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和古昱離開淨土,臨行前託白君揚替我清理下附近村鎮的喪屍,好方便他們出門尋找菜種和物資,項依依叫我放心,她也會幫忙把這個安全點重新建起來。
我和古昱步行出了山,沒開那輛麵包車,把它留給老爸他們用,我們則在沿途的一個鎮子上找了輛雙排座小貨車。
貨車一直停在車庫裡,古昱找來防凍汽油,發動了好一陣子才讓它‘復活’,途中我問起古昱為什麼要把跟龍濤他們的匯合點定在那個村子,在我看來那裡和別的地方比交通相對閉塞,並不適合做據點。
古昱告訴我,他出土的地方離那個村子不遠,當年村裡的老採藥人在上山採藥的時候,無意中掉進一個地洞,發現了他的棺槨。
後來採藥人爬出地洞,將棺槨的事上報到有關部門,上面派人來把棺槨運走了,還獎勵了老人兩百塊錢。
現在老人已經去世,村裡人只知道山裡運出來過一具棺材,沒人知道棺材裡的人活了,還回到這個村子救了許多人。
“所以,你把這個地方當成了‘家’?”
“不,過去這麼久了,就算以前有家,現在也沒了,我只是……有時候想知道自己的過去。”
“你的過去都成歷史了,還是留給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去探索吧,你現在有新家、新的家人,珍惜眼前最重要。”
“嗯。”
別看我安慰的話說得溜,其實換作是我,我也會糾結過去,過去、現在、未來,都是我的一部分,缺失哪一段,人都會感到迷茫。
但我們眼前的事都顧不過來,哪有功夫追尋過去?
在漫無邊際的雪原上往來於各個城市之間,似乎已經成了我生活的常態,我們駛回被屍魁襲擊的村子,古昱根據阿熒他們留下的足跡,帶著我找到那座他們當時村民們正準備去投奔的村子。
然而很不幸,這座村子也被喪屍洗劫過了,古昱把村裡村外都檢視了一遍,然後對我說:“龍濤他們來過,當時村子應該已經被攻擊了,他們轉道去了別的地方。”
我們站在村口,這裡進進出出有很多腳印,而且十分雜亂,古昱說著給我指出延伸到村外的幾串腳印。
這幾串腳印比較清晰,步伐基本一致,沒有逃跑或亂跑的跡象,其中一串腳印明顯比其他腳印小兩圈,古昱估計這是阿熒留下的。
“你看,這組腳印雖小、但很深,她應該揹著人。”
“她從村裡救出兩個小孩兒,那現在怎麼辦,是開車追,還是直接跟上去?”
“他們離公路比較遠,車不能下公路,會卡在農田裡,咱們跟上去。”
我們兩人短暫的交流了幾句,便順著雪地裡的腳印走,古昱說龍濤他們帶著倖存者,不可能往山裡走,肯定是要找下一個有補給的地方,他們還有戰鬥力,進村尋找食物總強過進山等死。
這一地區的交通很不發達,村與村之間只能走田間的小路,即使沒有積雪,平常也只能騎個電動車什麼的,汽車根本開不起來。
風會漸漸將雪地裡人和動物留下的足跡吹平,好在阿熒他們帶著倖存者,留下的腳印特別深,兩三天的功夫痕跡消失不了。
在跟了一段時間之後,古昱發現了異常,有一組腳印往旁邊走去,又折回來,我們跟過去看了下,是龍濤那隊人將死去的倖存者埋進了雪地裡。
這證明我們沒有走錯路,龍濤他們就在我們前面,走了小半天,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片人工建築,但不是村莊,是一排簡易板房。
龍濤的隊伍和我們有著幾天的時間差,除非他們找到相對安全的地方駐紮,否則我和古昱追不上他們。
果然,我們在這排簡易板房裡找到了他們停留過的痕跡,古昱在板房後面發現了一堆喪屍的屍體,從屍體脖子上的傷口判斷,古昱認為是龍濤他們幹的。
他們清理了板房附近的喪屍,在裡面住了一晚,我和古昱也原地休息了十分鐘,然後繼續趕路。
在天將黑的時候,我們看到遠處有幾點暖黃的光,但位置明顯偏離龍濤他們留下的腳印很遠。
“那是車尾燈,小心點。”古昱說。
“我繞到車前面去。”我說著快速繞行到遠處,在車上的人視力不及的地方,向那只車隊的前方繞了過去。
靠近了我才知道,亮著尾燈的車僅是車隊的後兩輛商務車,這支車隊前面還有十輛吉普,只是熄著火,車燈也滅著。
有幾個負責警戒的士兵端著槍站在車隊的頭、尾兩處,我看他們不像散兵遊勇,所以沒敢太靠近車隊。
在雪地裡趴了半天,我又退回遠處,和古昱匯合,我們交換了一下意見,都不認為龍濤他們在這支車隊裡。
古昱說這支隊伍看著像安全區的特別行動隊,我問他特別行動隊是幹什麼的,他說就是專門負責為上層尋找特殊物資的隊伍,和他們的搜救隊分工不同。
他還說特殊行動隊從來不負責救人,即使剛好遇上倖存者,他們也會視而不見,我聽他這麼說,就有些好奇這支特殊行動隊到這裡的目的。
