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物件被湯姆依次相連，他除錯了幾下都沒成功，看他臉上露出浮躁的表情，我讓他別著急，然後轉身進了小倉庫。
技術活最忌心浮氣燥，特別還有個人在旁邊緊盯著，我意識到這點，便給他騰出空間，免得他越急越出錯。
小倉庫裡除了那幾箱紅盾沖劑，再沒別的東西，我拆開一箱看了看，隨後無比慶幸我這樣做了。
箱子裡裝的並不是沖劑，而是口服液，口服液的說明書就擱在最上面，一箱只有一本說明書。
封面上印著‘藍傘’兩個字，但翻開內頁，全是成份結構圖和大段大段的專業術語，我完全看不懂。
紅盾、藍傘，我只能猜想這兩者間有著緊密的聯絡，可是當初面市的只有紅盾，藍傘是什麼東西，從來沒聽說過。
它的生產數量應該不多，所以沒有自己的包裝箱，說明書上唯一我能看懂的內容只有生產日期和有效期。
生產日期是2022年12月22日，有效期三年，這麼說製藥廠在災難爆發後還在運作，藍傘可能是他們生產的最後一批藥品。
會是治療喪屍病毒的藥嗎？我拿出一支放到眼前，透明的小玻璃瓶裡裝著淡藍色的液體。
“雷鋒，弄好了。”湯姆的聲音透出幾分喜悅。
“哦。”我應了聲，把口服液放回箱子裡，走出小倉庫。
儲存箱發出嗡嗡的響聲，那是壓縮機在運轉，湯姆拆了一個插座，他說電壓不太穩，不過暫時找不到穩壓器一類的東西，只能將就著用。
“是不是要弄輛車？咱倆抬著好像不方便。”幾個物件之間都接著電線，我們倆要是抱著這堆東西出去，走兩步電線估計就掙開了。
“我看花匍上有輛手推車，現在只能用那個了。”
“成，好歹是車。”
湯姆先把儲存箱斷了電，我從一樓的視窗跳出去，這棟大樓的一面衝院裡，一面衝院外。
毒氣聚久不散，不過沒擴散得太遠，剛好堵住了衝院子那面的門，以及門前的空地。
衝院外這面沒有門，因此我只能跳窗，跳到廠外的馬路上，再繞回到正門。
手推車很顯眼，我沒費多少時間就找到了它，把車子推到院外的馬路邊上，湯姆從視窗把東西一件件往外遞，我在外邊接著。
“帶上那幾箱紅盾。”我接過最後一隻蓄電池，衝湯姆指了指樓上。
湯姆沒問我拿它們幹什麼，直接回樓上把幾隻箱子搬下來遞出窗外，手推車八成是園丁修剪花圃用的，裝完這些東西已經滿滿當當。
“現在去抓你說的精神系喪屍。”湯姆鬥志昂揚，還活動了兩下肩膀，伸展著手臂上鼓脹的肌肉。
這是要徒手抓喪屍的節奏？我清了清嗓子，“你會做營養劑？”
湯姆在我的印象裡一直是個保鏢，他之前說得頭頭是道，可畢竟是理論，實際操作要是不行，我怕他浪費我的血和時間。
“我會分離血清，霧化和氣化都行，我拿了這個代替。”湯姆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哮喘病人使用的那種吸入式藥瓶。
“啊？這個…咳，我有個問題，精神系異能者吸自己的血清，有副作用嗎？”
“如果是精神系異能者就不用這東西了，套上低溫儲存箱就OK。”
“那、那要是精神系喪屍呢？”
“理論上是一樣的，不過精神系喪屍腦內不植入晶片，咱們控制不了它。”
“行了，趕緊走吧，我就是精神系喪屍。”既然精神系喪屍不需要另一個精神系異能者或喪屍的血來供養，我們就不用再耽擱時間了。
湯姆怔在原地，一身肌肉繃緊了又放鬆，透露出他內心的猶豫，他是想動手，也釋放出了殺意，但終究是忍住了。
“沒時間了，快推車！”手推車的車輪早就癟了，車子推起來顛簸得很，我的力量雖然夠，可是胳膊沒湯姆長、沒他結實，由他來推應該會比較穩。
古昱和老喬他們要去的地方離我們有好幾十裡地遠，起碼得走兩個多小時，再不快點他們可能就被人滅口了。
湯姆最終選擇推車，也許他還想殺掉我，只是眼下時機不對，我們都知道救人要緊。
路上我偶爾換下他，讓他休息一會兒，沒了最初的殺意，他似乎冷靜了下來，他說高等喪屍只有智慧沒有人性，而我救過他和老喬，單憑這點就和其它高等喪屍不同。
我告訴他這沒什麼稀奇的，有人性的高等喪屍我認識好幾個，以前我也沒琢磨過這個問題，被湯姆一提起來，我才想到，除了曹寶陽是自己保留了感情，其餘高等喪屍，只有白君揚一脈保留了人性。
他在失憶的時候說過我是他的血脈，龍濤他們又繼承了我的血脈，應該也算是白君揚一脈，所以歸根結底，喪屍皇的‘後裔’都有人性。
如果用科學家的眼光來看，白君揚其實具有非凡的意義，假如變成喪屍可以保留記憶和人性，那喪屍就不完全是喪屍，它更像是一種進化。
而且白君揚操縱喪屍的能力，比老喬研究的晶片和這些亂七八糟的藥劑靠譜，況且白君揚領導的高等喪屍以變異獸為食，它們完全可以不與人類為敵。
