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呼吸
“其實，這很簡單的，我五歲的時候就學會了，我教你你就會了。”艾斯看到燈光下季冥一臉落寞的表情，安慰道。
“你們是什麼人？”季冥忽然問道。
“我們是魔術師。”艾斯知道季冥想問的是什麼，“我們是擁有魔術師血統的。”
果然——
季冥感覺好像被潑了一盆涼水，心頭燃燒著的那縷微弱的希望火焰一下就被澆滅了。本來在白管家的鼓動之下，他真的感覺自己會是一個擁有無與倫比的天賦，能在魔術師的行列中創造出奇蹟，一鳴驚人——那麼樣的一個人。現在他才感覺自己是多麼愚蠢。他們比自己都年輕，而且擁有魔術師的血統，從小就接受過良好的關於魔術的教育。而他不過是一個新人，是一個菜鳥。他與他們之間的差距，巨大得像是一條望不到底的深淵，望望就足以讓人感覺到絕望。
“喂，你要不要學？”艾斯看著季冥無動於衷地站在原地，又失神了，有些不高興了。
“我要。”季冥回過神來，堅定不移地答道。
他的眼睛裡猛地多了一分決絕。
既然已經來了，就再沒回頭的可能。季冥決定用自己剩餘的生命玩一把“梳哈”，賭自己羸。反正，大不了一死。反正，生命對他來說已經不值一提。假如可以的話，他希望自己能成功，有一天返回原來的世界，站在所有人面前，讓他們為曾經對他的輕蔑而後悔。
“我要怎麼做？”季冥問。
“嗯，讓我想想……”艾斯伸手輕輕拍打腦袋。
季冥看著艾斯皺眉苦思的樣子，不禁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假裝。身為一個魔術師怎麼會不記得修煉的方法呢？
不過，季冥真的是想錯了。因為對於艾斯他們這些擁有魔術師血統，從小就生活在魔術師世界裡的人來說，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修煉。雖然他們確實也並非與生俱來就會，可是那是多麼遙遠的事了。這對於他們沒有任何的困難，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般簡單。因為這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呼吸”而已。假如誰問你，你是怎麼學會呼吸的，你會記得嗎？答案當然是否定，因為我們生下就已經會了。艾斯他們亦是如此，從他們開始接觸到魔術師這世界開始，他們就已經會了。
不過，季冥和他們不一樣，他沒有魔術師的血統。鏡時空的魔壓隨時都在直接威脅著他的生命。他若想呆在鏡時空，在這裡修煉成為一個魔術師。他首先必須先學會在這個世界的呼吸的方法。不然，就是死路一條。
這就像壓在季冥身上的一座山，很沉很沉，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哦，我想起來了。”艾斯突然高興地跳起來叫道。
“首先，你要集中精神，用心去感受這個世界。”
季冥閉上眼睛，摒棄內心的煩燥……
他感覺到無處不在的壓力，他的身體被擠得難受。
“然後呢？”季冥沒睜開眼睛，繼續問。
“儘量放鬆你的身體，不要去想你所受到的壓力，不要想著去抵抗，放鬆，放鬆……”
季冥依言照做，閉目冥想，放空自己的大腦以及身體。
“舌頂上鄂，即舌反捲以舌尖底面頂住上鄂，試著開始呼吸，慢慢，慢慢……”
季冥照做。
“咳咳咳……”
驀地，季冥感覺胸口一窒，猶同被水嗆到一樣，控制不住地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哎呀！”艾斯以前也沒教過誰，沒想到季冥會出現這種情況，忙地拍著季冥的肩膀問：“你怎麼樣？”
“沒事。”季冥撫摸著自己疼痛發燒的喉嚨，皺眉發出嘶啞的聲音：“再來。”
他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可他也是一個倔強的人。何況，現在教他的這個人，可是一個比他小的年輕人。他可不想在別人面前輕易折服。
“好。”艾斯眼睛中露出笑意。修煉並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他自己也是這麼走過來的，正在前進的路上。假如沒有一股子不屈不撓的韌性，一切都是妄談。
他想起自己家裡那位變態的家庭教師對他說過那些話：
“不要心存僥倖，僥倖這東西並不存在。”
“假如不想死，想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你就要不斷的提升自己的能力，不停地修煉，讓自己變得更強。”
“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四次，直到你煉到熟練為止。”
艾斯以前從來沒教過誰什麼，現在他也只能按照自己老師的那些理念去教季冥。
“自然站立，放鬆你的身體，對，就像剛才那樣。記住千萬不要急，慢慢來，調節好你的氣息，用嘴吐氣，呼氣的時候充分把身體的氣排空，不要停下來，直到你感覺到了自己的極限為止。然後，再慢慢用你鼻子把氣吸進身體裡，吸到到你感覺到腹脹，再也吸不進氣為止。”
重重的魔力空氣湧進身體，季冥頓時感覺彷彿吞進了一粒粒鐵碎一般難受，空氣進入肺中積壓起來，沉重得像鐵塊一樣，難言的窒息感襲來，身體瞬間便不受控制。
