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博染將我和古昱留在箱子裡，由那幾隻人頭狗看守，他一臉興奮地不知準備什麼去了。
人沒救成，還失去了瞬移蛋，我忽然間覺得自己像是脫了殼的烏龜，從前以為的強大，不過是別人送了我一副堅實的殼而已。
現在失去盔甲，我被打回原形，仍舊是那個變異成喪屍的普通女孩，除了擁有理智和人性，連雪莉或文博染都不如。
難怪人常說本領還是自己練出來的可靠，白送的東西總有失去的一天，我握起拳頭狠砸了箱壁兩拳，正想砸第三下，手腕就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掌扣住了。
“天無絕人之路。”古昱微皺著眉，似乎有些不滿，他看著我的拳頭，關節處已經破皮，殷紅的血順著指縫淌到指尖，他解下脖子上的防沙巾將傷口包住，動作輕柔得好似羽毛劃過。
“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我悶悶地接道。
“別做傻事，想想你的父母，他們需要你。”古昱肯定聽出了我有拼命的念頭，於是抬出我爸媽來，這招非常有效，一想到我爸媽還在天寒地凍的田野裡等著我，我便狠不下心和誰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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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咱們怎麼辦？”沒有賴以逃生的瞬移蛋，我的底氣弱到了歷史最低值，一時沒了主意，心裡七上八下的，只期望古昱能做我的主心骨。
“時間。”古昱的回答明顯沒說完，他走到氣窗前，讓我站在視窗處替他望見，他從鞋底抽出一塊有點像鑰匙的小金屬片，去扭裝在氣窗周圍的螺絲。
“你是說咱們需要時間？唉，老天保佑，讓姓文的明天再來！”
古昱幹活的時候一言不發，我則不停說話，好分散內心即將爆棚的焦灼與憂慮，封閉的箱子如同是專為關押我這個瘋子用的牢籠。
想到牢籠，我立刻想到那些小怪物和巨屍，還有外面那幾隻人頭狗，把人腦袋裝在狗身上，這八成是文博染幹的傑作，我寧可死也不想變成那樣。
“我跟你說古昱，他要是敢把我嫁接到別的東西身上，我就和他拼了，你如果能逃出去，替我照顧爸媽。”
“沒必要。”古昱擰掉最後一枚螺絲，按住玻璃左右移動著，“你自身就是最好的實驗體。”
聽他這麼說，我不知該高興還是為自己默哀，文博染曾經的確說過那塊爛肉能幫我增強實力，但誰知道加強版的能不能保留人性，萬一不能，我至今所有的堅持和努力就都白費了。
我正猶豫要不要配合文博染，氣窗玻璃突然咔嚓一聲，最底部斷掉一塊，古昱的手法很熟練，他不知利用了什麼原理，把玻璃從邊緣處敲裂，上下各掉一塊，餘下的部分被他全掰下來。
沒等我高興歡呼，外面的人頭狗便察覺了異樣，有兩隻跳到窗下，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視窗，另兩隻仰頭無聲地嚎叫，動作好像是狼嚎，可喉嚨裡並沒有發出聲音。
“我拖住它們，你跑。”古昱縮身敏捷地鑽出氣視窗，靠著身手靈活躲過窗下兩隻人頭狗的夾擊。
我雖然擔心他，但不能浪費他為我爭取到的逃生時機，跳出窗外便朝電梯間的方向跑。
那兩隻做狼嚎狀的人頭狗立即追上來，我拼盡全力，好在比它們速度快點，但現實總愛將天真抹殺，人頭狗只是地面部隊，我剛跑到一半，它們就有空中支援趕到。
撲稜稜的翅膀煽動聲從空中向我襲來，生著肉翅的小怪物嘴中發出咿咿吖吖的聲音，如果忽略它們恐怖的臉，還真像有許多嬰孩在玩耍。
“古昱！”感受到滅頂的危機，我下意識地呼喚那個能救我於水火的名字。
“低頭——”古昱的聲音近在咫尺，他從我身後趕超上來。
我縮起脖子，低頭狂奔，一秒鐘都不敢停留，幾乎是在低頭的同時，感覺有一道風從頭頂掠過，跟著槍聲響起，一隻小怪物掉落在身後僅一步之隔的地方，我不敢稍有鬆懈，頭也不回地繼續跑著。
古昱從地上撿了把槍，嘭嘭嘭，連續幾槍打掉飛過我頭頂的小怪物，我光顧著逃，竟然忘了地上還有武器，那些死去的守衛每人身上都有武器，文博染還沒來得及給他們收屍，這無疑是現成的武器庫。
我瞅準最近的一具屍體，他手上握著支手槍，我算好步數，到了位置就地一滾，從屍體上滾過的瞬間拔出他手中的槍。
