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徵得二哈的同意，對他的腦子進行了掃描，他的情況和程一峰完全一致。
他被藍晶晶催眠了，酷似二哈的表情是他在催眠狀態下模擬大狗的行為。
不過他只是表情和某些動作像狗，思維和語言能力並沒有受到限制。
我問他是不是藍晶晶給他保留了一部分人的意識，他搖頭說不是，是主人的力量越來越弱。
其實藍晶晶只交待要他帶我去救她，沒說她知道魯智的事，那後半句的籌碼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我思索片刻，覺得應該是藍晶晶的催眠異能因著她的生命力降低，被削弱了效果。
現在藍晶晶或許和曾經被關在實驗中心的我一樣，正接受各種試驗，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如果是正常的催眠術，即使催眠師死去，沒有解除的關鍵詞，催眠效果將會持續終生。
但藍晶晶的催眠是種異能，會隨著她力量的減弱而失效。
這對我來說是個好消息，假扮我的東西、穿越者、重生者，大家都有弱點，沒有誰是無敵的。
認清這一事實令我信心倍增，有敵人不可怕，敵人強大也不可怕，就怕敵人無懈可擊。
我們一路瞬移，我順便幫二哈治療他中的催眠術，有過治療程一峰的經驗，再治二哈就比較容易了，況且他的催眠效果還降低了不少。
模擬狗態的催眠層面較淺，我沒用多少時間就幫他解除了這層催眠。
而忠誠是最深層次的催眠，比較難消除，好在二哈沒有抵抗我的治療。
我問他知不知道我在做什麼，他說知道，他知道我在幫他。
這是個好現象，他恢復得很快，當然很大一部分原因要歸功於藍晶晶的虛弱。
新年的第二天清晨，我們抵達貝爾市，這裡鄰近蘇國，擁有廣袤的草原，河水從城中流過，如果不考慮耕種問題，是個定居的好地方。
不過草原上的變異獸肯定少不了，可能需要很多異能者一起才能擺平，所以並不適合單打獨鬥的倖存者生活。
冬季的草原白雪皚皚，我們遇到幾波牛群、羊群，還有我只在電視裡見過的馴鹿，它們沒有向我們發起攻擊。
有這樣溫和的動物存在，我感覺沒那麼緊張了，我一直擔心爸媽他們在遷來的途中碰到兇猛的野獸。
古昱按周禮千里眼異能的使用範圍，在高速公路附近尋找玻璃制品，如果爸媽他們順利遷到這，周禮一定會佈下‘眼睛’盯著進城的高速。
但我們沒找到周禮必用的媒介，顯然爸媽他們遷徙的並不順利。
出於某種原因，他們沒有在貝爾市落腳，四周的雪原沒有任何問題，那問題八成出在市區內。
走進市區我們才知道，這地方有數量驚人的死屍，現如今極少有城市裡沒有腐臭味，沒進來之前，我完全沒想到裡面會有這麼多屍骨。
和白骨城相反，貝爾市的屍骨多數是人類，動物的極少，看屍體腐爛的程度，他們死亡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小城裡有不少普通人，在屍體堆積的地方容易出現瘟疫，即便梅琳有治療異能，但末世後出現的瘟疫病毒極可能產生變異，他們不敢停留也許只是出於謹慎。
再說屍體處理起來需要集中焚化，這事一時半刻做不完，以我們看到的屍體數量判斷，用鄭超的火系異能恐怕要燒上好些天。
還要把建築內和各個角落的屍體搬出來，偌大一座城市，至少居住著幾十萬人，小城只有百來號人，搬到明年開春都未必能搬完。
龍濤他們倒是可以使用異能暴力搬屍，那樣城市中的建築都要被破壞掉，就我們看到的情況來說，貝爾市的每棟建築裡都有屍體，而且每個房間都是滿員狀態。
當然，僅僅是這樣的原因，估計還不至於讓龍濤他們放棄這。
我們在市區的街道上轉悠了半天，古昱神情嚴肅，在檢查過幾棟建築後，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我覺得他好像有發現，而且是對我們不利的資訊，便問道：“有龍濤他們留的暗號嗎？”
“沒有，他們沒留暗號。”古昱沒說別的，但腳步不停，偶爾會在街邊、牆角駐足。
經過我的治療，二哈的行為已經不那麼像大狗了，只是他進了市區就不停地聳動鼻子，四處亂聞。
滿城都是屍體，我的鼻子裡全是屍臭味，凜冽的寒風也刮不盡這種難纏的味道。
我甚至不願意深呼吸，所以二哈的‘勇敢’令我十分佩服。
二哈在這樣臭氣熏天的環境下不停大聞特聞，讓我忍不住問道：“聞到什麼了？”
城裡沒有活物，這在我進來前就探測過了，所以我知道他不可能聞到活人氣味。
“香。”二哈邊聞邊說。
“啊？”我怪異地看向他，心說這傢伙不會喜歡吃腐肉吧？
幸好他馬上解釋道：“有花香。”
說著還伸手指向遠處的一個建築，那建築好像兩座尖塔，塔尖上有馬頭造型的塑像。
我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那是一座大橋的高塔，兩塔中間有道橫樑，上面有字，只是隔得遠，我看不清寫的是什麼。
