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圖做最後的確認,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洛落的女孩。
洛落提到他哥的前女友時,叫的是恩茹姐,還說這個恩茹姐遠走他鄉去支援非國了,而且職業也是醫生。
除了姓氏洛落沒提,她口中的這位前嫂子,和眼前的喪屍姐姐剛好能對上號。
喪屍姐姐面露驚訝,連聲問道:“她在哪兒?小洛在哪兒?”
這顯然是認識的節奏,可提到那對兄妹,真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
反正我們恢復能量需要時間,我便給她講起我們在雪山基地的那段經歷。
宋恩茹在聽我講述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窗外,光潔的鏡片反射著陽光,我看不到她的眼神,只瞥見她的指尖輕輕摩挲著一側的衣角。
畢竟他們曾經親如家人,此刻聽到兄妹雙雙遇難的訊息,她心裡不可能沒有波動。
我只覺得人生中有許多奇妙的瞬間,總是會有奇妙的相遇,又或者說這個世界很小,小到我總能和那些傳聞中的人物不期而遇。
半晌後,洛落兄妹的故事已經結束,客廳裡靜得只能聽到窗外的風聲。
我不想打擾宋恩茹,她已然沉浸在對故人的緬懷情緒中,我猜她腦中也許正播放著曾經的回憶。
但她並沒有讓自己在回憶中沉浸太久,幾分鐘後,她摘下眼鏡,用毫不掩飾的審視目光看著我,眼鏡就像她的保護/傘,現在她摘下眼鏡,我可以看到她眼中的情緒,這是一個坦誠的暗示。
我們確實需要談談,我希望她能繼續讓我搭段順風車,至少能把我們帶到北方。
“你接下來準備去哪兒?”她問。
“北邊,你呢?能捎上我們一段不?”
“我要回首都,可以把你們帶到那。”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聽說她想回首都,有點詫異。
“今天,剛回來。”
“那你知道首都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宋恩茹搖頭:“我回來的路上沒有遇到倖存者。”
‘沒遇到倖存者’這幾個字,她說的時候語氣格外沉重,她說她以為首都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連那裡都失守了,她無法想象其他地方會怎麼樣。
“首都這座城市空了,但是那的倖存者遷到了別的地方,據我所知,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就在原始森林。”
宋恩茹姓宋,這不由得讓我產生了一個聯想,當然,姓宋的人很多,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你認識宋蔓蘿嗎?”我試著問道。
誰知宋恩茹聽到這個名字,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寒芒,態度雖然很不友好,但這恰恰證明了她知道這個人。
“你是誰?宋家的人?”她的眼神又變得警惕起來。
“嚴格說來,我是宋家的仇人。”
宋恩茹微微瞪了瞪眼睛,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話。
我不知道她是不相信我是宋家的仇人,還是不相信我有實力做宋家的仇人。
不過她很快就收起懷疑戒備的眼神,對於宋家,我沒什麼可隱瞞的,而且看宋恩茹的反應,她和宋家應該不是什麼友好的關係。
“宋家在末世初期建了座黑市,現在新都是宋家說了算。”
“宋家的誰?”
“這我不知道,我只在黑市見過宋蔓蘿,其他宋家人我都沒見過。”
“我也是宋家人……曾經是。”宋恩茹說:“宋蔓蘿的父親和我父親是堂兄弟,為了爭家主的位子,她父親耍了許多見不得光的手段,從那以後我們兩家就斷絕了來往。”
“我父親被逼得離開了本家,一氣之下帶著我母親移民海外,只有我留在國內完成學業。”
古往今來,為了爭權奪利骨肉相殘的事不勝枚舉,也難怪提到宋蔓蘿,她沒有好臉色,想必他們這些小輩之間的關係也不怎麼樣。
我對豪門秘辛沒什麼興趣,所以也沒細問。
既然關係不怎麼樣,宋恩茹肯定不會主動跑到新都去找不痛快。
原來的首都已經變成一座空城,宋恩茹似乎沒有了繼續向北走的必要,看來我們的順風車坐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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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自己的營地?”宋恩茹沉思片刻後問道。
“有,但不全是喪屍,也有人類異能者。”
“你們能和平共處?”
“起初是為了生存,後來大家成了朋友,再說現在高等喪屍也不是非吃人不可。”
我說完,雙眼含笑的看著她:“怎麼?你還吃人呢?”
