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頭少女的表情在男人說話的時候發生了變化，開始是驚訝、而後是憤然。
不過這種氣憤似乎並不是因為男人阻止了她們的試探，假如非要形容的話，我感覺更像是公司來了新同事，而本來深受上司器重的老員工發現，這個新來的傢伙輕易就獲得了上司的青睞，由此引發出的憤憤不平。
當然這並非是指所有人，僅是一部分人的表現，但雙頭少女給我的感覺，她們就是這一類人。
我覺得自己很無辜，什麼也沒做，就拉來兩道仇恨，所以不由得多看了那男人一眼。
男人笑眯眯地望著我，我突然覺得他有點眼熟，仔細在記憶中搜尋了一下，發現我還真見過他，而且不止一次，只不過是在電視上，他藝名叫柏杭，是末世前挺火的一個演員。
沒有燈光和化妝修飾，這人依然俊美非凡，深棕色的眼眸彷彿柔光下的琥珀，溫暖、純粹，五觀好似精雕細琢過的藝術品。
在電視上好看也就算了，結果人家在現實中，依舊貌美如花，讓我瞬間升起一股悲哀，心說一個大男人長這麼精緻，我們女漢子可怎麼活？
能近距離接觸明星，這種體驗若是在末世前或許會令我產生幾分激動與欣喜，可惜末世改變了太多東西，包括我對人的態度。
無論災難之前是什麼身份，如今面臨的都是相同的問題——生存。
生存面前、人人平等，何況我對過於‘秀氣’的男人無感，以前喜歡的明星倒是有幾個，但從來不追星，對任何一個明星來說，我都只是路人粉。
儘管柏杭參演的幾部古裝片曾紅遍大江南北，粉絲更是為他的‘傾城’容顏瘋狂，但我卻認為還是我們家隊長更勝一籌，這就是所謂蘿蔔白菜各有所愛。
如果我是他的粉絲，這時候恐怕已經尖叫著撲上去了，上演一段死忠粉末世偶遇男神的戲碼。
而我只是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了一秒，便拉開車門坐到雙頭少女旁邊，剛剛看見雙頭少女，光顧著驚訝，所以忽略了這男人的存在，本來我以為雙頭少女比這男人值得注意，不過自從他開口，我就意識到，他才是這隊人的頭兒。
柏杭總是飾演能令女觀眾心疼落淚的苦情男二，就在末世前的一部宮遷劇裡，他飾演的男二人氣甚至超過了男主。
但演員畢竟是在演戲，影視劇中的角色和演員本人可能是完全相反的性格，柏杭對外宣傳的人設是柔情暖男、愛心爆棚，經常在某博上曬些和小動物的合影。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混進新人類聯盟的，但可以肯定不是靠演技，不過在亂世中求生，演技有時也能起到決定性作用。
新人類聯盟幾次出手都是又狠又準，不管它的性質是什麼，他們的人絕對各個都得提防。
我有點擔心白君揚，琢磨著該從哪個點切入，打探下白君揚的訊息。
車子再次啟動，速度快得和賽車差不多，車內的氣氛卻靜如止水，司機專心開車，副駕駛座上的女人低著頭，好像睡著了，雙頭少女冷著臉目視前方，如同老僧入定般，我又不好隔著她們跟柏杭搭話。
沉默了一段時間，我覺得這樣也好，起碼可以知道他們是如何在沒有得到通知的情況下追蹤過來的。
但半個鐘頭過去了，他們既沒有停過車，也沒做別的動作，司機像是早就知道路線似的，我開始懷疑他們的目標不是秦東，我可能搭錯車了！
事實證明我的懷疑是對的，車行半天後，秦東車隊留下的痕跡完全消失了，這隊人卻依舊按部就班的趕路，不像是在追蹤。
照這樣下去我不知會被帶到哪裡，一想到古昱可能回五溝鎮找我，結果人去樓塌，沿途又找不到我的蹤跡，我就有點沉不住氣。
“你們的任務，和我的不一樣。”我又忍了半天時間，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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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說說你的任務吧，假扮我們的人，想要得到什麼？”柏杭微笑時給人一種深情款款的感覺，不知是不是職業病的關係，他注視我的眼神總像在放電。
我又不是攝像機鏡頭……我心裡一邊吐槽，一邊盤算該怎麼回答這個令人尷尬且尖銳的問題。
“其實也沒什麼，想跟你們打聽一個人。”我半真半假地說道。
“誰？”
“白君揚，聽說他加入了新人類聯盟，是真的嗎？”
“你們什麼關係？”
我感覺柏杭這話問得沒問題，就是語氣很怪，有那麼點質問的意思，而且旁邊的雙頭少女明顯非常不悅，斜著眼睛瞪著我，似乎也在等我的答案。
要說是朋友，萬一他們內部分邦分派，柏杭和白君揚又剛好是兩個派系，我豈不是會成為他們打擊報復的目標？
要說是敵人，萬一他們關係不錯呢？
最後我乾脆選了個折中的答案：“在一個營地待過。”
柏杭滿意地笑了笑，我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可笑的，覺得他這個人莫明其妙。
