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五觀看著是東方人，卻有一雙淺灰色的眼睛，如果不是混血兒，就是瞳孔變異，比如像我一樣。
但我是喪屍和妖怪的綜合體，這個人又是怎麼回事？
“你對安全區瞭解多少？”男人反問。
“本省海岸線上最大的倖存者營地，有軍艦、有漁船，有異能者、科技先進…差不多就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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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安全區科技先進，那你知道他們的研究成果嗎？”
“你的問題太多了，想說就說。”我本來就沒力氣，懶懶斜了他一眼，便打算中斷跟他的交流。
男人的上半身保持著浮出水面的姿態，來回在海面移動著，隱藏在水下的雙腿彷彿正在海下踱步。
他的姿勢古怪，我想可能他腳底踩著什麼東西，也許海面下有塊平地，但他來回移動的樣子十分輕鬆，完全沒有在水下走路時的阻力。
嘩啦~一片水花在他身後掀開，一條灰色的魚尾悠閒地拍打著海面，男人朝我這邊又移近了些，透明的水面終於讓我看清他腰部以下沒有雙腿。
一條人魚，我心中驚歎，可臉上實在擺不出太多表情，只是微微動了動眉毛。
“你眼前就有一項研究成果。”男人邊說邊用尾巴甩出一串水花濺了我滿頭滿身。
我狼狽的樣子取悅了他，他哈哈笑了兩聲，說：“看在大家都不是人類的份上，我可以送你去蘭卡，條件是不帶那個傢伙，他太可怕了。”
人魚說話的時候望了眼古昱離開的方向，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他是太天真還是太無邪，居然以為我會單獨跟一條陌生魚走。
我扭過頭，用無聲的拒絕宣佈我的決定，人魚游到碼頭邊上，我只要伸手就能按住他的頭，不過我沒這個打算。
“安全區發現喪屍不會游泳，就想出讓未來人類適應在海里生活的計劃，當然這只是一種設想，能不能大量推廣還不一定。”
他試圖重新引起我的注意，“喂，志願者中只有我一個人成功進化成半個海洋生物，沒有我你到不了馬來。”
我繼續裝死不理他，安全區都消失了，他一個實驗品還遊蕩在這片海域，我才不信他是只熱心的海洋生物。
“看來沒得商量了，那我就不客氣了。”他話沒說完就突然伸手扯住我的衣襬。
我立即使用精神攻擊，可是除了腦袋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痛什麼也沒使出來。
這時候我的身體已經失去平衡，被他猛地扯進水裡，海水鑽進我的衣服，貼身放在胸口的石頭滑到了後腰，火藍珠子又開始動了。
劇烈的疼痛使我失去反抗能力，人魚沒將我的頭按進水裡，即使我能呼吸，他在水中的力量與速度也是我無法抗衡的。
我像根布條被大魚拖行，水的阻力敵不過他的速度，但我的身體和腦袋還是感受到了強烈的擠壓。
他將我拖到有沉船的地方，其中一艘船的甲板放著幾個集裝箱，甲板在海面下，但集裝箱的上半部分露在海面上。
這幾個集裝箱是豎直放置的，門的位置朝上，而且此刻箱門是敞開的，每個集裝箱上都搭著一架梯子。
火藍珠子正企圖撕裂我的靈魂，我的眼睛雖然看到這些情景，卻沒辦法思考。
“你看著不怎麼健康，不過他們不挑食。”人魚把我提上甲板，出水以後他的尾巴便像童話故事裡寫的那樣變成了雙腿。
只不過我完全沒看出他走路像踩在刀子上，反而是健步如飛，他動作利落地將我扛到肩上，單手扶著梯子，側身向上爬。
聽完他的話，我已經不用問他要幹什麼了，集裝箱裡有半箱海水，裡面的空間不大，從上方可以一目瞭然地看到水裡的東西。
他說志願者中只有他一個成功進化了，他說得不錯，因為其他失敗的都在集裝箱裡等著餵養。
這些失敗品的上半身依然是人類的形態，但青白的皮膚上長滿了鱗片，下身是魚尾，而頭部則像修煉到初級階段的鯊魚精，大張的魚嘴裡一口白森森的小尖牙。
此時此刻我竟覺得被魚吃掉也不錯，一旦身體進了魚怪的肚子，火藍珠子奪去我的魂魄也沒用。
人魚肩膀一抖，將我扔進集裝箱，我閉上眼睛，等著落水後被一口口吃掉。
不過我的身體掉是掉下去了，但沒落進水裡，在距離水面上方不到十釐米的位置，我落在一片看不見的隱形平臺上。
下面的魚怪見到嘴的食物就在眼前，急得衝出水面，卻砰的一聲撞到隱形平臺上，直接給彈回水裡了。
