說了不放手是不放手。五娘的事，我不答應。只要五娘還在，金氏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