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每個房間都上了鎖,但僅僅站在走廊上我們就知道不用去檢查那些房間了,堆積的屍骨鋪滿了整條走廊。
我大略數了數頭骨,有近百個,這裡的血跡比樓上六層加起來還多,假設兇手只是先把人打傷或打暈,然後拖到地下室集中處理,那這條走廊就是他/她的‘屠宰場’。
屍體堆積在一起,已經爛成一團,想分開他們可不那麼容易,不過我覺得挖腦子的人不會直接把大腦抱在懷裡,一定是用什麼東西裝著的。
我只需要在屍堆裡找到一個容器就好,見識過各式各樣的死屍,現在即使從他們身上踩著走過去我也沒什麼感覺。
“要找什麼?”古昱問。
“一顆大腦。”我像掀蓋子一樣掀開硬成坨的屍骨,他們身上除了衣服,沒有別的物品。
我補充道:“裝在容器裡的大腦,比如箱子、盒子……”
古昱壓碎一堆屍骨,從底下拎出一個急救箱,問:“比如這個?”
“有可能,開啟看看。”我走回他身邊,有點期待地盯著這只鋁合金急救箱。
古昱掀開急救箱的蓋子,我設想過裡面空空如也,也設想過裡面擺著一顆乾巴巴的腐爛大腦。
但我唯獨沒想到裡面會裝著一顆新鮮的大腦,它沒有腐爛、沒有發臭,依然散發著新鮮的血腥味。
“找到了。”古昱在起初的驚訝過後,很快恢復了冷靜,“你想帶回去研究?”
“嗯,走吧,路上再跟你說。”
急救箱不是冰櫃,也不是真空裝置,它甚至沒有密封膠條,走廊裡的屍體已經腐爛,所以環境也沒什麼問題,這顆新鮮的大腦用事實證明了它的獨特。
古昱在一間儲藏室門口找到了兇器,那是一把剃骨刀,就插儲藏室的門框上。
所有房間的門都鎖住了,這間也不例外,但門上有血跡,是四個指印,應該是手上沾血的人推門時留下的。
古昱撬開這扇門,屋子裡堆著破舊的辦公椅,一具穿著白大褂的男屍吊在屋子中央。
“這地方簡直就是一部恐怖片。”屍體身上穿的白大褂已經變成黑大褂,上面全是血,如果不看款式根本認不出來。
古昱摘下大褂上的胸牌,蹭掉上面的血塊,“章鴻森,主任醫師。”
“你聽說過這種說法嗎,做心理醫生久了,心理都會出問題。”這間醫院讓我感覺非常不舒服,有別於以往面對喪屍和怪物的感覺。
“聽過,走吧,”
“手機。”地上散落著很多部手機,怪不得我總覺得樓裡少了點什麼,有人掉了靴子、帽子、大褂,唯獨沒掉手機。
走廊裡的屍體也是,口袋裡有筆、有衛生紙、有香菸打火機,就是沒有手機。
手機是現代人的‘必需品’,基本人人都會隨身攜帶,現在它們都躺在這間儲藏室的地上。
我隨便撿起兩部裝進揹包,反正都沒電關機了,等回到高爾夫球場充了電再檢查也不遲。
我們離開醫院,這地方雖然沒經歷過喪屍末日,但比那更糟,有些事如果仔細想一想,便會令人不寒而慄。
比方說沒有鐵攔的病房,裡面的病人顯然病情不算太嚴重,特別是住在一樓病房的病人,他們完全可以在房門鎖上後跳窗逃生。
而且將他們鎖在病房活活餓死,又阻止他們逃生,這絕不是一個人能幹的事。
還有那些醫護人員,章鴻森不可能每次動手都碰巧遇到落單的同事,他個頭不高、也不年輕了,是怎麼做到砍倒一個,不嚇跑一群的?
精神病療養院應該有專門針對這種突發情況的應對方案,然而近一百名醫護人員,全被章鴻森一個人殺了,這件事本身就不可思議。
“幸好我不是警察,我覺得這可能是靈異事件。”就算以前不是,以後這地方恐怕也會染上靈異色彩。
“確實有很多疑點,我查了前臺的登記簿,最後一條記錄的日期剛好是災難爆發的前一天。”
“我看了這顆腦子的病歷,他患有精神分裂,幻想末世來臨,人變成喪屍,還有具體日期,我覺得他沒病,沒準兒真有預言能力,像妮妮。”
“還有什麼資訊?”
“穿越、追殺,醫生的字太難認了。”
“體貌特徵?”
“呃…男性、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沒留鬍子。”已經腐爛一年的屍體,我實在很難回想起他有什麼特徵,忽然,我腦中閃過一個畫面,我連忙將它回放,把細節放大。
我幾乎驚叫出聲:“那個人少了三根腳趾,他少了三根腳趾!”
