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是久違的好天氣。
廠子裡的雪大部分已經融化，只剩下一些角落裡堆積的汙雪仍然堅挺。
今天，沒有人離開廠子外出尋找物資。
在吃過早飯之後，幾乎所有的鄉親們全部聚集到了罐頭廠的空地上，程叔為首的一些人站在人群中間，手裡各自提著一個小塑料袋。
這袋子裡裝的，就是他們這些天來所得到的所有變異核。
哪怕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這些離體的變異核仍然沒有腐爛的跡象，和剛從腦子裡取出來的時候沒什麼區別。
程叔從自己拿著的袋子裡拿出了一顆通紅的變異核，捏在手裡端詳了一會，嘆了口氣："你們真打算吃這玩意啊？"
在這方面，他算個過來人，自然知道這個過程有多難受。而且運氣不好覺醒失敗的話，那就不止是難受的問題了，那是命都沒了。
說實話，程叔是挺抗拒這玩意的。
但抗拒歸抗拒，他也熬不過其他人的情願。
因為昨天那只狼的事情，再加上晚上程直情緒崩潰之後這麼一鬧，其他人或許心裡也清楚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一幫子還能打的大叔們拉著程叔一宿沒睡，就是在商量這件事情。
直到天亮，他們才商量出個結果——
選十個人出來，試一試這玩意。
說不定運氣好點十連全金，那這個廠子裡一下就有十二個覺醒者了，絕壁戰力飆升。什麼變異狗之類的，根本不用虛。
當然，這只是理想情況。
程叔不是個理想主義，所以他清楚，只要這事兒稍稍有一點不理想，那就得出人命。
而且出的都是他鄉親的人命。
"唉...吃吧吃吧，都這樣了，咱再不試試怕不是沒機會了。"鍾師傅搖了搖頭，把程叔手裡的變異核拿過來，臉上滿是糾結，"那些畜生會越來越聰明的，到時候要是多來幾個，就憑咱們這爛刀子爛棍子也打不死啊——早晚都是死，不如賭一把。"
"鍾子..."
鍾師傅突然笑了起來，他打斷程叔的話，感慨道："老程，我家裡，就我一個了。現在我是算爛命一條，好死賴活，都一樣。"
程叔不再勸了。
之後，又有好幾個大叔過來從他們袋子裡拿了一顆變異核出來。他們都是和鍾師傅一樣，家裡人全死了的，沒什麼牽掛了，自然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最後，一個少年走過來，在程叔袋子裡拿走了最後一顆變異核。
程叔抓住了他的手："程直，你再好好想想。"
"我想了一晚上了，"程直的表情很平靜，"我不是小孩子了。"
"行，想做你就做吧。"程叔還是放手了。
最終，決定站出來嘗試變異核的人，加上程直，只有八個人。
原本確實是決定了十個人的，但這個廠子裡，已經沒有了牽掛的，篩上一圈，也就這八個可憐人了。
鄉親們遠遠散開，把中間的空地留給了他們。就像即將要進行什麼莊嚴的儀式一樣，每個人都很沉重，不管是表情還是內心。
在那八個人身邊，放著八個鐵籠子。
鐵籠子原本是用來關肉豬的，不過這種規格，其實用來關人也挺合適的。有幾個鐵籠子上還沾著血跡，那是昨天被變異狗襲擊之後受傷的人留下的，他們自願進入籠子裡被觀察一晚上，可惜的是，沒有一個人撐過來。
今早的墓地裡，又多添了幾塊墓碑。
說不定明天也是如此。
程叔目光複雜地掃了所有人一圈，然後拿出了一瓶啤酒，給每個人都倒了一小杯："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熬過來，不管咋樣，喝一杯再走吧。"
鍾師傅是第一個接到酒杯的人，他看著杯子裡的半杯酒，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了一個不那麼難看的笑容："你這是在送我們上路呢？行，這一杯我喝了，咱明天再聚一次，吃頓好的。"
"...行，吃頓好的！"
秦墨拉著顧欣雪和秦曉曉站在人群外圍，看著他們一個個喝下送行酒，吃下變異核，笨拙地爬進鐵籠子裡，把自己關起來。他目光微閃，低聲問道："吃下變異核之後，覺醒成功的機率是多少？"
顧欣雪輕輕搖頭："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上一世，在她陰錯陽差成為覺醒者之後，彷彿一下子所有人類都成為了覺醒者，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圈子不同接觸到的人也不同吧。而且，在那個時候，她只能看到有多少人成為了變異者，但又有多少人吃了變異核之後覺醒失敗死去的，她卻看不到，這個機率自然也無從說起了。
或許希望城的科研機構知道這個機率，但既然她已經成為了覺醒者，這個數字便與她無關了，所以她並沒有關注過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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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顏色越潛的變異核，覺醒失敗的可能性越低。"
換而言之，就是品質越高的變異核，覺醒失敗的可能性越大。
八個鐵籠子已經全部上鎖，周圍的人群也開始散去。秦墨站在原地看了會籠子裡沉默的人，輕嘆一聲："希望結果是好的吧。"
這對他來說，也是個絕佳的觀察機會。
八個人吃的變異核都是品質最低的那種，那麼最後覺醒的人數幾乎可以直接跟變異核覺醒成功機率掛鉤了。他現在需要知道一個底，才好判斷顧欣雪吃下變異核的風險有多大。
"那現在我們幹嘛？就站在這裡等他們覺醒？"秦曉曉站在他們身後，手裡捧著遊戲機，戴著一個頭戴式耳機聽著歌。
秦墨斜了她一眼："你要無聊就回寢室玩去。"
"我再曬會太陽，好久沒出來了。"秦曉曉把遊戲機收兜裡，又拿出了一塊太陽能充電器，"難得的好天氣啊..."
秦墨瞟了她一會，突然腦抽地來了句："唉，說起來，你不怕太陽啊？"
"...怕太陽的那是殭屍。"
"哦。"
顧欣雪聽著他們的對話，嘴角微勾。
"那你在這慢慢曬吧，我去墓地那邊看看。"秦墨丟下這句話，便拉著顧欣雪離開了。
秦曉曉捧著太陽能充電器，掃了眼周圍。
現在這裡基本上沒人了，就剩下中間八個鐵籠子，程叔還在旁邊守著他們，不過看起來那些人是已經進入狀態了，壓根沒人搭理程叔。他就一個人坐在地上，小口小口慢慢喝著剩下的半瓶酒。
秦曉曉撇撇嘴，抱著充電器轉身就走："我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