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無形利刃快速削尖原本亂糟糟的樹根，我心知這是古昱的異能又精進了，走到他身邊站定，肚子裡打好的腹稿卻是一個字也念不出來。
古昱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他只是比較嚴肅，一開始接觸他的時候我感覺這人特別不近人情，但相處久了又禁不住感嘆他太有‘人情味’了。
“嘿，這木牆，好像土匪的山寨。”安慰的話在我嘴裡滾了幾圈，最終咽了回去，出口的便是一句故作輕鬆的玩笑。
“嗯，寨主。”古昱收拾著橫生的枝叉，很給面子地掃了我一眼。
他的性格在遇到我之後有了明顯的改變，儘管此刻心情不好，還知道配合我活躍氣氛。
從第一次見到古昱，他就是團隊的核心，我的主心骨，有他在我總是可以放鬆大腦，甚至放飛自我。
他不是需要呵護的瓷娃娃，何況心結這東西，旁人想幫忙也是有心使不上力，只能等他自己想通。
“忘了跟你說，我以前那些異能沒有了。”我說著故意停頓片刻，等古昱的反應。
他果然停下手裡的工作，明亮的眼睛先是黯了黯，隨即便被堅毅取代：“沒關係，有我在。”
我覺得這種時候不能再賣關子了，主動挽住他的手臂，搖頭笑道：“幹嘛？先別急著替我難過，我這次是因禍得福，你知道精神系異能嗎？”
“知道，小李就是被精神系異能者打傷的，在第一和第二次變異潮期間沒人覺醒過這種異能。”
“沒錯，而且就算是第三次變異後，覺醒這種異能的人都極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記，現有的那一小撮想要提升等級也十分困難，因為他們不能透過吞食同類或喪屍升級。”
“你控制了精神系異能者？”
“啊，在洞外的時候有個小子偷襲我，被我反秒了，順便就放了點變異細胞出去，知己知彼嘛，梅少手下有兩名精神系異能者，都是丁級，幸虧李懷清遇上的是丁級，要不然哪…估計神水也救不了他。”
“你呢，是不是對我隱瞞了什麼，那只四面喪屍，我聽肖寒說是王級喪屍，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我有點惱，遇上王級喪屍又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憑什麼往自己身上攬責任？
“古昱，如果我是需要一直被人保護的人，早在災難初期就死了，現在這世道還指望當朵花被人護著過一生的人也活不長，每個人都在儘可能的成為強者，有機會對上王級喪屍對我是好事。”
興許是以前從未有如此嚴肅地表情出現在我臉上，古昱怔了怔，苦笑中帶著一絲羞愧：“對不起。”
“你沒對不起任何人，你不是上帝。”
古昱垂下眼，再看向我的時候，嘴角終於牽起淡淡的笑意，說了句毫不相干的話：“你不止狡猾，還厲害。”
遭到突然的誇講，我老臉一紅，哼哼著應道‘那當然’，之後兩人相視輕笑，氣氛似乎也被初春的暖陽曬得熱乎乎的。
趁著氣氛大好，我說：“精神系異能者稀有，精神系的喪屍更加罕見，我想告訴你的好消息就是，我吞了四面喪屍的精神異能，粗略估計……是個稱霸一方的甲級。”
繞了半天，其實我只是想向他炫耀一下新異能，同時也希望他知道這個訊息後能高興些。
所謂‘稱霸一方’，是我在黑市聽完暗箱操作那哥們兒的科普後琢磨出來的形容詞，如果異能的釋放範圍能影響到整座城市，那用稱霸一方來比喻應該是貼切的。
“恭喜，同喜。”古昱抽出被我挽住的胳膊，改為攬住我的肩，說：“我的異能也升級了，咱倆合作，能稱霸兩方。”
我一把摟住他的腰，在他臉上狠狠嘬了一口，本來想著母石沒傷到他就是萬幸，路上我便沒敢開口問他異能的事，誰料竟然有這麼大的驚喜砸下來。
細想想我們倆這次的經歷還挺相似的，實力晉升前都有過使不出異能的時候，雖然我是透過吞食四面喪屍，他是透過母石，但殊途同歸，結果喜人比什麼都強。
遭遇突襲後我們便分開行動了，總有突發事件讓人操心，這三天又忙著照顧病人，現在摟著心愛的人，那種徹骨的思念才開始反噬。
我立刻化身古昱的背部掛件，趴在他背上看著他繼續做木樁，用臉頰貼著他的後腦勺，一秒鐘都不想離開他。
新的居住地正百廢待興，而我只想享受這片刻的寧靜，盯著碧藍的天空發呆，用胳膊圈著古昱的肩頭。
