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既定海域
紐約的海岸線在晨光中漸漸模糊，一艘驅逐艦在大西洋的寬廣海面上乘風破浪。
瑞恩站在船頭的最前端，眼睛微閉，雙臂舒展，像是正在擁抱海風。身體中充沛之至的以太之力毫無顧忌的全力釋放開來，他覺得自己與這片天地已經融為一體。
以太之力無色無形，又極具活力，以瑞恩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半徑超過十五米的巨大球體，瑞恩的感覺觸角填滿了這一方天地。
一條藍槍魚歡快得躍出海面，觸碰到以太之力的邊緣，龐大的身軀像是陷入了無形的泥潭，被困在海面之上的虛空中。
而它身上的粘液又似乎是極為優良的潤滑劑，藍槍魚掙扎著，拼命扭了幾扭，脫離了這股奇異力量的束縛，回到海中。
瑞恩微笑，那是他故意放跑的，只要他願意，那條魚可以一直被困在無形的以太之球中，不得脫身。
一隻海鷗從左側俯衝下來，它彷彿把瑞恩當做可以臨時落腳之處。
瑞恩沒有睜眼，眉頭微微一挑，以太之力再起變化。
正在撲閃著翅膀的海鷗忽然發現四面八方彷彿都有無形的網向自己罩來，不由大驚，想要振翅高飛，卻更加驚恐得發現雙翅被堅韌的力量死死抓住。
叫聲淒厲，海鷗覺得自己倒黴透了。
忽然，翅膀一輕，自由在絕望的時刻忽然來臨，海鷗精神大振，一飛沖天。
瑞恩睜開眼睛，將散逸的以太之力收回體內，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無論是影響範圍還是細微的操控能力，瑞恩確定，自己又進步了。
“嗨！自己嗎？”艾瑪甜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瑞恩沒有回頭，他還在回味剛才那一場奇異的體驗。在面對未知之前，將自己的所有能力理順，毫無疑問會為自己增加勝算。
出發前，當著所有人的面，艾斯特蘭娜將瑞恩委任為小組的負責人，結合五芒星訓練過程中的表現，英俊且面色蒼白的吸血鬼達克拉當場表示不理解，卻被艾斯特蘭娜和艾瑪同時喝止。
只不過，一旁蒂卡看著艾瑪滿眼小星星，心中又是一股悶氣，撅著嘴走上去給了瑞恩一個狠狠的擁抱，手臂之間稍微用了一些格鬥技巧，這讓瑞恩頗為無奈，卻不得不配合著做出齜牙咧嘴的慘狀。
“嗨！”艾瑪美麗的臉龐伸到瑞恩的面前，這讓後者無法再裝作無視。
瑞恩有些不自然的退後幾步，皺著眉頭問道：“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艾瑪女士？”
似乎從見面的第一天起，艾瑪就從未掩飾對他的企圖，這讓瑞恩既高興又苦惱。
照照鏡子，自己長得還真的蠻帥，不過，好像沒有到讓艾瑪這個級別的女孩倒貼的程度，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瑞恩的腦子裡又浮現出祖父曾經教過的一句話。
況且，共同進退的經歷讓他和蒂卡之間的感情迅速升溫，此時，真的無法容下別人。
“知道我為什麼這麼主動的跟著你麼？”艾瑪的聲音忽然調皮起來，“因為我特別起過一次星盤。”
瑞恩終於轉過身，面對著這個神秘而美麗的女孩，她的眼睛如星辰，蘊藏著無窮的秘密。
“我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趨勢，但是星盤卻告訴我，我需要跟著你，才能最終看清這個趨勢到底是什麼。”
“所以，不要以為我喜歡你……”艾瑪斜著眼，滿不在乎，“我對你這樣的小男人，沒！興！趣！”
瑞恩無語，在他心目中，高階的占星師各個都應該是諱莫如深，神秘莫測，能說一句，偏說半句……
而艾瑪，就像是一個拒絕了往要求的高中女生，有些任性，有些可愛，不過太過直接。
好吧，是有一點失落，瑞恩對自己說。
“不過，這次我們互相之間必須要完全信任，否則，很有可能，我們的結果會極為悲慘。”艾瑪的面色忽然嚴肅起來，“我剛剛在船艙裡起了一次盤……”
“什麼狀況？”瑞恩追問道。