“古昱。”我低喃微笑，然而馬上笑容便僵在了臉上，我看到梯子上的人魚化成海水流下來。
海水流到我身上，纏住了我的脖子，它仍然是水一樣的清涼，卻像繩索一樣結實。
整個集裝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開，水裡的魚怪落到甲板上，直接變成了一灘模糊的血肉，我見過古昱用空氣刀剁肉餡，這顯然是他的傑作。
我想告訴古昱，人魚能變成海水，甲板淹沒在海里，接觸到大海，人魚就真的如魚得水了。
但我發不出聲音，化成海水的人魚勒著我的喉嚨，我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古昱瞬間來到我身邊，他察覺到我的異樣，正要開口，一道水流突然襲向他的臉。
古昱立刻用真空球困住這道水流，不知是不是肢體分離，讓人魚無法恢復原狀，只見真空球內的海水在裡面亂撞，情緒似乎很激動。
同時，我脖子上的力道驟然鬆開，區別於一般海水的水流浮在我身邊的海面上，好像灘在水面的油。
他用來攻擊古昱的那道水流可能是他的頭，頭部被困，四肢便失去了力量。
如果他不主動攻擊古昱，那麼古昱拿他還真沒辦法，他可以趁機遁入海里逃走，但他卻用了最不明智的方法。
古昱替我把石頭重新放到胸口，經過第二次的‘分家’之爭，我在火藍珠子平靜後就立刻昏了過去。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身上捆著繩子，這實在太奇怪了，隨即我暗道壞了，我們可能被人抓住了。
抬頭望向四周，光禿禿的四面牆壁，只有通風口，沒有窗戶，我不能確定自己在什麼地方，但更令我不安的是古昱不在這個房間裡。
我太虛弱了，弱到連這樣普通的繩子都掙脫不開，我想滾到門邊去敲門，結果身體一動，直接栽倒在地上，再沒有翻身的力氣。
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比之前更虛弱了？胸口的石頭仍在，我能感覺到它，體內的火藍珠子也在，我胡思亂想著，眼睛緊緊盯住門板。
噠噠的腳步聲從門外傳進來，我知道有人來了，心臟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動，來人肯定就是綁架我的人，會是誰？
門被從外面拉開，我率先看到一雙大號黑皮鞋，褲線筆直的灰色西褲腿，向上是沒系釦子的西裝外套，雪白的襯衫沒打領帶。
再往上是一張陌生的臉，臉雖然陌生，輪廓卻很熟悉，因此我幾乎是立刻就知道這人是誰了。
“圖木。”我虛聲吐出這個早就如雷貫耳的名字。
“桑小姐回來了？”圖木和圖雅的長相有七分相似，但他神態不像圖雅那般高傲，反倒是溫溫和和，不過仔細看他的眼睛，這種溫和下也沒什麼真實的溫度。
“是你綁架我。”我糾正他的病句。
圖木笑了下，好像我講的是個笑話，他走到我面前，我以為他會踢我幾腳，像電視裡的壞人那樣，邊踢邊說‘讓你跑’、‘又落到我手裡了吧’之類的狠話。
但是圖木沒有，他彎下腰把我扶了起來，又靠著牆坐好，並且毫不遲疑地解開了我身上的繩子。
這是知道我沒力氣逃跑？還是說我變得更加虛弱是因為他給我打了什麼新型麻/醉劑？
說起來這個房間和我進實驗中心前的那個封閉式房間很像，只是沒那個高階，看著更像是清空的儲物間。
我想到自己又要進一回實驗中心，只得在心中苦笑，估計他們會先挖出妖丹研究一番。
圖木起身打了個響指，門外立即有人推了一隻輪椅進來，兩名警衛模樣的人將我架到輪椅上。
我心說來了，這就要推到實驗中心當青蛙去了，臨死之前我要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古昱呢？”
圖木推著輪椅走出房間，外面是條普通的走廊，這說明我們不是在船上，我想到一種可能性，也許安全區消失，是因為他們棄了軍艦，把營地搬到了陸地上。
統一的房間、統一的床位，剛走了沒多遠，我就判斷出這是一間醫院。
“有趣，你不知道他在哪？”圖木又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不過笑聲裡嘲諷的意味更多。
“我昏倒了，然後就被你們綁架了。”我感到憤怒，為圖木古怪的態度，也為自己的處境，還為古昱的下落不明。
圖木將我推進電梯，來到頂層的VIP病房，裡面的條件相當不錯，我不知道在進實驗中心前為什麼要先進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