人的眼睛很容易腐爛,但手指和腳趾有骨頭,少沒少一看就知道。
如果屍體只是少了三根腳趾,我不會這麼激動,但結合病歷上寫的內容,末世、穿越、追殺,這些矛頭都指向一個人——喬博士。
“你懷疑他是喬博士?”古昱騎車的動作慢了下來,此刻我們正在回高爾夫球場的那條路上,抬頭就能看見別墅小樓的尖頂。
“喬博士的屍體被人搶走了,也許他沒死呢,或者搶走他的人有辦法復活他。”
“有可能,他有一顆特別的大腦。”古昱看了眼掛在車把手上的急救箱。
假如這顆腦子一直留在身體裡,這人是不是就死不了?
又假如他真的是喬博士,那搶他屍體的人,會不會早就知道他有不死大腦?
我之前就想喬博士可能是對自己做過什麼,才會被人惦記上遺體,現在看來我可能蒙對了。
“如果這些年他一直被關在療養院,哎……我不知道怎麼跟喬堂說,喬博士明明活著,要是他能再堅持一年多好。”
“等黃榕脫離危險,我們陪他去醫院認一下。”
“嗯,也——”我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槍聲震回肚子裡。
“是球場。”古昱朝我伸出一隻手,我默契地握住,連人帶車瞬間移回高爾夫球場。
球場內有燈光,休息大廳和住著傷員的三棟別墅小樓都亮著燈,應該是他們啟動了備用發電機。
住傷員的小樓裡傳出陣陣慘叫,休息大廳外則是爆響不斷,像是有什麼顧慮,白君揚使用異能非常剋制。
或許是不想炸壞門窗,又或許是白君揚找不準攻擊者的位置,只能試探著來。
“沒腦波,是蟲子。”我和古昱來到休息大廳門前,發現門窗上粘著厚厚的一層綠蟲子。
水蛭一樣的肥身子,腦袋上卻長著一根尖刺,每條都有食指粗、三寸長,它們尋找著一切縫隙,尖尖的腦袋用力地拱動,古昱立即抽光它們體內的空氣,蟲子整片掉落,像被放氣的氣球,萎縮成一團掉在地上。
有些快速爬向我和古昱,然而有空氣護罩隔著,它們根本近不了我們的身。
古昱殺完休息大廳外的蟲子,又爬上別墅小樓,解決掉所有蟲子後,傷員們再次跟著我們回到休息大廳。
他們中的幾個人被蟲子寄生,好在其他人反應快,發現別墅有漏洞,立刻躲進衛生間,封住了排氣口。
我和古昱摘下揹包,老喬趕緊拎過去,把裡面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擺在桌上。
“不能用異能殺死它們嗎?你的異能可以隔著皮膚用吧?”一個扶著同伴躺下的傷員看向古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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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什麼時候昏迷的?”老喬看著那幾個被寄生的人問。
“他們想跑,被我打暈了。”古昱回道:“殺死它們不難。”
古昱的目光投向老喬,蟲子一旦進入人體,就不是殺死那麼簡單的事了,何況是寄生在脊柱上的蟲子。
果然,老喬激動地搖頭:“不行、不行,它的寄生在脊柱上,掙扎的時候會造成破壞,而且它們很可能有毒。”
“他說的對,蟲子已經操縱了他們,必須謹慎。”另一名傷員說道。
他們脫掉被寄生者的上衣,食指粗的蟲子,不過幾分鐘功夫,已經脹大兩倍不止。
“桑小姐,能麻煩你去採些花嗎?就是你們說的那種紅黑相間的花。”秋德海摸索著從桌邊站起來說。
“我去。”古昱轉身要走,我連忙拉住他。
“你得留下,那些蟲子也許還會來。”我們幾個人裡,古昱的異能對付這種蟲子最有效。
“我陪她去。”白君揚走過來,朝古昱擺擺手,意思是叫他放心。
我跟白君揚騎車出了球場,人頭田並不遠,騎車很快就到了。
傍晚時我和古昱曾近距離接觸過人頭盆栽,當時一條蟲子也沒見著,不知道它們是從哪冒出來的。
我們沒靠太近,我用精神黑雲撥開草叢,摘了三朵小花,用黑雲裹著,便往回騎。
白君揚在回去的路上突然開口:“我該進食了,得離開幾天。”
他不提我倒忘了,白君揚需要定期吸收其它喪屍的能量,廈市是死城,他要進食就必須去別的城市找喪屍。
“你一個人不安全,我跟你去吧。”我的擔心是有理由的,眼下各方勢力都展示出超強的實力,別人抱團取勝,這個時候落單十分危險。
“桑柔。”白君揚眼神複雜地看著我,“我和你不一樣,我已經做好站在人類對立面的準備,你沒有。”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這些,我從來沒想過要站在人類的對立面,我雖然以喪屍自居,但也沒嚴重到要與人類為敵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