他被艾瑪的話攥住了神經，占星師話語的殺傷力非同一般。
“我不是預言師，說不出你想聽的話。”艾瑪微微一皺鼻子，扭頭走到甲板的另一側，看著船舷壓出的白色泡沫發呆。
“拜託，艾瑪女士，以你的能力，難道不該成為這次行動的指導者麼？”
艾瑪猛然轉過身，盯著瑞恩，眼中似乎帶著些許委屈，說道：“知道我之前為什麼一直喊著要跟隨你麼？因為我在離開家的時候曾經起過的那一盤。而剛才一盤，我發現我什麼都看不到了。”艾瑪的眼中蒸騰起霧氣：“你明白麼，瑞恩先生，我什麼都看不到了！不管是受到某種影響還是我的力量突然消失，我都無法去預見我們這一組人未來的走向和趨勢，從現在開始，我們再也無法去提前應變。”
艾瑪的聲音低沉下來，顯然心情沮喪之極。
一個少年成名，被譽為天才的占星師，竟然在自己最引以為傲的領域，在如此重要的時刻，失去了應有的價值。
面對難以預料的結局，失去立身的憑藉，未能體會過人生的諸多滋味，卻要被傳承中的長輩強行扔在這生死不知的任務裡，小女孩即便再早熟，也無法淡定。
瑞恩，卻十分敏銳的捕捉到了艾瑪情緒變化背後的動因，與其說，艾瑪是篤信自己的星盤，不如說，艾瑪在害怕卻無力抗拒的人生路途中，將他當做了一根可以依靠的稻草。
自從擁有了神秘的魔法水母的所有權之後，瑞恩的心靈厚度一下子到達了一個自己從未想象過的境界，似乎有一個幾百歲的看盡滄桑的老人住進了他的心，時不時出來散個步，提醒瑞恩自己的存在。
瑞恩快速得將自己梳理了一遍，真心覺得，即便完成不了任務，保住小組所有人的性命應該不是難題。
他露出微笑，走到甲板旁，將雙臂靠在欄杆上，挨著艾瑪，看著船舷激起的浪花，輕聲說道：“即使是現在，我仍然不相信，我們的人生軌跡是完全固定不可更改的。如果只靠一張星盤就能夠斷言一切，那麼我們大可不必跑這麼遠，冒這麼多險。如果無論什麼事情，只要起一張星盤就完全明白，那麼我們也不必每天都那麼努力的活著，那麼努力得去追求美麗的東西。”
“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無法預測的，艾斯特蘭娜也說過，占星師只是告訴我們趨勢。”
“退一萬步，如果你的星盤上顯示我們都會死，那麼是不是我們現在就要跳海自殺呢？”瑞恩不無惡意得小小揶揄了一把。
艾瑪的情緒微微平靜下來，她微紅的眼睛轉向瑞恩，只看到男孩的側臉。
瑞恩的鼻樑高聳，輪廓如刀削斧鑿，確實英俊。艾瑪的心沒來由“噗通”狂跳了幾下。
……
巨大的鋼錨鑽入深不見底的海水中，驅逐艦停在了茫茫的海水中央。
小組組長瑞恩、占星師艾瑪、聖騎士達蒙、吸血鬼達克拉、魔法師哈利·波特曼、黑暗祭司隆格，總共六人，身著全套潛水裝備，站在甲板上。
上午的海洋還算平靜，陽光從天空灑下，懶洋洋得照在幾個人的身上。
瑞恩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們，迎著並不猛烈的海風說道：“我們背上的壓縮空氣瓶是最新成果，下潛深度不超過五十米，可以維持五個小時，不超過一百米，可以維持兩個半小時。超過一百米，就要大家隨時注意。”
“但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我請求大家在下潛時，不要離開我周圍二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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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蒙沉聲說道：“我們已經遠離了大陸架，這裡的海水深度已經超過了一千米，大家要牢記我教給你們的潛水要領。”
瑞恩小組在出發前接受了潛水高手達蒙三天的特訓。
……
六朵溫柔的浪花濺起，甲板上人影杳然。
【作者題外話】：情節推進，自己逐漸開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