他再一次被跌坐在地上。
之前，初來這個世界感受到這個世界的魔壓，他一直死撐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苟延殘喘地呼吸。現在，艾斯竟然要他完全放棄抵抗，放鬆身體讓那可怕的魔力侵入他的身體。結果可想而知。他現在沒擠壓得吐血，也許已經算是有點不正常了。
“再來。”季冥喘過氣來，便又站了起來。
再來。
再來。
再來。
再來。
“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四次……”
艾斯看著季冥一次次跌倒，又一次站起來，突然感覺他真的很像自己家裡的那位變態的家庭教師，怎麼看怎麼像，都有一種強烈的自虐傾向。而且，他也有點想不明白，這真的有那麼難嗎？他努力回憶自己學的時候，好像一學就會了。難道是自己遺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又想到第一次看見季冥的時候，夕陽下那個從山坡上滾下來，摔個半死還掙扎著爬起來向這裡走來的落寂身影……
記憶與現實重合在一起，艾斯看見路燈下跌坐在地上的季冥發白的臉色。
“再來。”季冥重新站起來，可是明顯已經有些力不從心，兩腿微微顫抖著已是有些站不穩。
艾斯暗嘆：“這傢伙還真是一個頑強的傢伙啊！”
“記住千萬不要憋氣！”艾斯叮囑道。
“怎樣才能不憋氣？”季冥喘著氣問。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你自己感覺，要儘量衝到自己的極限，但又不能太過，過了你就會受不了的，你要找到那個點。”
“感覺……”季冥細細品味艾斯的話。經過多次的嘗試，他慢慢感覺到了呼吸的效果，這對他來說確實是十分實用。只要掌握了呼吸的節奏，以後他就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在這個世界自由活動了。
“節奏……”季冥調整好自己的氣息，閉目，慢慢放開自己的身體。
呼——
吸——
“鼻入鼻出、鼻入口出、口入口出、口入鼻出。”
這是艾斯告訴他的四種呼吸的方法。
呼吸是一件很簡單的事。誰不會呼吸？可是，這是鏡時空。這是一個充滿魔壓的世界。這裡的“空氣”，準確來說並非是空氣，而是濃郁的魔力。其中真正的空氣的成分無比稀薄，就像海中水與空氣的比倒。假如你無法像魔術師那樣運用魔力，又或者不能把這些魔力從自己身體中過濾出去，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魔力會生生地把你的身體撐爆。
經過艾斯的不斷回想，不斷地補充與說明，季冥對於他所說的呼吸方法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學會這種呼吸的方法，慢慢去適應，把自己的身體不停地錘鍊，直到打磨到適應為止。
只是，他一時仍是無法找到那個最佳的切換點。不是太快，就是太慢，總是不能在感覺自己身體的極限出現的剎那把“呼”和“吸”轉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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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艾斯並不能告訴他。
人的極限在哪？每一個人極限都不一樣。這只能靠自己感覺。
對，就是感覺。
季冥緩緩地閉上眼，再次開始呼——吸——
“咳咳咳……”
季冥猛地咳嗽起來跌坐在地上。
“不行，還是不行。”
季冥咳嗽著，胸膛起伏不止，兩眼失神，喃喃自語。
艾斯看著季冥蒼白的臉上乾涸的汗漬，以為他這次是要放棄了。
“再來。”季冥用手撐地，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來，兩條腿抖得跟冷風中的蘆葦一般。
“不然，你先休息一下吧，反正我們也不急。”艾斯有些擔心地說。
“沒事，我還行。”
可是，現實好像並不如季冥說得那樣樂觀。他剛站穩身體，便感覺暈炫似的，視野晃動著開始變得有些模糊。他不自禁地甩了甩頭。麻木的身體已經沒有了感覺，意識跟著也是湧現出一陣模糊。時間倒流，他彷彿又回到了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夕陽下的那條不知前面是哪方的公路上……
呼——
季冥完全是無意識的重複著剛才的動作，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可是他還不想屈服。
吸——
轟！
就在季冥感覺自己支持不住就要倒下的時候，突然，他感覺腦中猛然一震，緊接著一股無比清醒的意識呼嘯而出瞬間便重新掌握了身體的主動權。他感覺自己好像又活過了。就像又回到原來的世界，一直以來沉沉地重重地壓在他身上的壓力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呼——
吸——
他成功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