追著我撲的小怪物由於慣力太猛，直接撞到屍體上，被我一槍秒掉，我早就知道它們智商有限，容易受到障礙物的干擾，便藉助金屬箱跟它們玩巷戰。
古昱看出我的計劃，配合著從另一邊射擊，小怪物缺少組織協調性，受到來自兩個方向的攻擊，便分劃成兩隊，結果被我和古昱逐個擊破，全軍覆沒。
“呼，好在只有十來個。”我逃進電梯間，狠喘了一口氣，感覺肺都要憋炸了。
“當心！”古昱話音未落，我就感覺到有東西從頭頂衝下來，連忙閃身避到角落裡。
掉下來的不是怪物，而是一具屍體，當然屍體不可能自己掉下來，所以上面肯定有人或什麼東西。
“他是匪徒裡的小頭頭。”我看清屍體的樣貌後說。
“是巡邏隊的隊長，怪物暴動時，他破壞了電梯，帶著兩個人出去了。”
“有怪物從通道爬到上面，把電梯門撞開了，他可能就是被那怪物殺死的，我和他交過手，看來逃出去的東西，身手比他好。”
“當時我已經被關起來了，沒看到那怪物的樣子，那個人就是這夥匪徒的首領，現在他們已經沒人了。”古昱用眼神指了指倒在電梯間門口的那具無頭屍。
原來電路和電閘是燕尾胡破壞的，他為逃命把自己老大都扔下了，還想徹底封死電梯門，我記得當時底下還有人活著，起碼他們的老大還活著，這真是匪徒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現在正如古昱所說，這夥匪徒都死絕了，把怪物留給我們對付，還有一個入魔的文博染，我估計匪徒老大當初也沒想到文博染會瘋狂到這種地步，否則雙方就沒有這次合作了。
“你聽，什麼聲音？好像有人在說話！”我的思路剛拓展到一半，忽然聽見通道上方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是警報倒計時。”古昱的臉色變了變，“快爬上去，這裡要爆炸了！”
我一聽，果然是一個機械地女聲在報數，趕緊抓住牆壁上的鋼架，使出全力往上爬。
我們剛爬了兩三米，電梯間忽然傳來一陣咆哮，巨大的黑影再次出現，我馬上認出是那只巨屍。
“這傢伙真是陰魂不散！”我手腳並用，咬著牙加速攀爬。
“它上來這裡會塌，我去拖住它。”古昱的聲音漸漸向下。
我驚得停住動作，低頭叫道：“別去，沒時間了——”
但古昱根本不聽我的話，他向下退了一米，直接跳到那巨屍的背上，巨屍的大手本來已經抓住最底部的鋼架，只要它用力拉扯，整個通道的鋼架就會從底部塌掉，古昱確實做了正確的決定，可惜我無法接受。
倒計數讀秒的聲音猶如催命魔音，沒有瞬移蛋，這次我可就沒那麼幸運了，生死之間往往是一個人最清醒的時刻，在這一刻，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扔下古昱。
我把心一橫，從鋼架上退回去，此時巨屍的雙手已經將古昱掐住，古昱手槍裡只剩最後一顆子彈，打在巨屍腦門上，竟然彈飛了出去。
古昱再厲害也是血肉之軀，巨屍能輕鬆將結實的木籠扯爛，何況是人，眼見巨屍手上使勁，我只覺呼吸困難，體內的血液彷彿停止了流動，我不能接受古昱死在我的面前，絕對不能！
“住手。”內心強烈的聲音被另一個人輕描淡寫地說出來，狂暴的巨屍聽到這聲音，立刻靜止不動，只是捏住古昱的雙臂，讓他不能逃脫。
“他們啟動了自毀裝置。”古昱冷冷警告來人。
“文博染，想活命就別耽誤時間。”我的態度也格外嚴肅。
“阿大連子彈都不怕，就算這地方塌了也困不住它。”文博染自信地說。
“那你呢？”古昱問他。
“我？哈哈……”文博染突然大笑起來，癲狂的模樣令人生畏，“事實證明，我更擅長跟資料打交道，強大的基因並不適合我。”
他伸出佈滿青筋的右手，手裡握著一支針管，裡面有半管暗紅色的液體，他將針管在古昱眼前晃了晃，說：“這是我提取和最佳化的最強基因，來自上古的優秀種族，可惜啦~我沒這個資格繼承。”
“唉？你別激動，有話好說，也許你再多打幾針就成功了呢！”我預感到將有不好的事發生，連忙出聲阻止那支針管靠近古昱。
“多幾次？我每多注射一次，壽命就縮短一大截，反正我是將死之人，總要在生前做點有意義的事。”
我深知道文博染口中所謂有意義的事，絕不會是我們所希望的事，他為自己注入了古屍基因，現在快死了，所以他並不介意葬身於爆炸中，他只是想在死前把研究繼續下去。
“你把那個給我，我適應能力特別強，真的，相信我，我現在都會自動升級了。”我跳下鋼架，緩緩向文博染靠近，並伸出手，想接過他手中的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