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玫瑰十字
奧地利首都維也納。
貝克大街七十八號。
奧地利第一儲蓄銀行大樓頂層會議廳。
大廳裝飾華麗，金碧輝煌，頗有歐洲皇室的奢華風格。
大廳中有一張橢圓形的巨木桌，二十多人將木桌旁所有的座位瓜分。
到場的人穿著各異，名牌西服有之，運動休閒有之，甚至樣式復古的長袍也能看到。他們有一個共同點，胸前繡著十字架，其上有玫瑰盛開。
在橢圓木桌的中央，一張佈滿字跡的發黃紙片懸浮在空中，緩慢的旋轉。
木桌一端的一名老者，手持一根二十多公分的木枝，對著紙片指指點點，嘴唇微微翕動。木枝彷彿變成了一架投影儀，發出一束微亮的光芒，籠罩著紙片，並將字跡投影到空氣中，讓在座所有人都能看清紙上所寫。
“尊敬的羅森閣下，巨大徵兆已經顯現，人類已經到了最危險的關頭……”
“願阿徹思的光輝可以驅散地球上空的霧霾……“
“關鍵時刻，我們請您賜下博愛的力量……”
“巨大的五芒星尚有缺角，我們心急如焚……”
“……期待您的加入，一直仰望您的艾斯特拉娜。”
空氣中凝出一個個漂亮的花體英文字母，然後散去。
瑞恩，蒂卡和小漢娜屏住呼吸，坐在靠牆的一張小桌旁邊，看著這充滿幻想的一幕。
哈利·波特曼則面色肅然的站在老者的身後，目不斜視。
“大家覺得怎麼樣？”老者緩緩問道，聲音中帶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勢。
巨大的橢圓桌，兩端隔得極遠，此時，另一端，與被尊稱為羅森閣下的老者對坐的是一名鬚髮皆張，氣勢威猛的中年人，他站起身來，聲如洪鐘得說道：“羅森兄長，我認為，我們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對抗，沒有任何必要與人合作。尤其是帶有官方背景的組織。”
說道這裡，中年人瞥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的蒂卡和小漢娜，眼神中充滿著不屑和不信。
瑞恩在進入會議室之前，按照事先的約定，去和塞隆取得聯系，還未出現。
一名美麗的中年女子用柔聲附和道：“我認為施耐德說的很對，我們從來都不應該和世俗政權有沾染。想想我們可憐的前輩吧。只是因為揭示了天地執行的原理就被綁在火刑架上燒死，一想到有可能要和那幫敗類合作，我就覺得噁心。”
女人的話在周圍人群中掀起極大波瀾，其餘的人紛紛交頭接耳，小聲交換著意見。
蒂卡的耳力極好，將眾人的竊竊私語聽了個八九不離十，一顆心漸漸往下沉。這一群特異人士中的絕大多數都不看好和“光明之末”的合作，
羅森沉默不語，似乎正在衡量各方的意見，哈利·波特曼筆直站在他的身後，目不斜視，像一名忠誠的衛兵。
蒂卡卻無論如何也坐不住了，瑞恩說到底還不是“光明之末”的核心成員，有些事情他並不知道，但是自己卻知道.