當然，我的想法僅僅代表我個人，其他人類和高等喪屍顯然有各自的打算。
這世上也許還有其它保留著人性的喪屍，但繼承白君揚血脈的喪屍，一定會保留人性。
一想到他人在新人類聯盟，我心裡就發堵，我們在藏區待的時間不短，事情一件接一件地發生，這會兒白君揚恐怕已經和別的女人結婚了，可項老師卻還在小城等他。
“怎麼了？”湯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他抹了抹護目鏡的鏡面，“你眼睛變色了。”
“心情不好，情緒起伏大，沒事。”
“老喬對任何勢力都有價值，你男朋友跟在他身邊應該沒事。”
湯姆這話明顯是安慰，他以為我在替古昱擔心，我確實擔心古昱，但身邊的人越多，我擔心的事就越多，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無頭懸案，想想就止不住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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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姆大叔，你知道哪有能連線衛星的地方嗎？地面控制檯什麼的。”
“氣象臺…各軍區，還有天文臺，或者類似的地方。”
“廣省境內有嗎？”
“炸平了。”
湯姆隨即又說：“即便有，你也不會操作程序，你要用衛星定位？”
“不是，是我懷疑有人用衛星監視我們。”我想想也對，就算找到地面控制檯，也需要懂行的人幫忙，自己瞎弄終歸不行，看來還是得找到圖木。
“其實，兩個月前，實驗室就和上面失去了聯絡，我們能在廣省平安無事，全靠上面定期空投物資，有危機出現上面也會發出預警資訊，可是自從失聯，實驗室一直是獨立運轉，損失很大，所以才會對這次投彈一點準備都沒有。”
“上面？我就隨口一問，你要是不能說，可以不回答，你們的資助者到底是什麼人？”
“你相信嗎，早在災難爆發前，就有人知道了即將發生的一切，只是當時沒人能阻止這場浩劫。”
“他們只救了能研究喪屍的科學家？”
“應該還有其他領域的人才，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這麼說，你們的資助人，是國內的某個組織。”
“為什麼你會這樣想？”
“國外的組織沒必要救下本國的科學家再運送到國外，我出去轉過一圈兒，國內的喪屍並不比國外的特別。”
“你出國了？”
“嗯，沒走太遠，但也經過了幾個國家，在藏區還遇到過核變異的進化型喪屍，是從鄰國跑過來的。”
“你能控制它們，對嗎，藝高者膽大，如果沒有超高的異能，你跑不了那麼多地方。”
“NONO，萬一我會飛呢。”
湯姆的臉遮得很嚴實，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聽出他語氣中的鄭重：“化學爆炸、血雨、紅灰，製造它們的人，無論出於何種目的，都是在殺雞取卵，照這麼搞下去，人類、喪屍、動物、植物全活不成，地球就變成死亡星球了。”
湯姆說完看著我，“不管是為了人類還是喪屍，又或者是為了你在乎的人，丫頭，請你盡力阻止這些人。”
“湯姆大叔，啥也別說了，把電源接上吧。”我本來不想這麼早使用異能，倒不是防著湯姆，只是顧慮著能操縱天氣的人，會不會有什麼暗招，還有投炸彈的人，如果他們發現有一個高等喪屍還在這片焦土上蹦躂，沒準會再扔一顆導彈過來。
但湯姆大叔有一句話觸動了我，‘為了我在乎的人’，我應該主動出擊，而不是處處受制於人，被動挨打。
湯姆停下車，將儲存箱的電源接上，沒有穩壓器的電源不太穩定，儲存箱上的電源燈忽明忽暗，他調好溫度，過了好一會兒溫度才達標。
吼——
我剛想把腦袋伸進儲存箱裡，一聲怒吼便打我們身後撲過來，湯姆回身就是一槍，他的槍法也不錯，可惜打是打中了，就是沒打中要害。
一隻裹滿紅灰的六腳怪被他打中了肩膀，差一寸就能打到心臟，然而六腳怪的要害根本不是心臟。
“怪了，它們在紅色背景下應該是盲的呀！”我低喃。
“是聲音，壓縮機的聲音。”湯姆說著又是一槍，打在六腳怪的肚子上。
“別打了，它後面還有更多，趕緊推著我跑。”我抱起儲存箱跳上手推車，把儲存箱罩在頭上，衝湯姆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