這原本是一句玩笑話,也許因為我身邊的高等喪屍都不吃人,所以我下意識的認為宋恩茹也不吃人。
可沒想到她用十分認真的語氣回道:“最近半年沒吃。”
這下玩笑話變成了冷笑話,我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只好硬接了句:“哈,現在咱的食譜變豐富了。”
白君揚的血脈是特殊的,我因為幸運才能做一隻沒吃過人的喪屍,而對於其它高等喪屍來說,吃人是它們無法抗拒的原始誘惑和生存的必要。
我對吃人的喪屍,一直抱著能除則除的態度,畢竟吃人的和保護人類的,註定會站在對立面上。
可是對宋恩茹,我卻很難把她當成敵人,她仍然保留著人類的感情,這我看得出來。
她將那一男一女兩隻高等喪屍當成朋友,這說明她變異前和變異後都擁有屬於人類的感情。
我想問她今後有什麼打算,她始終沒提自己的父母,我估計是已經遭遇不測了。
熟悉的家鄉變成了一座荒無人煙的空城,曾經她熟悉的同學和朋友早已不知去向,她今後該何去何從?
可我沒有問出口,雖然我覺得她的異能對我們有很大幫助,但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我並不瞭解她和她的朋友。
搭個順風車倒無所謂,可萬一她說他們無處可去,想要加入我們的營地,我該怎麼回答?
接受吧,我暫時還不太放心他們,拒絕吧,又傷了和氣。
不如不問,大家能一起走多遠就走多遠,於是我問她願不願意送我們去北邊。
她說可以,而且她做了一個令我非常意外的決定。
她要去原始森林!
“為什麼?”聽到她的決定,我大惑不解。
既然雙方從前有過恩怨,難道只因為末世來臨就可以重歸於好嗎?
“我不是去找宋家人,我父母在末世爆發前兩天,回國看望生病的外婆,之後我就和他們失去了聯絡,我外婆家在首都也算是名門,或許現在還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
早在出現大量高燒的病人時,國際、國內的航班就都停運了,他的父母能在那時候回國,坐的一定是私人飛機,而且身份絕對不一般。
不過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不都說豪門喜歡強強聯姻麼,宋恩茹的父親曾經是家主之位的競爭者,身份自然不一般,她母親又是名門千金,如果他們一心想回國,總會有辦法。
宋恩茹突然決定要去原始森林,我們又可以搭她的順風車了,我心裡狠狠松了口氣。
“你可以邊走邊替他們治療嗎?”宋恩茹問。
“沒問題!”只要可以免去長途跋涉,我一心三用都沒問題。
只要之前消耗的能量補充回來,我完全可以邊走邊替幾個人治療,修復腦波的工作不在於能量的強弱,這是個精細活,就像逢逢補補。
我們在村子修整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們開始了短距離的空間穿梭。
宋恩茹每次開啟空間都要消耗很多能量,所以途中我們經常要停下來休息。
偶爾我也給她輸些能量,但她讓我專注修復腦波,如果有剩餘的能量,就存起來準備戰鬥。
看來她始終沒忘我是打手這件事。
路上我們聊起水晶球,她覺得海星、卡車還有後來的遊樂設施‘雨’,極可能是水晶球的異能。
她認為新生池應該不僅僅是用來洗腦的,它還有一個功能,就是吸收高等喪屍的異能。
假如宋恩茹沒有冒險做餌,迅速解決了戰鬥,水晶球肯定還會使出更多異能。
其實我在看到海星和卡車出現的時候,一度以為它們都是水晶球變出來的,它就像叮當貓肚子上的口袋。
可後來見到遊樂設施滿天飛,我意識到那可能是物移異能。
但從外表看,它只是一個普通的水晶球,要說它能複製異能,就有點玄乎了,除非它和瞬移蛋一樣,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黑科技。
思維這種東西就不能發散,一旦發散開,便會有更多的疑問冒出來。
比如,水晶球如果是外來文明的黑科技,那作為使用者的阿爾法,它是否也來自另一個世界?
其實見識過仙人、藍晶晶這樣的穿越者,再多一個外來文明的闖入者並不算離譜,怕就怕它是帶著毀滅性武器過來的,因此我特別希望它是本地土著。
說起阿爾法,我便把初見它時的情景跟宋恩茹複述了一遍,她遠渡重洋,從非國回到國內,路上一定沒少見識喪屍和變異獸。
所以,我想問問她有沒有見過或聽過類似的生物。
可以變換外貌的異能我見過不止一個,窺探別人的記憶也不是什麼天方夜譚,甚至我就曾擁有過這種能力。
但僅僅透過精神力複製出一個大活人,這種情況我從來沒見過。
假如阿爾法可以隨意複製出任何人,我們殺死它的機率將十分渺茫。
當然,它複製出的樣子雖然保持的時間長,可分享過的記憶似乎很短。
而最可怕的是,它能感應到我在想它,這是不是說我和它之間建立了某種精神聯絡或是紐帶?
如果是,這條紐帶的長度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