不能怪我腐眼看人基，實在是他的態度太過曖昧，讓我甚至聯想到他是不是暗戀白君揚，以至凡是可能跟他沾邊的女人，都要質問一番。
“我帶你去見他，你想問什麼，當面問他好了。”柏杭愉快地說。
“什麼時候？”
“現在，快到了。”
我心中驚詫，他們的目標果然不是秦東，他們是要跟白君揚匯合？！
柏杭輕笑出聲，接著丟擲一句驚雷：“咱們馬上就到分部了。”
在草原上沒有地圖，我和無頭蒼蠅沒什麼區別，車子急馳了一天，究竟開到了哪裡我已經分不清了。
也許是折回了蒙族自治區，也許是深入至蒙國腹地，還可能是開進了蘇國境內。
“路上顛簸，等到了地方咱們再好好聊聊。”柏杭這話我怎麼聽都覺得有弦外之音，沒準那裡正有十大酷刑在等著我。
可是現在逃跑已經晚了，在草原上跟四個輪子比腳力，我必輸無疑。
車子停在一片草丘上，四周沒有任何建築物，正當我疑惑之際，車前方的草丘突然平移開，露出一個向下傾斜的車道，好像地下停車場的入口。
“有偽裝用的反彈裝置，衛星也監測不到。”柏杭指了指漸漸在我們身後閉合的入口。
他的每一句話我都覺得另有所指，忍不住去想他這是什麼意思，是在告訴我進了這裡就插翅難飛了嗎？古昱他們即便動用衛星，也找不到我？
車道頂部和兩側有照明燈，隧道盤旋向下，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底部與地面的直線距離大概在五十米左右。
車子駛進一個長方型大廳，寬約三十米、長度大概是兩百米，中間有十二根支撐的方型柱子。
右側停著六輛車，其中兩輛是卡車，左側有三扇安全門，亮著綠燈的指示牌上印著‘安全出口’幾個字。
要修造這麼深的地下建築，需要的可不僅僅是時間，如果這建築是嶄新的，我還能當它是末世後用異能修建的，但不管是牆壁還是十二根混凝土支柱，都已經老化。
這地方肯定有些年頭了，新人類聯盟將分部設立在這，多半只是鵲巢鳩佔。
車停在兩根柱子中間，我推門下車，計劃著如何拖延時間，讓我先見到白君揚，有他在，我應該不至於被關進牢房大刑伺候。
“走，先給你安排個住的地方。”柏杭下了車繞到我身邊，朝大廳盡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組長，部長還在等您，安排房間的事交給我們吧。”雙頭少女中長得比較可愛的那個腦袋開口道。
“也好，把這位小姐安排到天字房。”
“跟她們去吧，隨意點。”柏杭又衝我笑了笑，好像是在安撫剛到新環境的小孩子。
說完他帶著司機和女人走向大廳左側當中的那扇安全門，門後是一條幽深的走廊，估計是通向辦公區的。
雙頭少女收回粘在柏杭身上的視線，看向我的時候立刻變了副面孔，眼神冷得能凍死一隻北極熊。
我發揮厚臉皮的技能，對她們的仇視不屑一顧，由她們領著我走向大廳的盡頭，經過一道拱門，前方出現了七條走廊的入口，這裡應該是生活區。
既然我的身份已經被識破，就沒啥好顧忌的，直接問她們白君揚在哪。
雙頭少女半天沒回應，直等將我領到一道鐵門前，老實說這地方讓我非常不舒服，和恐怖電影裡的瘋人院很像，鐵門上方有個帶護欄的小視窗，門只能從外面鎖上。
看得出整條走廊都重新粉刷過，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油漆味，走廊裡的燈光明亮，正因為如此，我才能看出油漆掩蓋不住的‘陳舊’。
“這地方什麼時候建的？有年頭了吧。”我問。
“戰爭期間島國人建的，我們找到它之前，廢棄很久了。”
“監獄？”我敲敲厚實的門板，這門比銀行的金庫門薄不了多少，關一隻黑熊都沒問題。
雙頭少女忽然笑了下，冷厲的眼神中透出不懷好意，接著她拉開門，示意我進去，似乎不準備回答我的問題。
裡面的條件比我想象中好，而且是個套間，外間是客廳，裡間是臥室，還有獨立的衛浴間。
傢俱雖然簡單，但都是新的，果綠色的牆壁面配白色沙發，房間的整體佈置清新明媚，並不會有身處地下的憋悶感。
“門不能鎖，放心，如果有人開門，衛生間的鈴鐺會響。”
“哈~復古，挺好的，現在能告訴我，白君揚在哪嗎？”
“他不在這。”雙頭少女的兩張面，都用看熱鬧的表情盯著我。
其實我並沒覺得意外，柏杭只問了我和白君揚的關係，卻沒問我從哪來、為什麼會拿著那只打火機，他的不聞不問，本身就不合常理。
“你不生氣？”雙頭少女見我神態自若，一點沒被這個‘驚人’的訊息刺激到，臉色很不好看。
“騙我來幹嘛，大刑伺候？”我是因為覺得在外面也跑不掉，才會跟著他們回來，想節省點體力而已。只有兩個人的小組就有一個甲級異能者，他們這支五人小隊，又有雙頭少女這種外掛存在，我一個人累死也打不過。所以騙不騙，都是一樣的結果。
雙頭少女吸了吸氣，調整好情緒，冷笑道：“你想多了。”
“哦？”
“你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