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何謂對錯
同樣的一幕，正在這片土地上的無數個角落上演。
搏鬥中的戰士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抬頭凝望高遠的天空。
躲在陰影中、角落裡的人們彷彿聽見了遠空淒厲的風聲，在冥冥中察覺到了某種湧動的毀滅。
……
曼陀羅號的推進器的光芒正在閃爍，為即將的穿空一躍做準備。
很多人都已經奔向了推進器、引擎控制室和能源控制室，他們正在為全艦的存亡做努力。
而艦橋內，聲音卻彷彿正被無形的力量剝奪而去。
死一般的寂靜。
李鶴軒昂起頭來，看向站在高處的佟妙秋。
這一刻不止是他，很多人都看向了站在首位的那個人。
那位艦長。
她會如何抉擇？
佟妙秋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都跳慢了半拍。
退一步，全艦得生。
進一步，九州島的二十萬人得生。
某個瞬間裡，佟妙秋湧起那樣的念頭。
這一戰的開端正源於東瀛人的野心，他們的滅亡是咎由自取，是罪有應得。
這世界上，做錯事情的人不就該為此而付出代價嗎？
但她看著那時斷時續傳回的畫面、看著那睜著茫然的眼睛的孩子和那雙伸向天空的手。
她低下頭來，壓在褲線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捏成了拳頭。
沒有時間給她選擇與猶豫了。
“對不起……諸位。”佟妙秋重新揚起頭來的時候，那雙倒映著光影流轉的戰場的眼睛裡的神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純粹的堅定所取代，“我們動起來，向東移動……現在！”
在她身後，星野純夏驚喜地抬起頭來，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向艦橋裡的每個人鞠躬。
而眾多艦員們只沉默了大概一秒鐘，便開始了行動，服從命令。
那位實時彙報敵艦蓄能的戰士繼續一遍遍大聲匯報情況，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有人就那樣哭起來。但戰艦開始了移動。
曼陀羅號開始了移動，站在首位的佟妙秋再沒有坐下，她越過全息投影的閃光，感受著戰艦移動所產生的震撼傳抵至自己的身軀，她的心也在跟著顫抖。
他們赴死的並不慷慨，人人都在恐懼，但沒有人猶豫和拒絕。
佟妙秋昂著頭，目光彷彿要看穿滿空的戰機和戰蟲，看見那艘鎖死他們的外星敵艦，看著他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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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裡，開始有閃光耀眼地明亮起來。
恍若一顆恆星升起在天空之中。
佟妙秋閉上了眼睛。
曼陀羅號一片死寂。
很遠的位置上，喬向晨正帶著自己的啟明者號和巡天者糾纏，他清楚這一擊鎖定的仍是佟妙秋的曼陀羅號，當閃光在天際線盡頭亮起的那個剎那，他一拳重重地砸在自己的扶手上。
他的心中湧動著狂怒與憎恨。
這種憤恨讓他恨不得衝出戰艦去，拿著原始的武器和這些該死的蟲子用肉搏拼一個你死我活。
只有鮮血能讓這份狂怒有所歸宿。
但只下一刻，他就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因為天空裡亮起輝煌的閃光，卻沒有打擊落下。
曼陀羅號，仍在天空裡，沒有被擊毀。
因為那道閃光不來自位於艦隊一萬兩千米高空上方的那艘未知飛碟，而來自於華夏的大地。
那一刻，西起華夏新京拉法山，東抵東瀛九州島陳都城外海上空，如果有人站在這條線上抬頭仰望，便能清楚地看見，在蒼穹與雲端之上，有一道射穿天與地的光。
雲城號升空花費了一定時間，尋找與校準敵艦的位置花了一定的時間，但主炮從升空的瞬間就開始了開火籌備，這一炮來的自然比位於九州島之上的那艘藏頭露尾的外星飛碟更快。
飛馳的粒子束射線打穿了沿途的每一片雲層，在空氣介質中經歷急驟的衰減後，精確地完成了命中，抵達的時候仍具有絕倫的威力。
那熾熱耀眼的太陽，就是打擊的結果。
這是不亞於此前那艘飛碟一炮的驚天一擊。
高能穿空的粒子束射線宛如神靈從空投擲的長矛，在每個從不同角度觀測這一幕的人的瞳孔裡都留下了一道久久無法消弭的痕跡。
每一艘在空的殲擊艦、戰鬥機、啟明者號中都爆發出了驚天的鬥志。
在這種程度的戰場上，沒有什麼比看見己方有完全不遜色於對手的火力而更振奮人心的了。
絕大多數人都知道，他們有一艘頂級戰艦隱匿在後，但也沒有人想到，那艘戰艦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威力，從新京特區的一炮，在幾秒鐘裡便抵達了這邊的戰蟲形成了有效打擊。
然而，這一擊其實沒能擊穿九州島外海上空的那艘飛碟。
曼陀羅號上的眾人是第一個觀測到打擊結果的，也是最清晰地觀測到打擊結果的。
佟妙秋沒能如期地感受到自己的到來，便瞬間睜開了眼睛。
因為被外星飛碟鎖定的原因，在佟妙秋的航道上空，絕大多數的戰蟲在打擊即將形成的時候便已開始了後撤，為這裡讓出了一片難得的“淨空空域”。
因此，從曼陀羅號向上看去，目光穿透那些仍在半空中亂飛沒有離去的飛蝗的身影，便能看見打擊落在了天空的盡頭。
那恍若達摩克里斯之劍一樣擊穿天際線而來的高能、高速粒子束射線沒能像是此前那艘飛碟開火的時候那樣貫穿一艘殲擊艦，而是被那艘飛碟阻擋並劇烈地消耗掉了。
天空裡炸起一團明亮的火光。
這恐怖絕倫的一擊，竟然沒能直接毀掉那艘飛碟？
佟妙秋的心中驚訝，但她明白，雲城號既已出手，他們的艦隊既已出手，那艘飛碟便不需要他們來考慮了，佟妙秋立刻轉過身來，沉聲下達一條接一條的命令，傳令全艦，繼續和蟲**火對抗。
而另一邊，喬向晨卻是面沉如水，因為就在這一刻，閃電狀的蟲群戰艦直接橫了過來，艦炮林立，儼然是一副全面開火的架勢！
而在喬向晨的後方，海水湧動，那頭藏匿多時的巨大海怪破水而出，撲向他的戰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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