這座縣城周圍的風景很美，一面朝山，兩邊是茂密的森林，一條小河穿城而過，不過現在河水被凍住了，等初夏的時候，萬物復甦，城周綠意盎然，河水清澈見底，到時這片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將是我們的世外桃源。
古昱自然將河圈到了木牆內，木牆只能擋住動物和普通喪屍，就目前來說也夠了，真有高等喪屍進來機率並不多。
我們來的時候就發現這已經是座空城，旅店大門也是從外面鎖上的，停業的牌子上寫著店主有事。
從種種跡象表明，第一次變異潮來臨前，小城裡有不少人都感染了，這地方沒正規醫院，高燒的人肯定由家人陪同去了附近的大城市就診。
而當時倖存下來的普通人，在斷電、斷糧後也收拾東西離開了，光是留給家人的字條我就看到好幾張。
所以我們看到的小城，是安靜詳和的，家家戶戶的門都鎖著，顯然主人離開時，並沒有多慌亂。
我沒動那幾張字條，讓它們留在了原位，有字條的人家我在門前做了記號，沒準什麼時候，這家的主人會回來，雖然我知道這種可能性非常小。
圍好木牆，古昱揹著我往回走，我們沒使用瞬移，難得地享受了一會兒二人世界。
我慢慢給古昱講述起分開以後的經歷，包括在黑市遇到了李鐸，還有深藏不露的秦爺，謝欣的下場等等。
當然，安全區和首都的冷戰是重中之重，有些事古昱透過周禮的千里眼已經知道了，但周禮只能描述畫面，不知道隱情。
古昱等我講完，才說：“圖雅的死是改變不了的，圖木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他只會用圖雅的死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所以呢？所以我之前的想法還是有點天真的，無論是圖雅還是斐雲妃，她們都引發不了兩大巨頭之間的戰爭。
“反正現在他們雙方互相懷疑，結不成‘親家’了。”
我略微有點遺憾，從前上學的時候寢室那幾位都愛看什麼宅鬥、宮鬥類的電視劇，我卻不感興趣，真是‘鬥’到用時方恨少。
這點遺憾脫口而出，立刻便被古昱反駁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陰謀詭計只是小兒科。”
“你說的沒錯，以後甭管是誰，不服的，我就把他揍成傻子、植物人。”
可能是受了這幾天接連損兵折將的刺激，古昱居然沒有正氣凜然地反駁我的反/社會言詞，而且還重重點了下頭，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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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暗暗壞笑，心說難道正義大俠要報復社會了？
小城裡飄起渺渺炊煙，古昱將木牆建得離房子有些遠，他說這是防止有變異動物闖進來，大家好有個準備時間。
木牆上有他自制的‘報警器’，從報警器被觸動，到可能的闖入者跑進小城，大概有五分鐘的反應時間。
五分鐘雖說不夠人員撤離，但叫醒異能者卻足夠了，若是有變異動物闖進來，異能者就能對付，其他人不能跑。
如果不是動物，而是高等喪屍或其他異能者，那根本跑不了，所以古昱這個報警器還是很有針對性的。
而我們看到的炊煙，是從旅店旁邊的兩間小屋飄出來的，旅店用的是煤氣罐，裡面早就沒氣了。
在旁邊的房子裡做飯，吃完了走兩步就可以回旅店，這裡沒有糧食，但各家囤積的柴火倒不少，聞著空氣中的人間煙火，心底那種漂泊無依的感覺漸漸被沖淡。
老媽從她選中的一間溫室裡走出來，這是間臨街的屋子，原本是家美髮店，正因為裡面沒什麼傢俱，不用費事去搬，她才選中這間門市當溫室。
她手裡端著一個盆，盆裡裝了四個西紅柿，每個都有飯碗那麼大。
她一扭頭看到我和古昱，連忙朝我們招手：“快來，小胡有那什麼春異能了，看看，這是他催起來的。”
老媽晃晃手裡的盆，胡濤在她後面推開店門，臉色基本恢復了正常，這幾天用蒼生鼎煮水給他們喝，看來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胡濤笑著衝我們揮手，也是滿臉喜色，老媽說的什麼春，應該是草木春，我為錢曉惠的異能取的名字。
胡濤覺醒了第二種異能，不管怎麼說都是值得高興的事，我現在也說不準他是自己覺醒了，還是從我血液中繼承的。
“厲害了小胡同志，不愧是我們的後勤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