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鐸他們一別，已過去差不多三個月，這場重逢來得突然，但並非沒可能，整個北方區域的倖存者勢力都匯聚於此，李鐸自然也可以來。
我喜悅是因為他還活著，李鐸沒有直接叫出我的名字，臨時改口：“是你啊，好久不見。”
穿吊帶的奇人此時插口：“喲，原來你們認識，正好，小刀快給這位帥哥說說，我是這片兒最好說話的老闆，沒錢可以肉償，對不？”
李鐸出乎我意料地點了點頭：“對，美麗姐這可以用肉代替米麵和金銀。”
我白冒了一頭冷汗，乾笑道：“哪弄肉去呀，那玩意兒比米麵更難找吧。”
“還行，出了這裡往北再遠些，最近常有變異動物，它們比以前更早開始活動了，就是挺危險的，很少有人願意去。”
“這帥哥一看就是個高手，打幾隻野物肯定沒問題，來來來，進來先挑東西，看你長得這麼帥，姐允許你先賒賬。”
奇人美麗姐再次伸手拉住我的胳膊，這回我沒有避開，但內心十分懊悔，剛剛變幻的時候挑了個又高又帥的青年模樣。
其實在看到李鐸的時候，我就不擔心美麗姐的蒙古包是什麼龍潭虎穴了，正巧碰上熟人，便由著這位熱情大姐把我拉進門。
裡面確實只是間雜貨鋪，除了日用品，還有野外露營的東西，美麗姐向我推銷完帳篷，又介紹睡袋，最後將一個熱水袋塞進我懷裡，說是暖床必備。
美麗姐屬於顧客很難拒絕的那類商家，好像不在她這裡買點什麼，都對不起她的這份熱情。
日用品乾脆別想，我總不能在古昱他們救人成功後拎著一提手紙逃跑，所以最後挑了支帶指南針的手錶，古昱那塊表前些日子戰鬥時摔壞了，這塊正好給他換上。
用金耳環付了賬，美麗姐笑得臉上的粉底都開裂了，她差點要送我到大門口，被我一再婉拒，並保證下次還來，這才算依依不捨地回去繼承攬客。
來到一處人少的角落，我率先發問：“最近過得怎麼樣，你和龐曉飛他們分開了？”
李鐸推了推頭頂的鋼盔，這頂掉漆的迷彩鋼盔他一直戴著，現在是異能稱霸的時期，這種防護裝備明顯已經落後，但這玩意兒對他或許有什麼特殊意義，才捨不得扔掉。
“龐曉飛去了首都，楊守誠……”李鐸垂眼指了指天。
我心中訝然，又有些說不出來滋味，楊守誠和我在礦洞時並肩作戰，分別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如今突然聽到他去世的訊息，傷感有之、遺憾有之，更多的還是不真實。
也許我還沒習慣失去，雖說有過幾次‘驚險’，但起初的夥伴至今仍在身邊，所以總認為熟悉的人即使沒在眼前，也會在別處好好生活著。
“你呢？”像是要抹平我被勾起的傷感，李鐸重重呼出一口氣後，略帶輕鬆地問。
“我，一言難盡，說來話長。”我勉強笑了下，倒不是我不信任李鐸，只是我們混進來要做的事實在很危險，沒必要把李鐸牽涉進來。
“活著就好。”李鐸淡淡地說。
他和我們初見時有著明顯的變化，當時他的眼神冷漠，似乎對身邊的任何人或事都不感興趣，眼前的他，看什麼都是淡的，甚至比之前開朗許多。
不過他話依舊很少，沒有追問我來的目的，只是交待了幾處比較容易獵到變異動物的地方。
既然不打算把他牽涉進來，我便沒和他多說，記下他說的地方，然後在一個菜攤子前道了別。
李鐸沒問我在何處落腳，也沒說他在什麼地方安身，這次重逢驚喜中又帶著點遺憾。
我轉回珍異館附近，呼叫了幾次李清懷，都沒得到迴音，但進不去不妨礙我好奇。
珍異館外圍有擺攤賣小吃的，我挑人最少的烤地瓜攤走了過去，烤地瓜用的是個鐵桶糊的土爐子，老闆是個中年婦女，因為天冷把雙手插進袖口裡，左右跺著腳活動身子。
我走上前要了個烤地瓜，靠在珍異館外圍欄杆上，把滾熱的地瓜在兩手間來回地導，像是在等它降溫。
“姐，我身上沒糧，用這個跟你換，成嗎？”我從兜裡掏出那只熱水袋。
“成，這東西實用。”中年婦女接過熱水袋，瞧上去挺滿意，她們冬天擺攤，守著爐子也不大暖和，對這類取暖用的東西比較感興趣。
一來二去搭上了話，我露出八卦的表情，朝珍異館的大門斜了斜眼，“姐，那裡邊是賣啥東西的？”
“稀奇古怪的動物，還有……”中年婦女向左右瞧瞧，壓低聲音道：“高階喪屍。”
我微微點頭，同樣低聲問：“買這東西，都什麼人啊，太危險了。”
“聽說，有拿回去做實驗的，有純養著玩的，幹啥的都有，糧多閒的唄。”
說到這裡，中年婦女像是記起什麼，向我這邊傾了下身子，用更低的音量說：“反正進去的不是一般人，連保鏢都有甲級異能，甲級，你知道吧。”
