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從尚海市逃出來的第四天，終於在一次徒手和喪屍的搏鬥中覺醒了水系異能，不用再擔心身上劃一道小口子都會感染喪屍病毒了。
零教她教得認真，幾乎是把他所有的本事都傾囊相授，她學習得也很積極很刻苦，各方面進步都很迅速，現在路上碰到零零散散的喪屍，幾乎都是由她來殺。
不過隨著末世時間的推移，喪屍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往成群結隊行動的趨勢發展。路上經常可以遇到幾十只甚至幾百只一起移動的喪屍群，這些喪屍群匯聚到一起的話，就會形成末世不管哪個階段都最可怕的喪屍大潮。碰上這樣的喪屍潮，就只能繞路走了。
零選擇走的都是最偏僻的道路，很少遇到倖存者，直到走了一週之後，才碰上一支由五六輛車組成的車隊。總共有十幾個人，還是大學生的年紀，看裝扮，似乎在末世之前都是些運動員。
這些人還挺友好的，邀請兩人一起同行，被零謝絕了。他以前都是獨來獨往，沒有團隊行動的習慣，而且一點也不想有別人來打攪他和夏然的二人世界。
但跟這隊人說話的時候，他注意到夏然的目光一直望著隊伍裡面一個二十來歲的大男孩子，臨走時還一步三回頭的，似乎帶著一種莫名的感情。那男生身材高挑勻稱，雖然頭髮亂糟糟身上髒兮兮的，但仍然看得出來長得十分俊秀，屬於很容易吸引女生的那種型別。
他頓時就有點不是滋味了。這麼一直盯著人家看是什麼意思？就算那男生長得還不錯，有他好看嗎？為什麼她從來就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他？
“你認識那個男生？”跟那隊人分開之後，他在車上忍不住問夏然，“就是你剛才一直盯著看的那個。”
“不認識。”
“那你為什麼盯著他？”
夏然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低聲道：“他有點像我弟弟。”
夏均在涵州上大學，末世剛剛來臨的那天晚上，她打他電話就已經打不通了，後來一直沒聯絡上，連他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零說跟她的父母有仇怨，所以她一直沒敢跟他提夏均的事情，生怕他念頭一起，我變態我任性，覺得不在她身上報仇就在她另一個雙胞胎弟弟身上報也是一樣的，然後去找夏均算賬。
這世界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另一個人好。零現在這麼寵著她護著她，可能也就是把她當一隻寵物養著，她實在不敢對他抱太大的指望。
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著現在趕緊多學一點生存的技能，等到哪天他對她不感興趣了拋棄她，她一個人不至於在這末世裡活不到三集就掛掉，到時候也好去找夏均。
零當然沒忘記夏均。上一個時空裡，夏然在末世之前的親人朋友，夏均、江紅花、林涵之、洛星闌……這些人他都多多少少打過交道。他在上京基地說要加入同舟小隊的時候，和夏均等人相處過一段時間，他們跟他的關係還是挺不錯的。
這時候他也有點猶豫。他喜歡就這樣只有他和夏然兩個人在一起，但是一想到夏均是夏然唯一的親弟弟，感情深厚，他又不忍心讓她這麼擔憂焦慮牽腸掛肚。
終於還是開口道：“你弟弟在末世來臨的時候在哪裡？”
夏然猛然抬起頭望著他：“你……”
零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們去找他。”
夏然不敢置信。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帶著她她還能勉強理解，為什麼還要幫她找夏均？不要告訴她他打算把夏均也當成寵物來養！
零看著她驚疑的眼神，暗中嘆口氣：“我不敢肯定他現在有沒有事情，但如果他還活著，找到他之後，我們就一起去上京市，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夏然這時候完全無法理解他：“為什麼……”
“你不是擔心他麼？”零摸了摸她的腦袋，“我不想讓你擔心，僅此而已。”
