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三省的氣溫越來越低，又經歷過喪屍大軍的浩劫，我們路上沒遇到土匪或小型營地。
可當古昱發現新的記號，我的僥幸心理一點點崩潰，我們找到了更多的墳墓，那些名字壓得我腦子發沉，胸口像堵著團棉花。
我計數著死者的數量，一直做著減法，直到數字歸零，我頹然地閉上眼睛。
小城的普通人幾乎死光了，說幾乎，是因為除了我爸媽，其他普通人全死在了這場未知疾病的魔爪下。
從最後一片墳墓的位置來看，疾病是在他們離開小城後出現的，開始幾天死的人最多，後來慢慢減少。
貝爾市外埋葬的是最後一批染病者，也是小城最後的普通倖存者。
自然界對人類真的是要趕盡殺絕嗎？
我心中悲痛萬分，不僅僅是為小城死去的那些倖存者，也為人類的未來。
“爸媽一定還活著，龍濤和阿熒會保護他們的。”
“我知道。”
二哈聽到我和古昱的對話突然嘆了口氣，神情落寞，眼睛裡有毫不掩飾的傷感。
我們徒步走回小城，透過這些天的治療，二哈基本已經復原，對藍晶晶的忠誠產生了動搖，也不提去救她的事了，只是時常對著天空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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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要去的地方嗎？”我想知道二哈的打算，於是問道。
連日來的打擊，雖然不至於讓我心灰意冷，但對許多事都失去了興趣。
現在二哈已經復原，他如果不想再繼續營救藍晶晶，我們就沒必要再一起行動了。
“沒有，家、家人、營地、朋友……全沒了。”
我忽然明白他剛剛為什麼要露出那麼傷感的表情了，古昱問過他以前的事，末世爆發後，他的家人變異成喪屍，他當時和同事被困在公司，他特別後悔那天去公司加班，結果沒有見到家人最後一面。
後來他拼命跑回家，他的父母在逃出家門的時候被喪屍咬傷變異，他被鄰居救了出來，在軍方建立的營地遇到兩個朋友。
不出意料，他們的營地最後淹沒在喪屍的群攻下，他一個人逃出來四處躲藏。
期間他也加入過其它營地，和別人組隊到野外打獵，可最終只剩他一個人活下來。
他在半路碰上遷徙的新都隊伍，餓得實在受不了，想偷點吃的，結果被人歹住，又剛巧讓藍晶晶瞧見了。
他和新都的隊伍相遇的地方離鶴市不遠，那邊距離蘇國也比較近，或許新都當時為躲避屍潮，躲去蘇國了。
其實他們也可能逃往棒子島，不過估計那邊的喪屍並不比國內少，而蘇國地廣人稀，要暫避一時，自然是選蘇國。
“今後怎麼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
“還去救藍晶晶嗎？”
“我想看著她死。”
“我理解，但新都是什麼地方你很清楚，沒必要至這個氣。”
二哈點點頭，沉默下來，又開始仰頭看天。
我和古昱交換了一個眼神，我們沒有刻意問起二哈的異能，這一路上也沒有他施展的機會。
我們決定去巴爾自治區尋找爸媽他們，本來二哈會跟去，可現在他徹底恢復了，又放棄了營救藍晶晶的想法，那我們就要面臨他的去留問題。
二哈姓哈，祖上是旗人，老家在吉省，他本名叫哈善。
“我們要去巴爾自治區，你想跟我們一起嗎？”
“能去你們的營地嗎？”
我看看古昱，見他沒反對，便點頭：“行，如果能找到他們的話。”
哈善的狀態雖然不好，可還聽得進去勸，先帶他去巴爾自治區落腳，總好過把他扔在野外。
我們使用瞬移到貝爾市的郊外，到發現墳墓的河邊，然後繼續步行，生怕錯過龍濤留下的記號。
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在普通倖存者大量死亡後，我們又發現了異能者的墳墓。
但這次墓碑背後的死因，不是未知疾病，這些人死於變異獸和植物的攻擊。
龍濤特別註明，他們死於意外和不小心，我稍稍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
只要病毒有感染範圍，或者說它只感染某一個群體，那其他人暫時就是安全的。
秋德海在對未來的描述上沒有說謊，我必須認清這個事實。
既然未來沒有人類能生存，新都疫苗的作用便顯得尤為重要了。
一旦確定他們研製出的疫苗就是寄生蝶，喬博士他們看到的‘未來’將成為現在。
雖說小城不能代表全世界，小城的變化也不能代表世界程序，但它是世界的一個縮影，由普通人、異能者和高等喪屍組成。
現在普通人除了我爸媽都已病故，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病毒的死亡率不是百分之百，我爸媽自帶抗體，二是爸媽已經不是普通人。
無論怎麼說，普通人的數量都在大量減少，而在此時此刻，我對爸媽是否能保留‘人’的身份已經沒有堅持。
