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殺穿它們！
出身倖存者之間的戰士正在做天人交戰，而更多的軍人卻是在瞬間就做出了自己的抉擇。
區域通訊恢復暢通的瞬間，蘇然的命令就從一往無前的啟明者號上抵達了每一個仍能收到訊號的作戰單元之中。
“已經確認，天空母巢就在哀嚎者陣列後方一千三百米高空位置，請諸位立刻隨我進擊，丟擲所有彈藥，利用哀嚎者一分半的重新蓄能時間殺穿它們，抵達天空母巢陣前！
“重複！已經確認，天空母巢……”
一道道的指令資訊正在空間之中亂飛，戰場上，除了幾艘效能卓越的殲擊艦，幾乎沒有幾艘空中單位是完好的。
然而這一刻，這些人聽到資訊，盡皆抬起頭來。
滿臉是血的人也罷、狼狽的人也罷……
一位位駕駛員，一雙雙眼睛，都在這一刻舉目看向雲端之上。
哀嚎者陣列正在重新蓄能，閃光之中，飛蝗從四面八方湧來，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重新在哀嚎者前構成一道鋼鐵防線。
緊接著，一艘艘戰鬥機開始拉昇高度。
通道裡，震撼的咆哮在迴盪。
每人知道是誰第一個發出嘶吼，那並不重要。因為在這一刻，那無數道匯聚成的咆哮，就是慘烈轟擊後人類怒燃的希望！
“殺穿它們！”
“殺穿它們！！！”
“殺穿它們！！！！”
這聲音只在訊道和密封的駕駛室中傳播，卻振聾發聵，激盪著每個人身軀中的熱血，沸騰燃燒。
隕落的戰機，皆在此刻變成滔天的戰意！
在戰陣的最前沿，蘇然的啟明者號一馬當先，第一個殺向穹空之上的哀嚎者陣列！
……
而對於外界來說，通訊已經中斷“很長”時間了。
位於前言的馬興華早在半分鐘前就接到了上峰的命令，徹查線路，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通訊的全面暢通。
而事實上，在那一刻，馬興華所部裝甲師陣地，也正被耀眼的藍色光芒照亮。
那是從遠端天空站場上，球狀翻湧的密集戰蟲軍團的空隙之中流瀉出來的死亡閃光。
緊接著才是震動大地的巨響。
宛如天崩地裂。
參軍十五年，馬興華不用猜測就能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馬興華的作戰指揮車甚至都在震盪中搖晃。
他的心一瞬間跌倒谷底。
蟲族軍團沒有潰散的症狀，而這種爆炸能量散逸現象也更像是蟲子們的超高溫粒子團轟擊的效果。
這意味著什麼，幾乎不必說明了。
在接到上級命令的那一刻，這位一線的指揮官連下好幾道命令，向前推進指揮車——他要深入受影響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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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這麼多的通訊指揮車，政府方面甚至為他們特意調配了一顆衛星資源。
而要知道的是，在蟲子入侵之後，地球上現在能運作的衛星已經不多了，每一個還能工作且沒有被擊落的衛星，都是重要的國家財產！
馬興華的處境也並不好，他正遭受兩個小型蟲巢，數倍於已的黑甲蟲蟲群的夾擊，僅僅是這麼片刻的功夫，他們就已經付出了上百人的陣亡，癱瘓被擊毀的重型裝甲器械冒著滾滾濃煙橫陳在夜幕的道路兩側。
但馬興華必須前進。
因為就在剛剛，天空裡夜鶯飛行器和通訊直升機組成的“錨點”已經被蟲群吞沒扯碎。
他們是戰地唯一的訊號來源。
他們是連通內外的橋樑。
他們必須要擔當起自己的責任。
這是馬興華從軍十五年最後的堅持。
在末世前，他也收過賄賂，幫人辦過事，但在戰場上，他就是鐵骨錚錚的軍人。
他可以為一個戰略目的死戰到底！
馬興華的怒罵聲響徹在新京城第二混編裝甲師的每個頻道裡。
本已抵達指定位置的第二混編裝甲師開始冒險突進，盯著密集黑甲蟲蟲群的進攻，留下遍地的鮮血與屍骸，一步步深入戰場。
而這一刻，不光是他，每個裝甲師裡的軍人都在心繫遠空的戰況。
他們這裡是慘烈，但這些軍人都清楚，天空才是最慘烈的、有去無回的死地！
而同一時刻，新京城、京都各級指揮中心，每一個關注著戰場的人都在焦急地關注著已經沉默長達一分鐘的戰場。
“他們怎麼樣了？”
“衛星雲圖的畫面被和蟲群嚴重干擾……”
“抗住攻擊了嗎？”
“戰損如何？”
“為什麼還無法建立起通訊？”
“他們還活著嗎？”
“他們還活著嗎？”
京都。有人看見，第一要員正悄悄捏緊了拳頭。
新京城指揮中心，一片的忙碌裡，李季雙手撐在桌案上，臉色沉沉，已經很久沒有開口。
但誰都知道，他也期待著……
期待著……
直到某一刻……
仍是一片灰暗的螢幕上，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聲音。
“……殺……”
“……它們……”
“……”
“訊號呢？！！”李季拍著桌子。
這一道聲音彷彿有了回應——那是那一刻，馬興華所部又艱難地往前推進了一個三百米，為此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然後訊號到來了。
畫面仍不清晰，但聲音清晰起來。
人們震驚的發現，每個仍躍動於天際的通訊頻道都在發出聲音。
那是戰場的怒吼。
那是山呼海嘯的戰地咆哮。
那是絕境裡最後的怒吼。
“殺穿它們！”
“殺穿它們！！！”
京都。
第一要員豁然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來，一直古井無波的臉上，竟也露出了振奮之色。
房間裡的人彼此驚訝——他們從未見這一位如此失態過。
而在新京城指揮中心，李季沉聲下達命令：“他們還在作戰——他們還在作戰，第二輪導彈發射，我們要從外部對蟲族軍團施加壓力！”
聽著這句話，有位參謀官低聲道：“這……恐怕不妥，這不在我們的戰略計劃裡。”
李季深吸一口氣，指著只有聲音沒有畫面的螢幕：“你聽。
“這就是計劃。
“我們的戰士仍在戰鬥。
“他們就是我們的計劃。
“出了任何責任我擔著，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