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第一次見她這般羞窘的緣故？
“我沒事。”到底被鹿小白治療過，英國公心情看上去一點也不美妙，但身體還撐得住，“去佛堂，我要親口問她！”
這個她，顯然是老夫人。
“國公爺，世子，少夫人，秦家大老爺和大夫人到了。”
“讓他們先等著。”英國公神色不善。
“可、可是……”
“把人看好，他們若要鬧，隨他們鬧去。”
這是把人看住，不跑就行了的意思。管事會意，領命而去。
英國公帶著鹿小白和蕭朗前往佛堂，到的時候老夫人正好醒來，正在絕食抗議，忠心耿耿的嬤嬤正在哄她吃東西。
“老夫人，您好歹用些，國公爺若是知道您這般，必定會心疼。”
“他心疼？”老夫人嗤笑，“他那心比茅坑石還硬，還會心疼人，心疼我？痴人說夢！”
“老夫人！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您與國公爺做了幾十年的夫妻，國公爺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你折騰自己？您就……”
“你出去。”英國公在簾子後聽了幾句，見都是些毫無營養的話，再沒了興趣，直接掀開簾子，攆嬤嬤走。
“國公爺，世子，少夫人，老夫人今日還不曾進食……”
“出去。”英國公已經帶了怒氣，嬤嬤不敢再留，擔憂地看了老夫人一眼，終是退了出去。
老夫人掀了掀眼皮，見是他們三人，又移開目光，看向別處，語氣嘲諷意味十足：“怎麼，三堂會審？在佛祖面前，也不怕佛祖降下神罰！”
英國公以為自己會憤怒，沒想到真到了這一刻卻十分平靜，甚至有一種這一天終於到來的奇妙感應。
他先打量四周，佛堂多年未住人，佈置簡陋，和老夫人身上的珠光寶氣格格不入。英國公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面，他看著老夫人，平靜道：“先前我去了趟長公主府，替你跟輕蘿郡主賠禮道歉，郡主年紀雖小，卻十分通情達理，並未為難我。”
“與我無關，你為何要替我應下？”老夫人被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老不死的，你成心想氣死我，好再娶一房美嬌娘是不是？！”
“長公主答應不計較，但不希望今後見到你。”英國公頓了頓，眼神有了些許變化，似有些恍惚，“我當時想，你年紀也大了，長公主畢竟小一輩，人還年輕，你們應當不會碰面，便答應下來。”
“老不死的，你這般羞辱我，難道是為了給鹿氏撐腰？”老夫人一臉悲憤，只差捶胸頓足，“這鹿氏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迷魂湯，竟讓你連四十年的結髮妻子都棄之不顧？這賤人就是個喪門星！不行，我不能讓她再呆在國公府，不然這國公府早晚被她霍霍殆盡！”
“秦氏聽信秦氏女讒言，扇了玥兒巴掌，她戴著護甲，玥兒……破相了。葛神醫看過，會留疤。”
“怎麼可能？！”聽聞蕭玥破相，還是被秦氏害的，老夫人僵立當場，片刻後撲向鹿小白，發瘋似的吼叫，“都怪你！都怪你這個喪門星！賤蹄子！要不是你，我國公府怎麼可能變成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我要掐死你！！！”
英國公抓住她的手腕，縱使她用盡全力，也勾不到鹿小白。
“秦氏，不，應當是小秦氏，她已經招了當年害死並冒充大秦氏，以及澤兒離家出走之事。她說，這一切都是你的主使，我來問問你，想聽聽你還有什麼話說。”
“你說什麼？！”老夫人這回是真的愣住了，不不不，小秦氏萬萬不可能將這件事公之於眾，老不死的定是在詐她，對，一定在詐她！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老夫人咬緊牙關，堅決不認。
“我曾疑惑，秦氏原本名滿京城，是人人稱讚的才女，怎麼這些年卻不見才情品性，只剩斤斤計較的小家子氣。也曾疑惑，你與秦氏原本勢同水火，怎麼突然之間又對她百般維護，原來此秦氏，非彼秦氏。”
“十七年，小秦氏鳩佔鵲巢十七年，你也瞞了我十七年，十七年吶！”英國公倏然間淚流滿面，“你我夫妻三十五年，我對你雖多有疏忽，但你也未曾信我半分。放眼京中，我自認對你還算不錯，你卻這般對我！你、你沒有心吶！”
“我沒有！”老夫人慌了，這一次她明顯感受到英國公對她是真的失望，也是真的放棄了，“秦氏都是騙你的！那件事與我無關，我是被逼的，對，我是被逼的，都是秦氏，都是秦氏的主意，都是她，跟我沒關係！”
可惜，她的表現說明一切。
“走吧。”英國公甩開他，大步離去。
鹿小白看著他的背影，卻發現他挺直的脊背不知何時竟彎了下來，看身形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英國公，你們晾我們這麼久是幾個意思？”秦家大老爺看見三人，直接嚷嚷起來，“你們這些僕人，對我們沒有半點尊敬，這難道是國公爺的授意？還有姝兒呢？她在哪裡？你雖然是英國公，可我秦家也不是無權無勢，我家的女兒，誰也別想隨意欺辱，必定得給個說法！”
秦家大夫人咳了幾聲，似乎在提醒大老爺注意言辭。
“報信的僕人也說不清，只說出了事，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把姝兒叫出來，我要見她。”這話是對著蕭朗說的，“我家的女兒那都是千嬌萬寵的，受不得半點委屈！”
說完目光又移到鹿小白身上，被她那張臉驚豔了一瞬，旋即皺起眉頭。這人，莫非就是那屠戶之女？可不是說她貌若無鹽醜陋不堪？怎生得這般好？
秦大老爺原本信心滿滿，根本沒把出身卑賤的屠戶之女放在眼裡，如今見她容貌出眾，遠超自己的寶貝女兒，心中才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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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把蕭朗說得十分邪乎，可再邪乎也是男人。身為男人，他自認十分瞭解男人的秉性，聖人也言食色性也。這位若是鹿氏，任她出身再低，憑著這張臉，也能把蕭世子迷得七暈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