除了兩顆馬頭，橋身已經被積雪覆蓋，這樣的季節，連草都沒有一棵，哪來的花？更別說花香了！
但是二哈沒必要說謊，反常的現象往往意味著未知的危險，或許爸媽他們發現了這裡的反常，才沒有停留，或許他們已經遇到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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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扼制住自己的思緒，阻止它往糟糕的方向飄，假如有危險發生，龍濤他們一定會用異能，而城內建築儲存完好，看不出曾發生過惡戰。
我問古昱：“你怎麼看？”
古昱自進城後就一直在觀察這裡的環境，雖說沒找到龍濤他們留下的線索，但其它線索對我們同樣有幫助。
古昱指了幾個地方給我們看，他神情愈發嚴峻，就像我剛剛想的那樣，他肯定發現了重要的線索。
於是我認真去看他指出的幾處地方，分別是路口、屋頂、門市店鋪和停在路邊的車。
等我看完這幾處地方，他才說：“路口沒有屍體和車，屋頂有屍體，屍體身邊有槍，店面的櫥窗完好，還有街邊那些車，車裡沒有屍體，車子停放的也很整齊，空出的車位少，這些說明什麼？”
他把問題拋給我，我反覆看了看他說的這幾個地方，先從較近的地方說起：
“車位空的少，停得整齊，而且裡面沒屍體，說明這些人死時沒有選擇開車逃走，路上也沒有車禍發生。路口沒車堵著、沒屍體，說明他們死時並不驚慌，沒有亂跑。屋頂有屍體，可能是放哨的守衛，槍在身邊不在手裡，說明他們死時沒進入戰鬥狀態。”
古昱點頭，神色不見一點緩和，我說完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貝爾市城區的人口大概不到三十萬，加上牧區和下面的縣級市，總人口是兩百多萬。
剛剛我們就發現，城區每棟建築裡都塞滿了人，屍體的數量加起來，絕對不止幾十萬。
這裡一定接收了從四面湧來的倖存者，屍體大部分都集中在建築內，街上雖然也有不少，可是和室內的屍體數量相比，只能算是一少部分。
街邊搭著許多帳篷和簡易房，街上的屍體也許死前就住在街邊。
放哨的人沒有做出戰鬥姿態，倖存者待在室內沒有逃生，門窗沒經過加固。
種種跡象都在告訴我們一個事實，這些人死得非常突然，他們身邊放著照明工具，有些手電的開關是開啟狀態的。
沒人會在白天浪費電池開著手電，而且是在街上，所以他們死亡的時間基本可以確定是夜裡，說是一夜死絕並不誇張。
喪屍圍城、變異獸攻擊，遠不及全城人在睡夢中死去恐怖。
身處一座死城，而我們不知道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自然會把可怕的聯想延伸到自己身上。
我們在城裡轉悠了半天，也許在不知不覺中，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我突然看向二哈，他被我瞪得一怔，大狗的行為雖然沒了，可眼神卻仍然蠢萌無辜。
“這沒有活物，他們的死，會不會跟二哈聞到的花香有關？”我根本沒想嚇二哈，只是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眼神可能有點冷。
貝爾市有這麼多屍體，卻沒引來食肉動物光顧，那只能說明棲息在這的‘死神’還沒離開。
“如果是花香殺人，現在咱們退出去也晚了。”古昱想了想，指著大橋對二哈說：“香氣是從那邊哪傳來的？”
二哈也沒問我們去找花香幹嘛，直接點頭說是。
我們帶他瞬移到大橋附近，我終於看清兩座高塔中間的橫樑上寫的是什麼了。
那是這座橋的名字，不過字的部分筆畫被白色的雪遮住，辨認只能靠猜。
橋下的河水已然結冰，厚厚的積雪將河面埋住，橋身也被厚雪鍍成純白的顏色，打遠瞧著就像一座雪雕的大橋。
但走近了我就發現，橋身不僅有積雪，還開滿了拳頭大小的白花。
花有七瓣，我叫不出名字，像一朵朵白雲落在橋身上，難怪從遠處看不出這裡有花，它們與積雪融為一體，花蕊也是白色的。
這花無葉無莖，開在橋體表面，彷彿是從鋼筋水泥裡生長出來的。
站在橋頭，我終於聞到了二哈說的花香，冷香縈鼻，味道清淡，花色素雅。
我聽說在叢林裡，越是豔麗的花越危險，我們看到的這種花貌似並不太符合人類以往的經驗。
零下三十多度的嚴寒，這看似脆弱單薄的花瓣，卻沒受到一絲傷害，就算有寒風摧殘，它們依舊在風中怒放。
要說這不是變異植物，那就是睜眼說瞎話，想起在廈市遇到的黑紅花，我和古昱誰都沒有去觸碰它的打算。
然而我們忌憚它，有一個人卻沒領教過變異動植物的厲害，二哈好奇地盯著在凜凜寒風中巍然不動的白花，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