夏然睜大眼睛望著他，從他的目光裡只能看到一片溫柔和疼愛，幾乎要讓她深深地沉溺在裡面。她就算再遲鈍也能感覺得到，那並不是簡單的對於一件玩物的寵愛，而是最純粹最真摯的深情，深深不知深幾許。
他們才認識幾天而已，她覺得自己也不像是有傾國傾城風華絕代能讓人一見就三魂勾去七魄的資本，他哪來的這種深情？
夏然的戀愛經歷就那麼一次，遇到的還是個渣男，沒有多少經驗，表示這種情況實在是讓她無從分辨。
他到底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因為……嗯，我很喜歡你？”
零彷彿是看出了她的問題，微微一笑，望著她的目光更柔和了。
喜歡，何止是喜歡而已，但他現在只能用這個詞。夏然一看就不像是那種滿腦子都是狗血偶像劇言情劇的女生，恐怕不會相信什麼一見鍾情，他在這個時空裡遇上夏然不過幾天時間，如果直接說深愛的話，反而會讓她覺得很假。
夏然的耳後根一下子微微紅了。雖然她還是不敢肯定他所謂的喜歡到底是哪種意義上的喜歡，但是被一個容貌傾國傾城顛倒眾生的絕色美男子這麼表白，而且這個人還對她很好很好，在這麼危險動盪的末世裡一直護著她照顧她，她絕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你弟弟在哪裡？”零又問了一次。上一個時空裡他聽夏然說，夏均開始的時候本來並沒有異能，是感染了喪屍病毒之後吃了她空間裡的碧血丹心，這才覺醒異能的。如果這個時空裡夏均也沒有異能的話，現在末世已經來臨六七天時間，夏均至今還安然無恙的機率並不高。
“他在涵州上大學。”夏然說。早知道零願意幫她找夏均，她應該早點提起來的，現在他們已經走到涵州以北兩百多公裡了。
“那就折返回去。”零一點都不在意，把車停在路邊，準備掉頭，“反正我們不趕著去上京市，可以在涵州慢慢找，直到找到他為止。”
夏然默默望了他半晌，終於低聲開口道：“謝謝。”
零揉揉她的頭髮，笑容溫柔而又妖豔：“謝我的話，以後跟我睡一張床上怎麼樣？”
夏然小臉頓時一僵：“我……”
零笑得更加充滿邪氣，繼續逗她：“我記得我上次說過，養著你是要用來暖床的，結果這麼長時間了，我也沒享受到什麼應有的福利待遇。你既然要謝我，就該表現出一點誠意來。”
夏然嘴角抽了一抽，也不知道腦子裡哪根筋不對了，脫口就是一句史上最作死的話冒出來：“話說，你一直沒有把我怎麼樣，難道不是因為你不能……”
說到最後才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嚇得連忙把末尾那“人道”兩個字吞了回去。但是她想要說的是什麼，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這不能怪她這麼想。一般變態，而且還是個任性的變態，而且這個任性的變態自己都親口說了要拿她來暖床的，會跟一個年紀輕輕而且長得又不錯的女孩子天天住在一起但是分開睡兩張床什麼也不做嗎？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咳咳，心有餘而力不足。
現在她終於理解他為什麼這麼變態了，像這種有生理缺陷的男人，一般心理也很容易出現問題。
某個有生理缺陷的男人：“……”
他是不是對她太好，以至於都把她寵得無法無天成這樣了？
一直什麼也沒對她做，是因為不想傷害她強迫她，也免得她對自己的印象更糟糕。一時和一輩子的性福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結果現在倒好，他不能人道？
零的笑容霎時間美豔到了極致，那種近乎於有毒般的豔麗，耀眼得灼人眼睛，卻又黑暗得攝人心魂。似乎只要看上一眼，靈魂就會被拖入冥獄深淵，萬劫不復。
“原來你一直是這麼想的啊。”他格外深情款款地開口，一隻手也十分溫柔，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地落到了夏然的腰間，“……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對你做點什麼，證明一下我能不能人道，消除你的誤會？”