甲級我是知道，首都對異能者的安全分級用的就是甲乙丙丁，上官默的等級就是甲，他的異能有多強我親眼見過，這樣的人才是保鏢，那能進珍異館的客人，身份得多重要？
我開始替古昱他們擔心，縱使有人願意帶他們進場，可以他們的財力，能拼得過這些神秘客人嗎，拼不過要動手，他們能打過人家嗎？
“哎，看來我是沒機會進去開眼了。”我故作可惜地嘆道。
“也不見得，小夥子，我看你像個有本事的，你要是對自己異能有信心，就去招聘處試試，好多大人物都去那招兵買馬，萬一被哪個大人物相中做了保鏢，能跟著見老多見識呢。”
中年婦女飛快地又補了一句：“起碼吃喝不用愁了。”
旁邊賣鹹鴨蛋的老大爺不知何時聽見我們的談話，這時插了一嘴：“這裡邊的保安也是從那邊招的。”
他說著用乾裂粗壯的手指，悄悄指了指珍異館，我點點頭，道了謝，朝他們指的方向走去。
其實我對當保安沒興趣，就算現在能被選中，真正上崗也要些時間，我不信黑市會大意地把新招來的員工立刻安排進這樣的保密場所。
進不了珍異館，閒著又愛胡思亂想，我覺得還是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比較好，去異能者應聘的地方沒準能得到更多異能分級的資訊。
走到地方才看到所謂招聘處，是在水上遊樂裝置旁邊，冬天這些裝置裡沒有水，滑梯也被人拆了，只留一個巨大的空水池。
登記的地方是水上遊樂專案的購票處，原本我以為應聘嘛，就是填個表格、做個登記，等著人來面試。
然而這裡的應聘比我想象得要簡單得多，凡是決定應徵一個職位的異能者，兩兩抽籤上臺比試，直到最後剩下用人單位需要的人數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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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金主要一個，臺上就只能剩一個人，金主要兩個，臺上只能剩一雙。
我倚在小屋旁邊看了幾輪比試，基本都是小打小鬧，用人的金主打扮得像暴發戶，最後還挺滿意地決定聘用最後的勝利者。
那位勝利者用的異能是木刺，和龍濤比差遠了，龍濤繼承建木的異能，起步就是乙級，想到龍濤，我又禁不住地一陣焦慮。
此時一個賊頭賊腦的男人向我湊近，行跡怎麼看怎麼可疑，我差一點就以為他會從口袋裡掏出一部偷來的手機問我要不要。
“哥們兒，保送上崗，聊聊？”男人眼神瞟向大水池，那裡就是應聘者比試的擂臺。
我說剛剛那位勝利者的異能明明弱爆了，結果他的幾個對手更弱，簡直是不堪一擊，原來這裡面也有暗箱操作！
“能保證都是你的人？”我視線掃向水池四周的異能者，黑市不缺異能者，這裡起碼站了上百號人，不可能全是這男人的託。
“生臉來要人的我不敢保證，總來的熟客我絕對可以安排。”男人丟給我一記‘你懂’的眼神。
總來……那之前應聘上崗的人呢？死了？
我意味不明地笑笑，搖頭：“我想去珍異館工作。”
說的時候我沒用正眼看男人，餘光倒是瞥見他聽到珍異館三個字時露出驚訝地神色，並且從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
可能覺得我面生，便‘好心’勸道：“小哥，你初來乍到，對那恐怕不瞭解，那地方最次的保安異能也得過乙級，還得是攻擊型的。”
他語氣裡沒有鄙視的意思，我覺得他是想試探一下，畢竟當今高手倍出，他不清楚我的底，也不敢把話說絕，話裡話外透著生意人的油滑。
“哦，可惜，我是丙級，不過我沒跟高等級的人交過手，差距很大麼？”我皺眉問。
男人聞言表情一鬆，笑道：“老弟，這你就不知道了，別就只差一個字，差距啊…大著呢！”
美麗姐除了熱水帶，在我買下手錶後還附贈了一包煙，這東西現在也是稀罕物，屬於抽掉一包少一抱的稀缺資源。
我將煙塞到男人手裡，語氣裡捎帶著多了兩分恭敬：“那就麻煩大哥給科普一下唄。”
男人收下煙，也因著眼下沒有新的金主出現，他才有空給我講了講異能的等級劃分標準。
按他的話舉例說明，火能被水、或冰所克，無論它的使用範圍有多廣，除非它能克服屬性相剋這一關，否則算不得高階。
能克服屬性相剋之後，便符合乙級異能的衡量標準了，再往上升，就要看使用範圍，目前甲級異能的最低達標條件是10平方公里內無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