她知道“五芒星”意味著什麼，她知道，自己的老師還還有幾位委員會的成員要做什麼，而卡巴拉的後續攻勢一定會更加慘烈，如果能夠爭取會議室裡的這股強大力量的幫助，也許犧牲的人會少很多，無辜的死者也會少很多。
所以，蒂卡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圓桌旁邊，對著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玫瑰十字’的名字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而直到今天才有機會見到各位。”蒂卡的聲音不卑不亢，無憂無喜。
“我知道，在座諸位的身份，只有三個可能，偉大的魔法師，偉大的鍊金師，或者偉大的魔法鍊金師。普通人會認為那是電影和小說裡的虛構的東西。”
“但是，我卻知道，你們一直都在，在我們的身邊。”
“而‘偉大’有很多含義，其中之一，就是在需要的時候，能夠伸出手去拯救那些沒有任何特異之處的普通人類。”
“在這裡，我懇請各位，能夠考慮一下我們的請求。”蒂卡向著羅森的方向深深一躬，站在原地，閉口不言。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番話能有多大作用，但是這是她所能做的一切。
“小姑娘，你是在指責我們麼？”氣勢威猛的中年人施耐德拍案而起，戟指蒂卡，面色不愉。
施耐德在玫瑰十字中的地位極高，隱隱是魔法師一脈的領袖。由於常年修習火系的法術，脾氣未免有些火爆，另外，他本就是自視甚高的人，聽到蒂卡話裡的稜角，心中惱怒。
“向普通人類伸出手去拯救他們？”施耐德的臉上忽然浮現出再明顯不過的嘲諷，“即使我們真的出手，也會被別人當成怪物。”
“在千年的時間裡，我們有多少天才是死在普通人手中的，你不知道，我卻知道！”
“我們的學生都是最寶貴的財富，我決不會讓他們去做無謂的犧牲。”施耐德冷硬得扔下一句話，坐回座位中，再也不看蒂卡一眼。
剛才附和施耐德的美麗女子站起身來，用柔軟的聲線說道：“最多，我們鍊金一系可以為你們提供一些物質上的援助，但是，我們的年輕人實在不能去做那種看不到未來的事情。”
這些話如同刀子一般，在蒂卡的心裡深深的剜著。
她的腦海裡想起了瘋狂逃散卻始終無法避開異種的普通人，想起了在第一原質點下方，被帶走了靈魂的普通人，想起了死在聖甲蟲潮之下，無法計數的普通人。
這一幕幕都是蒂卡親眼所見，如何能忘記得了。
眼淚從蒂卡眼底湧出，她倔強得擦去，沒有哭出聲。
小漢娜忽然站到了蒂卡前方，用稚嫩的嗓音大聲喊道：“不許你們欺負蒂卡姐姐。”
在小女孩的眼裡，蒂卡姐姐是個好人，好人哭了，就一定是有壞人在欺負他。
小漢娜擋在蒂卡的前面，微低著頭，一雙眼睛瞪的溜圓，看著坐在圓桌旁的那些人。
蒂卡心中感動，一把抓住小漢娜，抱在懷裡，輕撫著她的頭，輕聲說道：“姐姐沒事，沒事。”
一出眾多權勢者欺凌弱女的戲碼就這麼上演，施耐德雖然主意極正，但也不願意見到如此場面，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而另一邊，鍊金系的首領，美麗的女鍊金師芬妮卻盯著小漢娜，眼中露出異樣的光芒。
羅森微微皺眉，心中有些不滿。無論如何，把一個小姑娘逼到眼淚滂沱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但是這並不代表著羅森願意讓“玫瑰十字”去配合“光明之末”。
他乾咳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說道：“小姑娘，你的心情我很瞭解，但是我的心情你卻未必瞭解……”
“卡巴拉現世之後，我們有一大批學徒忽然衝破了冥想壁壘，成為正式的魔法師，連我們這些老家夥多年未曾寸進的水準也猛然提升，而我的學生哈利則是取得了讓所有人都極為驚訝的進步。所以，在你們看來，人類的末日已經到來，但是在我們看來，也許魔法興盛的黃金時代又會回來。”
“掙扎求存，只是普通人需要做的，而我們不需要。”
“為了保證魔法學習能夠有保障，在兩三百年的時間裡，我們這些人一個個都成了銀行家，實業家，手裡掌握的資產無法計數。”羅森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回憶的樣子。
“我們費盡心力熬到今天這個地步，為的是什麼？”羅森站了起來，情緒激動：“就是為了逃脫這個世界上令人討厭的生老病死，逃脫令人討厭的爭鬥和重複。”
“小姑娘，你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羅森的聲音忽然低沉起來，“可是我們這裡面最年輕的也有一百二十歲以上。”