夏然這句話剛一出口就後悔了。這是所有男人共同的雷區，你可以說一個男人不人道，但是千萬不能說人家不能人道。尤其是像這種本身就心理扭曲的變態，他不碰她她就該暗地裡慶幸才對，居然還敢不要命地去招惹他？
真是嗶了一條街的泰迪犬！
“咳……我只是開玩笑的……”夏然在零這溫柔豔絕的一笑之下，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連連往後退去，但零伸手便鎖上她這一邊的車門，緊接著攬住了她的腰身。
這些天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忍得有多辛苦。晚上睡覺的時候，能找到有兩張床的地方，兩人就一人睡一張。如果沒有的話，他就把床讓給夏然睡，自己睡地鋪。要是不得不露宿在野外，也是一人一個睡袋，讓她睡在車裡的後座上。
夏然一如在上一個時空裡面的她，在他身邊睡得一直十分坦蕩自若，似乎對他很是放心。而他就苦逼了，自己深愛多年的女子就在眼前，天天晚上望著她熟睡中寧靜的容顏，躺在床上玲瓏起伏的身軀，全身血液喧囂沸騰但是又什麼都不敢做，沒有一天晚上是不用衝冷水澡就能睡著覺的。
能隱忍這麼多天，他覺得自己的意志力已經夠強大，也夠對得起她了。現在被這麼一刺激，正好就給了他不用忍下去的理由。
雖然理智告訴他，太過分的事情還是不能做，但提前要一點福利嘗一嘗總還是可以的吧？
夏然的面容近在咫尺，他的目光落到她的嫣紅的嘴唇上，低頭便深深地吻下去。
上一個時空裡，他只有在最終跟她訣別的時候，才第一次吻了她。因為他只剩下數秒的時間，那一吻不過是雙唇之間的輕輕一觸，輕淡得猶如蜻蜓點水一般。
那時候他以為，他只能靠著最後這個吻的回憶，孤獨地渡過他的一生。他的生命裡會是一片永遠的冰冷和黑暗，在一個個漫長寂靜的夜裡，獨自看著漫天星光暗去，晨霧蒼茫升起。
而現在，她就在他的懷裡，她的嘴唇就在他的唇間。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深吻，但他幻想這一刻，已經幻想了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想得骨髓都在疼痛，想得幾乎快要發瘋。
他像是一個渴到了極點的人，瘋狂地啃咬吮吸著她的嘴唇，卻又細緻到了極點，纏綿到了極點。一點點地描摹著她雙唇的形狀，感受她的柔軟和溫暖，品嚐那上面他以為永遠也無法嚐到的甜美味道。舌尖探進她的口中，急切而雜亂無章地探索過她口中的每一寸地方，纏住她的舌頭狠狠輾轉吮吸，彷彿要把她整個人的靈魂都吸出來，融進他的身體裡面。
夏然被他緊緊抱在懷裡，周圍全是他那種盛放到將要凋謝的罌粟花般的暗香，在妖異的靡麗中，又有著血腥和腐敗的味道，像是迷魂香一樣，讓她的全身軟得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腦子裡面也是一片空白，恍恍惚惚，似乎想要抗拒，卻又無法抗拒。
零不知道他在這個深吻中沉溺了多長時間，只聽見夏然突然唔地呻吟了一聲，然後就感覺到唇齒間有一股血液的腥甜味道冒了出來。他微微一顫，立刻清醒過來，離開了她的嘴唇。
朝夏然看去，這才看見她的嘴唇已經被他親吻吮吸得腫脹起來，一片鮮豔的殷紅，像是一朵即將盛開的花苞。嘴唇上估計是被他咬破了，滲出一縷鮮血，彷彿唇間噙了一片深紅的玫瑰花瓣，看過去無比的豔麗和誘人。
他頓時一陣心疼，但目光又像著了魔一樣，仍然停留在她的嘴唇上無法移開，下意識地再次低頭下去，舔掉了那一點鮮血。
“對不起。”他啞著聲音說，“是我動作太重了。”
他沒有接吻經驗，一時又控制不住自己，連是輕是重都意識不到。
夏然捂著自己火辣辣疼痛的嘴唇，雖然被他弄傷了，卻莫名地一點也生不起氣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這麼瞪著他。
零看她對自己並沒有牴觸抗拒的意思，也並不生氣，心情頓時好了起來，指尖從她仍然紅腫的嘴唇上輕柔地拂過去，微微一笑。
“這次我先放過你，就收這麼一點利息，你最好趕緊打消你的那種想法，否則我證明的方式可能會比較……慘烈。”
夏然一個激靈，沒回答。零笑得越發愉悅，轉過身去，換擋倒車，在公路上掉頭，朝南開往涵州市的方向。
遲早有一天，她會心甘情願地讓他證明。