我想變幻成他們的樣子打探些訊息,被古昱拉住了,他說我們現在的任務是找到龍濤他們,最好別節外生枝,這些人不好對付。
我們連夜繼續前行,龍濤他們留下的腳印並沒有轉到特殊行動隊所在的方向,這就說明他們經過這裡的時候,這支車隊可能還沒來。
我們走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時候終於趕到清縣的地界,我抬頭看著公路上方的指示路標,上面顯示在前方有一個十字路口。
等我和古昱站在十字路口中央,卻發現前、左、右三個方向都有腳印,古昱一時也覺得奇怪,他看了看三邊的腳印,說:
“全是成年人的腳印,差不多是同一時間留下的,不排除阿熒受了傷,有人揹著她走的可能,而且……”
古昱說著頓了下:“人數對不上,多出來兩批人。”
這一路我和他追著龍濤他們的腳印走到這裡,期間並沒發現有其他人加入他們的隊伍,那麼現在多出來的兩批人,八成是早於龍濤他們走到了這個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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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古昱是跟著龍濤他們留下的印記走上這條公路的,他們應該也是看到了那個指路牌才從鄉間小路轉道上了公路。
我往回走了一段,果然看到公路上有幾排腳印,筆直從遠方延伸過來,一直走到十字路口,三批人的腳印在這裡彙集,亂七八糟地分不出誰是誰了。
“你說他們是直接進縣城,還是去風景區了?縣城裡喪屍多,景區有住宿的地方和飯店,我覺得他們可能會去風景區。”路牌指示前方直走,是清縣、向左是自然風景區、向右是通往另一座城市的公路。
“不,他們進城了,有幾個人一直被揹著走,肯定是生病或受傷了,風景區沒有醫療設施,為了救人,龍濤一定會冒險進城。”
我對古昱的觀察能力相當佩服,既然他這麼說,那龍濤他們十有**是進城了,所以我們分析完,便直接往前,向進城的公路入口走去。
剛進到城內的一段路還算好走,雪地裡的腳印也很清晰,但越往城市深處走,地面的痕跡越亂。
我和古昱都不由皺起了眉頭,地面雜亂的痕跡不可能是龍濤他們那一小隊人能弄出來的,倒像是有一大隊人經常從街上跑過。
“這裡有人。”說完我覺得這樣說不太準確,便馬上補充道:“可能有大批倖存者仍留在這裡。”
古昱指著一大片雜亂腳印的邊緣地帶說:“你看那,有人光著腳,有人用手著地,是倖存者的可能性不大。”
要不說他觀察得仔細呢,我走到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就像他說的,那印記中有人是雙手雙腿同時著地留下的,而且‘步伐’均勻,不像是偶然摔倒。
我們一連走過幾條街,清縣的大街小巷,全都被‘大隊人馬’的足跡踏遍了,根本分不出哪一個是龍濤他們留下的。
“我看去醫院吧,你不是說他們有傷員病號嘛,那肯定會去醫院。”
“大醫院的喪屍太多,咱們先去社群醫院看看。”
有了觀察敏銳、邏輯嚴謹的搭檔,我發覺自己的腦子都不大好使了,真是環境造就人,在安逸的環境中,我習慣性地就依賴起古昱來了。
可是清縣雖說不大,在沒有地圖的情況下要找到社群醫院也沒那麼容易,我們兜了好大一個圈子才找到醫院的小二樓。
我一時激動,抬步就想跑過去,被古昱攔住,“等等,你看樓頂。”
他將我拉到路邊的大樹後面,用眼神指了指遠處小樓的樓頂,我眯起眼睛往他指的位置看,隱約看到樓頂護攔底下露出個一個黑頭。
古昱輕聲說:“有人在樓頂放哨。”
聽他一說,我再去看,就覺得那個黑頭像是一個人的頭頂,額頭以下的部位全掩藏在護攔下的牆體後面了。
“是龍濤他們嗎?”我問。
“你那個網的最大射程是多少?”古昱不答反問。
“50米。”
“咱們繞到他後面去,那邊有條小街。”
小街上沒有高層建築,50米內的範圍全暴露在醫院樓頂那人的視線內,但我們不需要靠近小樓,所以躲在建築後面撒網是沒問題的。
我們繞到醫院後方,我隔著空曠的小街將樓頂的那人用紅網罩住,心中竟有點惡作劇得逞的快意。
紅網抓住獵物的瞬間,樓頂傳來一聲槍響,接著那人便被網子牢牢捆住,而醫院一層的窗戶突然被從裡面開啟,三支步槍從視窗伸了出來。
樓後如此,正門肯定也有人持槍備戰,能拿起槍來禦敵,表示裡面的人還有反抗能力,我瞄了眼古昱,他一臉無奈地看著我,想必此刻我的‘躍躍欲試’已經全寫在臉上,一肚子的壞主意也被他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