羅森在蒂卡越睜越大的眼睛的注視下繼續說道：“年輕人，熱血，衝動，想把世界扛在肩上，可是你們知道，你們是在和什麼作對麼？你們知道，我們曾經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麼？”
羅森蒼老的臉龐此時佈滿憂傷，而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似乎被羅森的一席話帶回到久遠的回憶裡，一時間，整個大廳沉寂下來。
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並不如何高亢，卻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正因為我們付出了太多的代價，才要努力得活下去，爭下去，讓犧牲變得有意義。”瑞恩挺拔的身影走進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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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施耐德沉聲喝問。
哈利·波特曼先朝瑞恩做了一個眼色，示意他控制情緒，然後彎腰在羅森的耳邊一陣耳語，聽得羅森雙目一亮。
蒂卡收拾情緒，以最快的速度在瑞恩耳邊交代了剛才的經過。
“瑞恩·李！”羅森點點頭，露出微笑：“你救了我的學生，我可以允許你向我提一個私人要求。”
羅森的人生經驗何其豐富，一句話，既向其他人交代了瑞恩的所作所為，又堵死了公事上的任何可能。
瑞恩看了看哈利，搖頭笑笑，眼睛盯著圓桌側面的美麗花紋，說道：“我很年輕，人生的閱歷遠遠比不上各位，更沒有資格評論各位的選擇。”
“羅森先生，希望您的名字我沒有叫錯，我十分感謝您對我的友善，既然這樣，我的請求就是，希望能藉助您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我們的總部。我們的車徹底壞了，哈利可以作證。”
“我的同伴們，可能正需要我，我要回去盡我的力量，不管他們是不是去不自量力的送死，我都堅定得和他們一起。”瑞恩保持著完美的笑容，而眼中卻是一片冰冷。
魔法師，鍊金師，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樣的人，瑞恩很是驚訝。但是，既然這些人都是活了多年的人精，不願意出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瑞恩不想再浪費時間，在剛才與塞隆的聯絡中，他得知，美洲大陸上也出現了和歐洲大陸一樣的暴民，很多人都處於一種極為詭異的狀態，瑞恩心裡升起了不妙的感覺。
第一原質在無數人的共同努力下被gan掉，沒理由就這麼停止，更恐怖的事恐怕還在後面。
瑞恩是真的想快點回去，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光明之末”的人們。
至於這些聽上去極其強大的存在，還是算了吧。
沒有拋開一切的決心，再強大也只是假象。
羅森如何聽不出瑞恩話中的諷刺，心中惱怒，想著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如此不知進退，他緩緩說道：“你心中有不平？這很沒道理。我們沒有必要去為了另一塊大陸上的人拼卻性命。況且，即便有一天厄運到達我們的頭頂，以我們的能力和財力，也足以支援一場地區性的戰爭。”
羅森離開座位，走到落地窗前，看著處於管制狀態的維也納，街上的車流量明顯不如往日，士兵和警察荷槍實彈穿梭於城市的大街小巷。
羅森用微微佝僂卻依舊寬闊的後背對著大家，雙手高舉，有力的揮動，同時大聲說道：“當我們的家園受到威脅，我們一定會勇敢的站出來。”
他忽然回過身，盯著瑞恩說道：“年輕人，我們從來不怕犧牲，但是絕不做無謂犧牲。”
……
空氣忽然粘滯起來，大廳的天花板掉落了兩股灰塵，巨大的橢圓桌微微晃動，眾人面面相覷。
從極遠處，一股極其微小的聲音響起，然後逐漸變大。
同一時間，所有人透過寬大的玻璃窗清楚的發現極遠處的空中有一個明顯的黑點，伴隨聲音的增大，黑點的面積也越來越大。
三秒鐘後，空氣的震動已經讓一眾人開始驚慌失措，他們甚至發現窗外的光線已經發生了扭曲。
黑點早已成為一片遮天蔽日的黑暗，向著眾人所在的奧地利第一儲蓄銀行大樓兜頭罩下。
【作者題外話】：最近幾天，每天收藏漲四個，臣妾私心想來，是不是節奏太慢的緣故捏？於是，臣妾決定，從今日起加快推進速度，儘快進入第二原質的戰鬥節奏。