……
兩人這次是趕路，沒有再七拐八繞，第二天就到了涵州市的地界內。
這一路上，夏然對零的態度明顯有了變化，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近了很多。之前她一直不怎麼主動跟零說話，都是他說一句她答一句，現在已經願意跟他聊天，也會問他的事情。
零一半真實一半保留地把自己的情況告訴她，比如說他的身世、他的兩種異能、他以前的殺手身份等等，唯獨沒有提上一個時空裡的事情。至於他為什麼會對末世這麼瞭解，他只能解釋說他當殺手的時候，偶然提前得知了喪屍病毒的爆發。
兩人進入涵州市市區內，先去了夏均的大學。和夏然所在的大學一樣，整座學校已經成為喪屍的天下，一個活人都沒有找到。
但好的一面是，那些喪屍和屍體裡面並沒有發現夏均，這至少說明，他沒有死在學校裡，而是逃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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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麼大的一座城市，找一個人簡直就像大海撈針一樣，零上次能找到夏然是運氣好，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像上一個時空裡林涵之那樣的生命體感知異能者又還沒有出現，要怎麼找？
夏然眉頭緊蹙地站在學校大門口，拿著早就已經沒有訊號的手機出神。零最看不得她這副表情，看到她手裡的手機，突然想起來：“夏均的手機是關機還是無法接通？”
“開始的時候是沒有人接聽，後來無法接通，現在撥都撥不出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關機。”
末世剛剛來臨的時候，夏然給夏均打了無數個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後來無線通信系統也不能使用了，手機上一點訊號都搜不到。
“我們去涵州市公安局。”零立刻說，“公安局偵察科裡面有相關的裝置，就這幾天時間，肯定還不至於壞。只要夏均的手機還有電沒關機，我就能定位出他的手機在哪裡。”
夏然以前從來沒接觸過這些，就看著零給偵察科裡面那些計算機接上臨時電源，問了她夏均的手機號碼，就開始在上面飛快地操作。先是一一破解這些計算機的安保密碼，然後開啟定位系統在整個涵州市進行搜尋，滿屏都是跳躍的程式碼和影象，速度快得她眼花繚亂。
“找到了！”
他突然叫起來，螢幕上果然出現了一個不斷波動的亮點，就在涵州市市區東部的一條街道上，離他們所在的公安局只有十幾公裡的距離。
兩人立刻開車趕往那條街道，剛剛開到十字路口，夏然就一腳急踩下了剎車，開啟車門，跌跌撞撞地直衝下去。
零連忙跟上去，望向她踉蹌奔過去的方向，頓時心臟就是猛然一沉。
那裡的地面上，躺著一具腐爛浮腫的屍體，隱約可以看到蛆蟲在上面爬來爬去。屍體的腦袋已經被不知什麼利器打爆，上半部分碎成了一地的腦漿和骨渣，下半部分也面目全非，完全看不清本來的模樣。
夏然在屍體旁邊蹲下來，也不顧直燻人鼻子的腐爛氣味，從屍體髒兮兮衣服的口袋裡，找出一架沾滿了血汙的手機來。手機倒是開著的，不過也只剩下最後一點電了。
她就那麼蹲在那裡，拿著那架手機，像是凝固成了石像一般，一動也不動。
零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涼了下來。緩緩走到夏然的身邊，低聲道：“你確定是他？”
“這是他的手機。”夏然的目光死死盯著地上的那具屍體，聲音沙啞微弱，“身上這件外套也是我以前買給他的，他習慣把手機放在內側口袋裡。”
零已經像是墜入了冰水一般，全身發冷，什麼也說不出來。從地面上這具屍體的腐爛程度看，死亡時間大約只有三天左右，也就是說，夏均在末世裡還是活了四五天的時間。
如果他帶夏然出了尚海市之後，不等她提起，而是第一時間就主動帶著她直接來涵州市找夏均，夏均是不是就不會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