只要他們能活下來，並保有記憶和理智，或者再退一步，只要他們能保住理智就好。
這樣想或許很自私，選擇權當然還在爸媽手裡，可在選擇之前，他們要有得選才行。
我決定如果新都研製出的疫苗真是寄生蝶，一定要弄來些，至於用不用，就交給爸媽自己決定。
我們和老喬、湯姆在南邊待了那麼久，他們倆一直很健康，所以小城的噩耗就像給了我當頭一棒，砸得我腦子亂糟糟的。
然而沉浸在陰鬱的情緒中幫不到任何人，我萬分感謝古昱默默的陪伴，他懂我，很多事只能讓我自己想清楚，想明白了自然就走出來了。
我告訴自己往好的方面想，畢竟還是活下來的人多，除了生病、意外死亡的人，大部分異能者和高等喪屍都活著。
在離巴爾自治區一百公裡內的區域，我們沒再發現墳墓，這是個好消息。
“等等，我感應到了！”我的精神觸手感應到了腦波活動，而且不止一個。
古昱看向我，這時二哈突然叫道：“你們看。”
其實不用他提醒我們也能看到，從巴爾自治區的城市上方升起一道紅光，我認得那是信號槍發出的光團。
城裡果然有人！
激動過後，我立刻冷靜下來，有腦波活動並不意味著對方是我們的人。
發射信號彈，也未必是因為周禮看到了我們，想告訴我們他們在那。
古昱拉起我，又拽住二哈，我們越過公路，瞬移到城市邊緣。
這裡的建築都不高，風景優美如畫，城市坐落在冬季的草原上，像雪牆上的浮雕。
如果發射信號彈的是龍濤他們，在我們此刻所站的位置，應該能感受到上古大陣的護罩了。
“沒有，不是他們。”我的黑雲凝聚成幾十條觸手向左右探去，有一條觸碰到離我們最近的建築，並沒有遇到阻力。
使用上古大陣的方法，古昱臨走前就教給龍濤了，他們如果選定這裡落腳，肯定會用大陣把這保護起來。
來時的路上，我們沒有發現玻璃制品，本來我還想著是因為草原上視野開闊，不便於放置玻璃制品，一來是容易被人發現，二來視角不好。
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龍濤和周禮他們根本沒在這落腳。
但路上又有小城倖存者的墳墓，這條路線上沒有岔路，說明我們猜的沒錯，他們原本打算在巴爾自治區落腳。
那麼令他們再次放棄進駐城市的理由是什麼呢？
是因為這地方已經有人佔了？
“最好確認一下。”古昱望著落下的信號彈說。
“好，哈善，你在這等我們回來，要是一個小時後我們還不回來，你就往南，去左巴爾碰碰運氣。”
左巴爾也是自治區，在貝爾市的西南方向，距離貝爾市要比巴爾自然區還近些。
只是巴爾自然區的水資源比較豐富，更適合大量倖存者定居，而他只有一個人，到哪都差不多。
“我想跟你們一起去。”哈善皺皺鼻子，對著空氣嗅了兩下，一臉堅定地說。
“你的異能是增強嗅覺？”我問，龍濤能看到空氣中的病毒，尚且不能避免普通倖存者感染未知疾病，就算哈善的嗅覺逆天，遇到真正的危險，他也幫不上忙。
“不是，我會變身。”
“變身？變成別人的樣子？”
“你看著。”
哈善說著伸出雙臂向前，肩膀收縮，做出一個‘撲’的動作。
然後只見一隻‘巨大’的哈士奇出現在我們眼前，背部的毛是黑色的，肚皮和四肢是白毛，但他的眼睛不是藍色，而是黑色，變身大狗的哈善，瞪著眼睛一臉兇相地看著我。
我頓時感覺頭頂飄過六個點，要說這是異能也沒錯，可是它的優勢和威力在哪裡？
不過既然人家展示給我們看，我總不好出口傷人，點點頭，委婉地說：“還行，挺特別的。”
古昱就沒我這麼委婉了，直接伸出食指，指向哈善前肢踩著的地面，命令道：“坐，等我們回來。”
哈善之前穿的衣服還掛在他身上，他變身後的體積跟只成年老虎似的，衣服掛在身上完全不顯大，大大的狗頭露在衣領外面。
我覺得古昱的動作有些不尊重人，剛想出聲替哈善說兩句話，結果他就乖乖坐下了，尖尖的耳朵顫了兩下，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呃……”我張張嘴，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隨即又想到另一個問題：“要是咱們回不來，他一直等在這怎麼辦？”
“他只是會變身，不完全是狗。”古昱說：“這是他的異能，應該可以切換。”
“那他怎麼不變回來了？”
“也許有限制吧，變一次要維持一段時間。”
“呼，反轉得太突然了，咱們快走吧，爭取快去快回。”
瞬移前我又回頭看了哈善一眼，確定他還坐在原地，才放心和古昱離開。
讓哈善這變身異能鬧得，我心頭的沉重感都鬆緩了，之前他被藍晶晶催眠才會有大狗的行為，誰知道催眠解除後，他‘狗’得更徹底了！
問題是他的變身異能除了賣萌還能幹嘛？
我估計藍晶晶不知道他有這異能，要是知道可能對他反而沒興趣了，她喜歡把‘人’變成‘狗’，原本就能變的，只怕她沒興趣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